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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满霜眼睛一眨不眨,躲在人群后面看着这群灵族。
凌驾于半空之上的西邙族,纷纷自灵兽背上轻盈地跃下。
只见他们将各自的灵盘唤出,和余沛然发着淡淡灰色光芒的灵盘不同,他们的灵盘是大地之色,透着淡淡的棕色,显得沉稳而低调。同样是圆形的灵盘,但上面盘络交织的是一道道兽纹,彰显着粗犷而原始的美。
乌满霜正想悄悄询问千轮翼,她不明白西邙族为什么要放出自己的灵盘。
没等她来得及发问,那群灵兽突然低吼起来,看样子似乎在闹脾气。
西邙族的人赶紧安抚起各自的灵兽。
余昂也停住了正要迎上去的脚步。
场面一度尴尬起来。
千轮翼小声嘀咕:“这群灵兽怎么比余沛然还爱玩。”
他捂着嘴凑近乌满霜说:“它们不想回灵盘里去,估计是太久没出来玩了。都是西邙族给惯的,老任性了。”
最后是族长万俟骋看不下去了,他怒吼一声:“都给我滚回去灵盘里去。”
那群灵兽竟然听懂了他的话,呜咽着不情不愿地回到了自己主人的灵盘中。
乌满霜的眼睛里再次闪过一丝惊愕。
那些铺满兽纹的大地之色的灵盘,图案变得更加丰富,其上竟盘踞着着各种灵兽的图画,有的在自家的灵盘上面跑来跑去,有的灵兽已经进入了酣睡姿态。
西邙族将灵盘收回,向余家人走来。
为首的正是刚才怒吼的西邙族族长万俟骋,走在最前面,已丝毫不见失态,步伐稳健如山。
他应尚未进入艾服之年,黑白夹杂的短发向上微翘,显得精神矍铄。
脸庞刚毅,眼睛炯炯有神,举止间尽显粗犷豪迈之气魄。
他彷佛忘了那段插曲,边走边大笑:“余昂,前不久在灵合大会上见你的时候,你好像还没现在那么憔悴啊,发生什么了?”
余昂不苟言笑,将两手都握成拳头,右拳搭于左拳之上,两手抬高过于头顶,低头时将左右拳交换位置,向万俟骋行正式的大礼。
余昂后面的一众人也纷纷行了大礼。
礼毕后,余昂才笑着回答万俟骋:“骋大哥,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还有谁能让我在短短时间内那么憔悴?除了我这逆子。”
万俟骋哈哈大笑,将目光转向余昂身后的余沛然,语气颇为慈祥和善:“一段时间没见,沛沛长得可真快呀,越来越成熟了。”
余沛然又行了一次礼,然后乖巧地向万俟骋问好。
万俟骋转身对自己身后的一对儿女说:“你两还不赶紧给余叔叔和盛阿姆打招呼,某位静静小姑娘念叨了一路沛沛的名字,现在倒是不吱声了。”
万俟芷被自己亲爹戳穿,满脸不乐意。
她跺了跺脚,头上的步摇跟着晃动,声音娇蛮:“爹!不要瞎说!我才没有呢。”
她和沉默不言的万俟行上前一步,两人将两手摊平,右掌搭于左掌之上,低头时同样左右手交换位置,向余昂深深一拜。
万俟行微微颔首,安静道:“余叔好,盛阿姆好。”
万俟芷俏声道:“余叔叔万灵康安!盛阿姆椿灵永存!”
盛阿姆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连忙道:“行儿也好,静静也好。大家都好。”
余昂扶起二人,脸上也笑眯眯的:“好一对玉叶金柯!都是顶优秀的孩子啊,不像我家那孽障,净给我闯祸。”
余沛然嘴角向下一拉,无声咒骂这对龙凤胎。
已是落日熔金,余昂招呼西邙族众人进入余家堂稍作休整,等待晚宴开启。
躲在人群后面的乌满霜脚步放慢,细声对一旁的千轮翼说:“我怎么感觉,万俟芷和万俟行不像是余沛然说的那种人啊。人家这不挺有礼节的吗。”
千轮翼肚子已经饿扁了,从早上就开始兵荒马乱地收拾,一直等到傍晚才算结束,中午吃的六个包子和十个大饼早就消化完了。他有气无力地卖关子:“你先别着急,等着看就知道喽。”
乌满霜看他那饿死鬼的样子,悄悄递给他一个鼓鼓囊囊的帕子,启唇轻语:“我就知道你会饿,这是我中午没吃的馒头,专门给你留的。晚宴好像还要再等一会呢,你先吃这个垫垫肚子。”
千轮翼差点就要欢叫起来,但尚存的一丝理智制止了他。他油腻地向乌满霜抛了一个大大的媚眼,话都来不及说,就往嘴里塞馒头。
乌满霜在一旁静静地捂嘴笑他。
他俩还不知道,这一举动已经被某人尽收眼底。
戌灵之时,晚宴正式开始。
万俟骋与余昂坐在最上端,左侧坐着盛阿姆和万俟家的其他长者,余沛然那群小辈们都在坐在右下方。
长长的石桌上,铺满了荒芜地的特产佳肴,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大人那桌摆放了盛满烈酒的觥、尊、觚、缶,小孩那桌的壶里装的是西邙族带来的牛奶。
大大小小镂空造型的石灯摆在石桌上、地面上,不仅让酒宴显得流光溢彩,也将每个人的脸都照得容光焕发。
余昂作为东道主,说了一大堆的寒暄话,底下的余沛然早就不耐烦了。
他扭头对着坐在他身后的乌满霜与千轮翼呲牙咧嘴:“你们想不想喝酒,我去搞点来。”
还没等乌满霜拒绝,已经有人开始呛他:“就你,还喝酒?可别喝醉了发酒疯,又给你爹丢面子。”
这声音持续往余沛然心上插刀子:“不是我说,余沛然,你也不小了吧,怎么行事还跟个三岁的小屁孩似的。你不会到现在还在穿开裆裤吧?”
