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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满霜静静地听完了这个故事。
久久的沉默后，她才开口：“但是，你怎么就能确定，我就是你捡到的那个团子呢？”
谢枫眠转过身来，看着还在垂眸思考的乌满霜，用修长的指尖在她眼前轻轻划过，示意她看向自己，然后淡然道：“我的感觉，从未错过。”
漫天萤火，都不及他的眼眸明亮。湛蓝的海水，透黛的萤光，都不如眼前这琥珀色的瞳孔动人心魄。
乌满霜放弃与他对视，将视线转移，反驳道：“你当然可以相信你的感觉，但我也可以选择不相信你的感觉。”
谢枫眠轻笑一声：“没关系，我相信我的，你相信你的。”
“这不妨碍。”
又被他噎回去了，乌满霜内心突然涌起一阵火却无处发泄。谢枫眠倒是用余光看见了她气鼓鼓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静默半刻，乌满霜再次问道：“那你觉得我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你觉得你当时捡到的团子是什么东西呢？”
谢枫眠反问她：“那你说的老乞丐是真的吗？你真的能剥夺别人的灵赐吗？”
乌满霜不说话了，再回答下去，要被扒得底裤都不剩了。再说了，很多事情，她自己都没搞明白呢。
谢枫眠看着沉默不语的乌满霜，明白了她不愿意再说，也不勉强，换了一个话题：“潭玉寒失踪了。”
什么？
乌满霜抬起头，眼眸透出震惊，向旁边的人询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和万槃宗有关系吗？”
谢枫眠点点头，正欲回答，听到自远处产生的声响，眉头一皱，将乌满霜护在身后，把灵盘置于两人身前。那只指路的归萤也静止不动了，乌满霜也屏住呼吸，感受到耳边隐隐传来的奔喊声。
归萤们不知什么时候渐渐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萤海不复，光亮也随之淡去，周围都暗淡下来，唯有那呼喊声越来越清晰，向着他们靠近。
乌满霜侧耳倾听，那声音似乎在喊：“霜霜！乌满霜！”
？
听上去竟然是在喊她的名字，很像是余沛然和千轮翼他们的声音。
谢枫眠放下警戒的状态，又恢复平静，淡淡道：“看来我们到了。”
乌满霜边向前走边问道：“我们到灵境了吗？”
她本不相信这处空荡荡的海底就是灵境，可是越走景色就变得非同一般。
越是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海底的鱼就越多，从二人身边穿梭而过，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可是再仔细看，这些鱼有大有小，最大的竟然有三尺那么长，就连最小的都有半臂之长。所有鱼类的背上都载着各式各样的物件，有小塔、算盘、簪子、木碗、古琴、长剑……无所不有。
更奇特的是，每条鱼的嘴里都叼着一朵木做成的花，近距离看，某些花瓣上甚至还雕刻了露珠，生动逼真，甚至比真花还要鲜艳。
谢枫眠淡淡开口：“这些假鱼背上驮着的，就是灵主的私藏之物。”
乌满霜内心一惊，这些鱼竟然都是假的吗？可是，未免也太像真的了，栩栩如生，在海底自由地游来游去，甚至鳞片都在反光，鱼眼也透着光泽。
有了前车之鉴，她不敢伸手触碰，只是将眼睛凑近从她身边穿过的一条大鱼，这条鱼甚至还眨了眨眼，左右摆着尾巴。仔细观察才能发现，它摆动的姿势略有些僵硬，鱼身上的鱼鳞有深有浅，像是画上去的一般。
乌满霜不得不感叹如此巧夺天工的匠艺。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灵境。
呼唤她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将她从这万妙灵境中唤醒，她连忙回应：“沛沛，胖胖翼，我在这！”
“乌满霜，你怎么不喊我啊！”万俟芷娇俏的声音紧随其后响起。
乌满霜和谢枫眠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走在最前面的是谢崇显，他直接一个滑跪的动作向自家主子奔来，跪在谢枫眠面前，低下头，语气自责：“您罚我吧！我竟然把您弄丢了！”
谢枫眠将他扶起，语气温和又噎人：“和你无关。你弄不丢我。”
余沛然也一个平地摔，摔倒在乌满霜面前，然后若无其事地爬起来，围着乌满霜上蹿下跳：“霜霜，你去哪里了？找你老半天了，就你和那谁掉队了。”
乌满霜不正面回答他，示意余沛然看向千轮翼。
千轮翼一脸痴痴的样子看着在他们身边游来游去的鱼，嘴里不停地念叨：“这手艺也太好了，比天工大人做的还好。”像走火入魔一般，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灵境里的一切奇珍异宝。
