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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袁三郎眼皮子底下保下船已是不易,矿是绝无可能要回来了,岳芷卿不敢贪心。
她让盛驰和庄老板拿合同先离开,袁三郎不想支付租金,只想赶紧把矿卖掉,日后说不定会发现问题,但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眼下的难关度过去。
岳芷卿跟到货仓,听到袁三郎正安排人去请吴老板。
“三爷,那吴老板不像生意人,盛表哥说,江南府除了岳记,没有别家能自己提炼铁矿的,吴老板买矿做什么?”
袁三郎冷哼一声:“你管它买去做什么,有这多管闲事的功夫,不如回绣楼里打扮打扮,练练琴,学几支歌舞。”
岳芷卿忽略他话里的恶意,道:“这些矿石里,有几筐是给锦儿留的,不能卖。”
袁三郎一愣,疑惑地看着岳芷卿:“锦儿要矿石做什么?”
岳芷卿也不清楚,不过锦儿现在正发病,怕她胡言乱语暴露矿砂船,所以还没跟她说矿已经运回来的消息。
“要不,你跟吴老板再商量一下,锦儿的矿给她留下,庄老板答应借仓库存放。”
袁三郎只犹豫了一瞬,不耐烦的摆手道:“矿石是女人玩的东西吗,女人应该在家绣花做女红,你先别跟她说,等她嫁入袁家,自然会把这事忘了。”
岳芷卿见袁三郎态度坚定,无论她说什么,已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她的心里升腾起一股怒火,想当初父亲没出事的时候,袁三郎连钢刀坊的门都进不去。他靠着袁姨娘的关系,揽下岳家采买粮油的活,见到她点头哈腰,一口一个大小姐,与如今的态度天差地别。岳芷卿只怪自己醒悟得太晚,主动权已被袁三郎控制。
岳芷卿这次联合外人私下处理矿石的行为,彻底激怒了袁三郎,他回到岳宅后直冲后院。
岳芷卿知道躲不过,坐在绣楼里等他。
自从七夕之夜后,袁三郎对她这个岳家的大小姐已无半点尊重,时不时冷嘲热讽,以羞辱她为乐,仿佛去富春楼不是被他逼迫,而是岳芷卿自甘堕落。
岳芷卿看清他的狰狞面目,也知道自己再怎么忍让,都无济于事,索性豁出去,该争取的争取,该爆发时爆发。
两人的争吵惊动了东院,但袁姨娘不敢来绣楼查看,倒是岳继祖和岳芷芸扒在门边看热闹,被袁三郎赶回去了。
袁三郎又说起结交长荣候,觉得光送礼请客不够,他还想让岳芷卿去陪酒助兴。
岳芷卿断然拒绝:“我不去,我是岳家的女儿,不是勾栏的陪酒女。三爷要是逼我,我现在去南大狱,一头撞死在门口,反正不孝之名我不愿背也背定了。”
袁三郎没料到一向温顺的岳芷卿性情突然转变,一时不敢逼她太紧。
人与人相处,或许就是这样,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
说到底,袁三郎是一个毫无根基的暴发户,靠着营救岳慎的机会中饱私囊,才有今日的风光。他敢动岳芷卿,将来岳慎出狱不会饶他。就算岳家彻底败落,岳芷卿身后还有孙家。
说起孙家,茶园的事也该有个了结了。之前一直拖着没收回,一是没找到合适的买家,收回来没人管理;二是他很犹豫,讨厌孙家,但又怕孙璨真的高中举人平步青云。
这回岳芷卿和盛驰联手,触到了他的逆鳞,袁三郎决定亲自出马。他领着马管事,叫上二十多个闲帮,气势汹汹的要去孙家收茶园。
关于茶园,岳芷卿其实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只是时间仓促,还没来得及行动,她只好去求袁姨娘。
岳芷卿拿出自己的金银首饰,跟袁姨娘说愿意贴补一部分家用。至于给长荣候的礼金,卖矿的钱已经足够了,只求能给孙家一点时间。
后边动静太大,连住在前院的卓予锦都出来看热闹。
赵妈妈站在角落里咒骂袁三郎不得好死,她知道现在岳芷卿跟袁三郎彻底闹掰,以后没有好日子过了。见到锦儿,她想起袁三郎看重这丫头,忍不住想挑拨几句,能给袁三郎添堵就好。
她添油加醋的把袁三郎卖矿的事给锦儿说了:“……大小姐知道是你要的矿,死活不让卖,可袁三郎说,你不过是个小丫头,哪有资格玩矿石,等你嫁进袁家……”
锦儿一听矿石被卖,当场就快急哭了,跑去找袁三郎交涉。
她说话娃娃音,总是瞪着一双无辜大眼,着急起来也不过声音大一点,脸蛋更红一点,娇滴滴的像是撒娇。
所以她正常说话别人以为是撒娇,她着急生气,别人也以为她撒娇。
袁三郎正在气头上,找齐了人就准备去茶园,没把她的质问当一回事,只好声好气的哄她:“矿卖就卖了,灰扑扑的都是土,有什么好玩的?你乖乖的呆在家里,等爷办完事,给你买花戴。”
锦儿急的跺脚:“那不是玩的,是要用在发射器上的啦。三爷,你卖给谁了,快点帮我买回来。”
她就像一个无理取闹,哭着喊着讨要糖果吃的小女孩,袁三郎喜欢是喜欢,但这时候不会惯着她,又耐着性子哄了几句,然后带人去茶园。
才走到路口,赵妈妈气喘吁吁的追上来:“不好了不好了,三爷,锦儿她跑出去了。”
袁三郎脸色一沉:“你怎么不看住她,跑哪去了?”
