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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娘二人在清风楼欣赏歌舞,下晌去封丘门看烟火,末了,赶在宫门落锁前回来。晚膳无需,二人静悄悄一人一侧看书。
十七手持《治水之道》装模作样,赵斐然不忍打搅,亲自走到壁橱前翻找。平素十七娘的话本子,亦或别的书卷俱是放在此处,赵斐然见过几次,轻车熟路。翻开第一层,里头放着嫁妆册子,第二层,放着《太宗秘史》《胶东民居注》……赵斐然一时觉得自己眼神不好。
《太宗秘史》当是坊间话本,为何会同《胶东民居注》这等正经书卷放一起。
疑惑中,他扭头朝十七娘看去。但见这人伏案看书,有模有样,端庄体统。怀疑自己多心,收回目光,像确认般又翻开一层。还未细看,赵斐然双眼圆瞪,目若铜铃。
《公主二嫁》《榆阳夜话》……翻来覆去,全是坊间话本。
从未见过如此之多,赵斐然眼睛不够使,看了又看,瞧了又瞧,确认并非自己眼花,看向十七娘,心觉不妥,复又转回来。
只盯着《榆阳夜话》细看。
这话本,瞧着好生熟悉!似在何处见过。细细想来,很是模糊,抓不住一点线头。
神思不在,赵斐然顺手拿上《胶东民居注》回来。和十七娘相对而坐。
说起来有些玄妙,好好回门之日,先是赵斐然突如其来请走十七娘,继而清风楼见妩媚舞姬,到如今,他二人不曾好生说过一句话。不是十七娘夹枪带棒,阴阳怪气,便是赵斐然埋怨这人不解风情。
一路无话到同塌而眠。
十七娘因清风楼舞姬,心气不顺,而赵斐然因《榆阳夜话》,心中存了事。如此这般,一人一被褥,佯装睡得天昏地暗。
夜半,迷糊当中,赵斐然梦魇。不甚清晰下见十七娘于秋霜居,破烂翘头案写话本。她似想到趣事,眼神晶亮,奋笔疾书。一豆烛火噼啪,照亮她整个面颊,昏黄悠然。不及赵斐然看明白她写个什么,倏忽一阵风,他又到一处山谷。飕飕鬼风,穿林打叶而来。他见十七娘坐在石墩子,仿若描摹。待凑近了,再次不见。
登时他一阵心慌气短,恐十七娘随风而去,蓦地醒来。
伸手摸摸身侧另一床被褥。小娘子软呵呵一团,蜷缩侧躺。借床头灯火,见她额头汗津津,眉头紧蹙,似也梦魇了。赵斐然的一颗心,似被夹在她紧蹙的双眉之下,皱巴巴不成样子。他伸手替小娘子拭去汗水。
歇了片刻,继续睡下。
后半夜,小娘子梦魇中发出的急促喘气,萦绕耳畔,令赵斐然不曾安睡。
翌日一早,见十七娘精神抖擞,赵斐然气得双眼发蒙。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昨夜睡得好?”赵斐然怪道。
十七娘坦然,“睡得很好!”见赵斐然眼眶微微泛黑气,“殿下难不成睡得不好?!”
男子整衣冠,由得甄女官伺候,不去管十七娘,“孤,当然睡得也好。”
没由来,正在梳妆的十七娘,从铜镜中看向赵斐然背影,继而看向跪地替人穿衣的甄女官,
“哼,能不好么!”
此言一出,金桂银桂两个丫鬟,伺候十七娘梳妆的手一抖,远处替赵斐然穿衣的甄女官,险些将玉佩落下。唯独两个正主,你哼我一眼,我哼你一眼。不再言语。
趁赵斐然早朝,十七叫来金桂银桂两个小丫头,问:“我觉着有些心口闷,你们说说,怎么回事。”
金桂银桂相互看看,一头雾水。
太子妃有恙,不寻太医署,不寻东宫药局,找她们两个屁也不是的丫鬟作何。
银桂脑子活络,思索问道:“可是昨儿从清风楼回来才有的?”
“不对,在清风楼时就像有些不好。你们两个一直跟着,没看出来么?”
银桂笑笑,朝金桂使个眼色,二人瞬间心有灵犀明白过来。金桂抢着答话,“娘子还记得昨儿吹箫的那舞姬?”
十七娘脱口而出,“记得,怎么记不得。长得是好生漂亮。”
银桂:“娘子,女婢瞧着,娘子像是在意殿下,这才心口发蒙,不舒坦。”
十七娘决然否认,“笑话,你们两个也不是不知晓,我写过多少话本。男男女女就那点子事,我还能不知道。”
金桂:“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你们……”十七娘的目光,在金桂银桂二人身上来回搜寻,“你二人没个夫婿情郎,何处知晓。”
“我们是没成亲,可我们见过啊!”金桂银桂异口同声。
十七娘心中有所意动,却决口不承认,“你们见过,你们哪里见过!”