炎之羲把手搭在千轮翼的肩膀上，幽默道：“没事，他就是职业病犯了。”
余沛然看着从他身边游走的鱼，试图拿走它身上的一个小偶人，结果那条鱼身子飞快一甩，立马回头瞪了他一眼，鱼嘴中的花猛地朝着他射出一片花瓣，吓得星落锤瞬间被召出，替主人挡下了一击。
余沛然只得讪讪地缩回手。
一直未出声的渊不朽仔细端详着这些鱼，似乎在寻找什么，片刻之后，一个跃身，从上方的鱼背上拿下来一把梳子。
这把梳子也刻满了小花，除此之外，看上去也是平平无奇。
余沛然疑惑道：“渊大哥，为啥你没事啊？”
万俟芷一脸无语，朝他翻了个白眼，“因为你不是熙众大录的前三名。”
芷小偶坐在万俟芷的肩膀上，笑嘻嘻补充道：“因为你是个笨蛋。”
万俟行压下心底的一丝落寞，解释道：“熙众大录前三名，可以从灵境挑选任何一件东西拿走，这是灵殿和中湚族祭祀灵主时，向其请示过的。”
炎之羲左臂搭着千轮翼的肩膀，右臂又勾搭上渊不朽的脖子，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的梳子，调侃道：“大妹夫，你咋挑了个梳子啊，给我妹的啊？”
渊不朽点点头，将梳子收入怀中：“顺心顺意梳。”
“舞儿用此梳梳头，便可以梳去怒意、恨意等一切不好的情绪。”
谢崇显也调侃起来：“你这是怕她以后生气让你跪地板吧，所以提前做好准备。”
几个人都笑作一团。
炎之羲看到从身边穿梭而过的一条大鱼，手疾眼快地从它身上拿下了一本书籍。
“你这也太快了，不先考虑考虑再做决定吗？”谢崇显叫道。
拿了灵境的东西，便不能再反悔，更没有什么更换的可能。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动作都那么快，一点都不珍惜这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万俟芷好奇极了，连忙问道：“羲哥，你拿的什么书呀，这么果断。”
炎之羲搪塞道：“就是一本灵咒大全，我最近对灵咒比较感兴趣。”他快速地将书揣进袖子里，显然是不想让众人看见。
但乌满霜还是看到了他慌乱动作下那本书露出的一角。乌满霜寻思，怎么看上去不像是符咒，更像是音符？
这是一本乐谱吗？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乌满霜咽下好奇，看向谢枫眠，更好奇他会选择什么宝物。
其他几个人也齐刷刷地看向谢枫眠，他却垂下眼帘，淡淡回答：“我已经挑好了。”
什么时候挑的？挑的什么？
几个人都一头雾水，根本没看见他挑选的动作啊，这人比其他两人动作更快。
万俟芷却对谢枫眠的话深信不疑，小声花痴道：“不愧是灵子大人，这么低调，闷声干大事啊。”
海底明月已经不见，月光消失，夜晚退场，透澈的海水失去皎洁之光的覆盖，便失去了一层神秘。
突然，一股水流朝着几人乱窜而来，似乎是发现了目标，直直地冲着渊不朽的方向，明显没有恶意，所以几人都没有理会，放任它冲到渊不朽面前。
水流细分成四股支流后，四份小水团歪歪扭扭拼成几个大字——
哥、你、在、哪
然后又重新汇聚成一团，组合成一个大大的问号——
？
几个人都感觉从这个大大的问号里看出了不解和无语。
渊不朽盯着眼前的问号，疑惑道：“这股水流是渊寓给我传来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突然想起了什么，他面色变得煞白，不复之前的稳重，大喊一声：“糟了！”
几个人都看向他，炎之羲幸灾乐祸道：“怎么了大妹夫？”
“今天我成亲！”渊不朽肩膀都塌下来，不复之前那般挺阔，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闻言，炎之羲脸色瞬间变得和渊不朽一样煞白，“我靠”一声，双手抱头，欲哭无泪道：“今天我妹成亲。”
两人对视一眼，均是“我们完了”的表情。
谢崇显一副看热闹的姿态，叹息中饱含惋惜同情：“炎之舞一定会杀了你们的。”
唯一高兴的只有千轮翼，他终于舍得将目光从那群假鱼身上挪开，喃喃道：“难道这就是天意？我还有戏？”
乌满霜一脸无语，感情他之前还脑补过抢亲的戏码吗？
余沛然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天意个鬼！要不是来救你，能有这些事吗！再说了，就算婚礼耽误了，也轮不到你！”
谢枫眠此时安静开口：“还来得及。”
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那六神无主的两人立刻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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