赵妈妈:“她问了路,说是去松儿寨码头找矿石。”
袁三郎气不打一处来,吼道:“那是她去的地方吗?胡闹!”
气归气,人不能出事,袁三郎领着一群人,掉头去找锦儿。
岳芷卿从袁姨娘院里出来,听赵妈妈说了才知道锦儿跑出去的事。
赵妈妈得意洋洋的邀功:“……我这声东击西的法子怎么样?袁三郎一听锦儿跑了,当时那脸就黑了,什么都顾不得,转身就去追。啧啧啧,我说锦丫头不简单吧。”
岳芷卿听得心梗,她知道赵妈妈是为了帮她解困,也知道赵妈妈向来不喜欢锦儿,但她不允许赵妈妈利用锦儿。
“赵妈妈,我与袁三郎相争,不要把锦儿牵扯进来。”
赵妈妈见她神色严肃,知道她生气了,便收了得意的笑脸,讪讪道:“我也是想帮你出口气,好歹折腾那袁三郎一回。”
岳芷卿皱眉:“锦儿真去了码头?”
赵妈妈心虚道:“应该是想去吧,但是她一个小丫头,哪知道码头怎么走?”
岳芷卿面露焦急:“咱们也出去找吧,她一个人出门,万一出事怎么办?”
赵妈妈这才意识到事情麻烦了,刚才只想着给袁三郎添堵,倒忘记锦儿是个脑子有毛病的,谁知道她发病的时候,认不认得路回家。
好在岳家所在的铁匠坊街道如棋盘格,锦儿沿着主街走,很快就被袁三郎追到了。
袁三郎追上她,虽然心中怒火熊熊,但他还是尽力保持着克制的语气:“你都不知道松儿寨码头在哪,就一个人去找,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卓予锦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般滚落下来,她抽泣着回答:“那不是普通的矿石,都是稀土矿,是盛大哥辛苦收集来的!我的发射器需要材料,都等了一年多了,我一定要找回来。”
袁三郎看着她哭得眼睛鼻子通红,脸上像被泪洗过一般,实在是可怜,心中也不禁生出怜悯之情,先前的怒火也消散无踪。
“但你现在一个人去码头,多危险啊!你又不知道吴老板在哪,去哪找?这样吧,不就是稀土矿么,我朋友多,让他们帮你找行不?”
“不行不行,难找着呢,你朋友又不懂找矿,也不认识矿,怎么找嘛。”
她边哭边跺脚,把袁三郎哭得没脾气了。
“行行,我去找吴老板,看看他愿不愿意卖好吧?”
卓予锦听到这里,停止了哭泣,抬起头看着袁三郎:“你能帮我吗?你一定得帮我买回来。”她的眼睛泪汪汪,充满了期待,看得袁三郎心头一颤。
对着卓予锦这张被泪洗过的脸,他哪能拒绝,理智早抛到九霄云外。
袁三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行,买回来,一定给你买回来。”
卓予锦听了之后,脸上露出了笑容:“谢谢三爷,那我们现在去找他。”她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仿佛是抓到了希望一般。
袁三郎其实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也不知道怎么的,一看到卓予锦,铁打的心里就长出丝丝密密的柔情。
不就是给她买矿么,她喜欢矿,那就给她买。古代不是有帝王为了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么,他花点钱买矿,不算过分。
不过现在不是时候,马管事和一群闲帮兄弟,都在这等着去收茶园呢。
“你瞧,今天有要事要办,兄弟们都等着,我这两天有空了,再去找吴老板,行吗?”
卓予锦噘着嘴,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摇头。
“不行,今天就得去找他,万一他跑了怎么办?”
袁三郎笑道:“三船矿卸在码头,他哪跑得了?”
卓予锦仍是摇头,转身就走:“三爷,要不你先去忙你的事,我自己去找吧。”
袁三郎彻底没脾气了,追上去道:“哎呀,姑奶奶,你气性怎么这么大,我去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