余沛然最见不得别人像他老爹一样说他幼稚。他一双瑞凤眼瞪得老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哆嗦着用手指指着旁边的万俟芷:“你、你,你才幼稚,你才穿开裆裤,你全家都穿开裆裤!”
“我看你小名不应该叫静静,应该改成动动才对!”
万俟芷对他的攻击不屑一顾,傲睨他一眼:“连吵架都跟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一样。我两岁就不像你那样吵架了。骂人的艺术啊,你还有的学呢。我家灵兽可能比你会骂人。”
一直默默不说话的万俟行,放下手中盛有牛奶的杯子,抬眸看了万俟芷一眼,不带有任何波澜的语气如同清泉般流淌:“姐姐,安静些,你很吵。”
万俟芷根本不理会她这个跟成了仙似的弟弟,将战火转移到余沛然身后的二人身上。
她先是对正在啃肘子的千轮翼开炮:“还在吃呢这位,我总算知道这两年飞鼎帮为什么越来越向荒芜地的贫瘠靠拢了。原来是被你吃得越来越穷了啊。”
她又侧过来一点身子,向乌满霜发问:“你又是哪位?”
灯火绰约,乌满霜只能看清她半张脸的样子,侧脸棱廓立体而充满攻击力,像是在看蝼蚁般的眼神充满了轻蔑。
明明年岁与她相仿,可是已经初具了上位者的气场。
乌满霜真的要收回在余家堂门口对千轮翼说的那番话。
听了眼前这个灵族对余沛然和千轮翼的冷嘲热讽,她对万俟芷的印象实在有些大打折扣。
这个漂亮的女孩子,未免太傲慢,太盛气凌人。
她淡淡回答:“我什么也不是。”
万俟芷冷哼一声:“你说你什么也不是,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下午还看见你和千轮翼打情骂俏,你两在搞对象吗?”
余沛然是真的生气了,他郑重地对万俟芷说:“请你不要乱讲话,说话放尊重点,这是我的妹妹。”
“妹妹?你哪来的妹妹?”万俟芷一脸不相信。
“你管我哪来的妹妹,跟你有什么关系。”余沛然超极不耐烦道。
万俟芷威胁道:“你不说,我就直接问荒芜主了。”
余沛然并不想当众声张,过早地暴露乌满霜,说不定会给她造成什么麻烦。
他搪塞道:“我远方表妹。”
万俟芷又将头转向乌满霜:“喂,你叫什么名字。”
乌满霜冷冷回答道:“乌满霜。乌鸦嘴的乌,满不在乎的满,雪上加霜的霜。”
闻言,对周遭一直漠不关心的万俟行倒是第一次向乌满霜投去了打量的目光。
万俟芷噎了噎:“好不吉利的名字!”
她又厉声质问余沛然:“你撒谎!你根本没有姓乌的远房亲戚。”
“大姐,你看我家族谱了?你怎么知道没有呢。”余沛然笑侃道。
万俟芷见他没有要说实话的意思,气急败坏道:“你给我等着。”
她高高地举起一只手臂,冲着余昂和万俟骋所在的方向大喊:“报告!余叔叔,我有问题想问你。”
万俟骋正和余昂喝酒畅饮聊人生,突然被打断,差点一口酒喷在余昂脸上,他满脸无奈地看着女儿:“静静啊,你又想整出来什么幺蛾子啊?”
万俟芷指着乌满霜问道:“余叔叔,请问这个小姑娘是谁啊?”
全场的目光瞬间都放在了乌满霜身上。
千轮翼小幅度地挪了挪身子,企图离乌满霜远一点。
不因为别的,他吃肘子吃得满脸都是油。而且肘子肉太塞牙了,四周的目光投射过来时,他正在扣着牙缝里的肘子肉。
余昂已经有些不清醒了,他好久没有喝得那么痛快了。
浑浊的双眼迷离了很久,才聚焦在乌满霜身上,他畅快大笑,醉醺醺地对着万俟骋说:“这是我闺女呀!哈哈哈!霜儿,你快过来,让你万俟叔叔好好看看你。”
余沛然暗道完蛋,他爹一旦进入醉酒状态,都不能用胡言乱语来形容,简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乌满霜先是看向余沛然和千轮翼。
余沛然以一副壮士扼腕、英雄走好的神色目送她。
千轮翼竟然挪着挪着,躲到了万俟行的背后扣牙缝。
果然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
乌满霜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顶着全场人的目光走到宴席的正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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