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城铁匠坊的房屋原本都是前朝留下的官廊房,有统一的式样。岳家发达后,岳慎陆续买下了周围邻居的宅地,打通院墙,修缮扩建,形成了目前门面六间,到底四层,里边还带一溜花园的大宅院。
“岳记钢刀坊”就建在宅子对面,过一条马路便是。
“岳记钢刀坊”出品的钢刀天下闻名,是皇帝钦点的御用制刀坊。然而在江宁城,铁匠坊最出名的不是钢刀,而是岳家宅子里一棵几层楼高的钢铁树。
怀抱粗的树干和无数喇叭状叶片组成的树冠,在阳光照射下反射雪白日光,望之犹如一簇盛放的烟花,耀眼夺目。
岳芷卿的卧室在二楼,窗户正对着钢铁树,每到下午,会有钢刀状的白光从窗□□进房间。
她盯着那道光,想起年幼时,父亲常抱着她坐在屋檐下的竹床上纳凉,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父亲的胸口留下斑驳的光点。她害怕那些光会烫伤父亲,总伸手去挡,父亲微笑着,大手将她的小手包裹起来……
“……阿卿……”
“……眼睛是睁着的,怎么叫她没反应……”
“……我的儿呐,怪舅娘无用,让你遭罪……”
“……大小姐……”
“……”
呼——
岳芷卿喘了一口大气,仿佛溺水之人突然浮出水面,周围的光影一股脑涌向她。
一只手伸过来探了探她的额头,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卿!”
岳芷卿的眼睛渐渐恢复清明,发现天已经黑了,房间里只点了一盏油灯,昏黄的火光摇曳着,将少年郎的眉眼照得模糊。
她呆呆的看了会,心里堵了铅似的难受,别过脸背对着他。
“不是说好了,不要来岳家吗?”
“当初你提出解除婚约,跟我说是权宜之策,可没说断绝往来。”
“岳家这种情况,断了更好。”
孙璨的呼吸一窒,忍不住激动起来:“你何必说这种气话?我听岳芷芸说,你去了富春楼,你是去见谁?是不是袁三郎逼迫你?”
“覆巢之下无完卵,我哪还有选择的余地。”
“我好歹是个男人,你有事为何不找我商量?”
“破家县令,灭门知府,岳家纵有万贯财富,尚且不堪一击,你一介秀才,无权无势,又能做什么?”
孙璨接不上话,喉咙里粗重的呼吸声发着颤。
岳芷卿不用看也能想象出,他现在囧迫的模样。
她知道不该把气撒在孙璨头上,但铺天盖地的委屈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不撒在他身上,又能撒谁身上?
她偷偷抹去眼角泪水,闷闷的说:“我苦撑至今,唯一的盼头,便是你能科举得中。若你能出头,爹爹或许还有活路……”
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过了许久,孙璨咬牙说:“我知道了,你等着……”
等着?等什么?
岳芷卿琢磨,等父亲出狱?等表哥金榜题名?等喜轿上门?等一切都回到原来的样子……
自父亲入狱后,她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这回孙璨还在房里,她倒是睡了过去,不过还是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
“……我袁家再不济,也比不得你孙家腌臜,自诩书香门第,瞧不起岳家这样的轮班户,还不是巴巴的把妹子送过来换银子花!”
“……贼婆娘,你敢诋毁惠娘,我,我跟你拼了!”
“啊呀——”
乒乒乓乓,摔打声,咒骂声,尖叫声,劝架声,助威声……吵得人脑瓜子嗡嗡作响。
“谁在外面?”岳芷卿沙哑着嗓子问。
赵妈妈扶她坐起来,“是孙大舅,他吵着要见你,我让椿芽在外面拦着,谁知惊动了袁姨娘。”
“袁三郎来过吗?”
“昨天晚上来过,见你没醒,便走了。”
岳芷卿不再说话,靠着床头发呆。
赵妈妈端来粥喂给她吃,一边说:“得找个机会把实情告诉表少爷,不然他听到外面的流言,心里得多难受呀。”
“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天不亮就走了,说回去备考,让你安心养病。”
安心?
岳芷卿愣了一会,她该如何安心?
岳家就像一辆失控的马车,正飞速向深渊坠落,不知道能不能等来救赎的那一天。
不过孙璨让她“等着”,她总得抓紧这一线希望。
她掀开被子道:“给我穿衣服。”
一会房门打开,岳芷卿在赵妈妈的搀扶下走下绣楼,院中众人看到她,这才停止撕扯。
孙大舅从一众女人手下脱身,衣衫不整,脸上挂着几道红印子,样子十分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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