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决定了要结契,那有些秘密便不能再坦然说出口。
属于凌岁安的金桂空间内,天色阴沉,空气凝重,目之所及的一切都透着“压抑”二字,叫人一踏进其中,便觉心上仿佛压了一座山。
“她这是怎么了?”晋慕余第一回进凌岁安的金桂空间,此刻,他蹙眉打量着四周,直觉出了什么问题,但又说不上来。
于是,只能先跟着手腕上、凌岁安曾留给他的那朵金黄小花走。
小花指引晋慕余一路来到了凌岁安的住处。
只见一座熟悉的竹屋伫立在眼前,所有布置都和朔月峰证道心时出现那座竹屋相同。
推开竹屋门,走进篱笆围出来的小院。
晋慕余站在院中,目光粗粗扫了周身一圈,没找见凌岁安的影子,便将视线投向了竹屋。
竹屋的门紧闭着,门左右两侧不远处有两扇支摘窗,窗户倒是由叉杆撑起,但里头到底有没有人却是看不出。
于是,在原地站了会儿后,晋慕余只能开口,将声音用术法传进竹屋:“凌岁安,你在吗?”
他干巴巴问,问完,紧张地抿了下唇,等人回应。
结果等了半晌,竹屋中也无人响应,徒有风声不断在耳畔吹过。
“……”晋慕余皱了下眉,喃喃自语,“没人吗?”
他不清楚,只能又试探性地朝竹屋中喊了声,随后,在一阵相同的长久沉默后,轻叹了一口气。
“果真是不在吗?”他略有些失望地低语一声,然后缓缓转身,准备明日再来。
谁曾想,就在他抬脚要走出第一步时,凌岁安的声音竟轻轻传来,钻进了他耳中,“晋慕余,进来吧,我在。”
极为简短的一句话。晋慕余愣了愣,旋即收回脚,转身又看向了竹屋。
竹屋仍旧是那样,静悄悄的。
但晋慕余可以肯定,他方才绝对没有听错,的确是凌岁安的声音。
所以在原地站了会儿后,晋慕余便快步踩上竹屋前的竹阶,三两步站到了竹屋门前。
此刻,屋门被人推开了一条细缝,晋慕余目光落在上边,犹疑了下,慢慢抬起手,掌心放到门上,轻轻一推。
“嘎吱——”门应声打开,后边熟悉的一切映入眼帘,勾起人一段段回忆,就好像又回到了那时。
但很快,晋慕余便从回忆中抽身,转而,又将注意力放回了屋中。
屋中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晋慕余迈过门槛,疑惑地四下打量一圈,最后视线停在了角落的衣柜上。
衣柜半边被一架屏风挡着,而剩下没被挡住的那一半中,晋慕余眼尖瞧见有一片衣角卡在柜门上,正龟速往里钻。
这是……躲在衣柜里?晋慕余眉头轻挑,觉得好笑的同时,又疑惑凌岁安为什么要躲着他。
难道他就这么见不得人?晋慕余自嘲了句,然后一步一步走近衣柜,直到只剩下一步距离,才不紧不慢停下。
“凌岁安,”晋慕余朝衣柜里喊,没有贸然去将柜门打开,而是定定站在柜门前,与之保持距离,“你是后悔了吗?”
他没头没尾问,但柜中,凌岁安却是听懂了。
——晋慕余是在问,她是不是后悔去招惹他了?
是。凌岁安缩在衣柜里,默默回答。
她抱着双腿,透过柜门中间细细的缝,看向衣柜外,柜外,晋慕余不远不近站着,她刚好可以看清他。
原本,今天应该是她去找他说清一切,哪成想,到头来,还是他来找她。
而她,仍旧没做好面对对方的准备,却又清楚自己不能再逃避了。
“晋慕余,”凌岁安将脑袋从臂弯中抬起,“我从未后悔过。”
她说谎了,并且谎话还得继续,“是师姐与我说了你和师尊的事,我怕师尊不愿我与你结为道侣。”
谎话连篇,凌岁安吐槽自己,觉得晋慕余是傻了才会信她的鬼话。
可晋慕余偏偏信了,他道:“原来是因为那老……你师尊啊。”
凌岁安猜晋慕余是想喊余清风“老不死的”。
要是换做平常,她指定会揪着这点,打趣对方一番,但现在,她却是笑不出来了。
“对,因为他。”凌岁安闷闷道。
晋慕余听出不对,但只当凌岁安是在发愁余清风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的事,于是,安慰她道:“你放心,你师尊那儿,我已经想过怎么办了。你若愿意与我结契,那剩下的事交给我去解决便好。”
晋慕余信誓旦旦保证。
衣柜中,凌岁安看着他静了会儿,片刻,推开柜门。
“晋慕余,你会后悔……吗?”她仰起脑袋,在目光触及晋慕余的瞬间,尾音一转,硬生生将那个“的”字吞进肚子。
不能说,绝对不能说!凌岁安狠狠告诫自己,袖下交叠的手相互用力掐着。
“不、不会。”晋慕余在凌岁安推开柜门的刹那怔住,但紧接着,在对方问出话后,他又立马回神,坚定给出最忠实的承诺,“我们凤族终生只爱一人,我既认定了你,那此生便只有你。”
他向前一步,宽阔的影子落在凌岁安身上,将她整个人笼罩。
“晋慕余……”凌岁安小声喊他,声音中是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无声重复着这三个字,而晋慕余像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安,屈膝弯腰靠近。
“你怎么了?”晋慕余小心询问,悬在半空的手似乎想拉住她,却又因为犹豫停住。
“没、没什么……”凌岁安余光瞥过晋慕余的手,顿了顿,然后倾身,将对方紧紧抱住,阖眸道:“我就是想去月雾镇做身喜服……”
她靠在晋慕余身上,在话音落地的瞬间,她又听见了那细微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明明很微弱,可每一声都精确无误地钻进了她耳中,疯狂回响。
“晋慕余,我们成亲吧。”凌岁安苦笑说,在晋慕余看不见的地方,她感觉自己鼻子酸酸的,眼睛也莫名有些湿润。
可她并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更不懂自己这样代表着什么。
她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在她话落地后,腰间倏然环上、不断收紧的手,以及猛然强烈、从一阵变作两阵又变作一阵的心跳声。
“好。”凌岁安听见晋慕余说,“我们成亲。”
*
白日里的月雾镇依旧是大雾漫天。
不过,镇子里的人早就习惯了这雾气,该做生意的做生意,该吃吃喝喝的就吃吃喝喝,谁也没被这大雾坏了兴致。
唯一要多做的一件事,也就是随手提着盏灯,小心磕碰到老的小的。
此时,镇上的裁缝铺里,掌柜刚开门营业。
她推开门,放下店前隔绝雾气的帘子,转身正要收拾新采买来的布料。
却不想,这才早上,就有人来光顾她这小店。
“掌柜的。”一个男声喊她,掌柜一回眸,便见一浑身带绿的男子走进,身后还跟着二女一男。
这绿衣男自然是温隐翠。
昨夜,他听晋慕余说,今儿要带凌岁安来月雾镇做身喜服,于是,一大早,他就蹲在人家门口,愣是做了这电灯泡。
当然,他并不这么认为,因为还有凌瑞雪在,所以他名正言顺认为自己这是在未雨绸缪,给以后做打算。
只不过,晋慕余看他的眼神实在不善就是了。
温隐翠去和掌柜交谈,晋慕余在一旁盯着。
二人身后,凌岁安和凌瑞雪并肩站着,师姐妹之间气氛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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