两个小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得见牙不见眼。金桂捂住笑脸,“横竖都成亲了,娘子在意这些做什么。”
银桂:“对,奴婢还记着,那夜殿下的话,娘子还未答复呢。如今有想法,及时告诉殿下才好。”
十七娘突然想到银桂言语中的那句话,“子妃可有多个,你只有一个”。赵斐然说话之时,并未看向十七娘,似对空言语,却不知承恩殿吹起哪门子的风,那看似漫不经心的言语,重重落在十七娘心坎上。
到如此,她还记得那夜敞亮的烛火,皎洁的月色。
立时,十七娘有些扭捏起来,“告诉他?哼,我还没想明白呢,告诉他作何。”
银桂劝说:“娘子,这可是等不得。错过良时,既是同样的话,也不定有同样的感受。”
十七娘眼角泛起红晕,斜她一眼,“就你知道得多。”
银桂不敢再笑话,“奴婢知道的不多,这些,都是娘子话本当中看来的。”
十七娘没话找话,“是我写的不是?”
银桂借坡下驴,“是!娘子的话本我都看过,一个不落。”
金桂见缝插针,“今儿个不是大朝会,殿下回来许要早上一些,娘子可要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往昔什么样,现在便是什么样,没得平白给他好处的。”
“是是是,娘子所言极是。不能惯着。”
说罢,两个小丫头子借故走开。虽然十七娘嘴硬,说着不消准备,可她们这些底下人,总不能什么也不准备。是以,金桂银桂,去左卫率府打探,问赵斐然什么时候回来,太子妃且是等着呢。
哪知,这一等,便等到深夜。
原是今春渭水干涸,剑南一带继去岁大雪后,又迎大旱。乱了春耕,整整一季毫无收成。赵斐然和户部几位大人,再有太傅等人,商议对策,踏月而归。
他甫一踏入殿门,转过鸢尾隔断,但见小娘子合衣趴在案几睡着。连忙赶上两步,打算将人抱起来,放到卧榻。堪堪凑近,见小娘子手边还散落一卷书,赵斐然登时来了精神。
《论太子的妃妾》
一个急眼,赵斐然恍惚自己看错了,又瞧,确是这几个字。
反来见小娘子睡得香甜,一时心头无数个念头闪过。突然之间福至心灵,他想到许多事。从前的从前,他和十七娘的从前共梦。
那时,他说她不通文墨,不知律法,写的话本子,全是错漏。
后来,他们在汇通书肆相遇……原来,他记得的从前,并非从前。
他们的缘分,开始得更早。
上天的注定。
念及此,赵斐然不去管那话本子,伸手替十七娘散了发髻,轻轻将人抱在怀中,送上卧榻。慌里慌张,不知从何开始,撩开被褥,端正枕头,好容易将小娘子放好,再掖掖被角。做完这些,似觉得何处不够,坐在塌沿,盯着小娘子发呆。
他想,梦中的初见,他那般无情数落,说她家世不堪,说她胸无点墨,她那时候作何想法,是厌恶?是恶心?还是个别的什么。
思来想去,他认为,总不会是喜欢。
一时又见小娘子翻身,掖好的被褥,露出她半个后背。定睛细看,赵斐然才拍着脑袋,大呼蠢货。
忘却替小娘子宽衣了!
于是手忙脚乱上前宽衣。女子衣衫,他一个戴冠也需人伺候的主,哪里知晓其间道道。左一个不对,右一个不妥,三两下之后,见十七娘迷迷糊糊将要醒来,他才替人散去外袍罢了。
顿了顿,贼眉贼样,伸手脱半袖。哪知,双手刚碰到十七娘,她蓦地睁眼,似闪电,突然光亮。
下一瞬,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赵斐然脸上。
寂静,夜晚最是无声的寂静。
十七娘这下子真醒了,适才扇耳光的手还落在半空,颤巍巍地来回晃动。
“殿下?”
压抑至极的空气,使人喘不过气。
她不敢动,不敢起身,一双眼好似定住般看向赵斐然。他许是没料到如此结果,呆愣愣。蓦地,他眼珠子几转,似利剑袭来,穿胸透骨。十七娘背后冷汗直冒。
他动动嘴,半个字没说,拂袖而去,独留十七娘躺在卧榻之上。
未过一刻钟,宋大监讨好似地在廊下禀告,“太子妃,老奴奉命来收拾殿下日常物件。”
十七娘: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于天光殿胡乱踱步的赵斐然:她个没良心的种子,孤就不该心疼她!
脸疼,脸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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