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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是沈泽这辈子第一次被打脸，前脚他刚和妹妹保证公司的难题很快就会解决，后脚他接到了助理的电话，告知他剧组出事，季远航导演在找他。
啊这……
就连坐在一旁的沈伊都觉得有点尴尬。
她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姿乖得像小学生，希望她哥看在她识相的份上不会因此迁怒她。
当然，这想法不过是玩笑。
一来沈泽的心胸还没狭窄到那个地步，二来面对自小疼爱到大的妹妹，就算对方真的给他找了麻烦，他也会勤勤恳恳地帮忙收拾烂摊子。不过是这么一点小事，虽说有些丢脸，但还不至于为此记仇。
gk与季远航不是第一次合作，沈泽对这位导演也有一定了解。别看对方年纪不算大，但因本身能力强，又有实绩在手，在剧组里的话语权是非常高的，组里发生的大部分事情他都能独自解决。
然而也因此，既然对方将电话打到了他的面前，就说明现在出现的问题很严重，是导演一个人没办法轻松摆平的。
别看沈泽看上去像是个工作狂，但其实他本人十分注重办公时间与私人时间的平衡，尤其不喜加班——如果不能在上班时间将工作做完，说明个人工作能力不够。
但是这段时间公司的情况却打破了他以往的规划。
他冷着脸站起身，对沈伊说：“我一会儿要出去一趟。”然后从书房出去，快步下楼。
沈伊连忙喊了一声：“哥你慢点，等等我！”
她跑回自己的房间，三下五除二将衣服换好，头发也没梳，只随意用手指耙了耙，然后蹬蹬蹬地从楼梯上下来。
沈泽已经重新打好领带，穿上了外套，正在玄关处皱眉看着她。
沈伊将沙发上的包包拎起来，“哥你是不是要去剧组啊？带我一个呗。”她双手合十，对着冷面兄长露出讨好的笑容。
沈伊在家里的要求几乎从未被拒绝过，何况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正在客厅看新闻的沈凝闻言也道：“她想去，你就带着她去看看。”沈伊自小被娇宠着长大，虽说没被宠坏，但还是有些小脾气。要是沈泽不同意，说不定这小丫头就自己偷偷跟去了，还不如过了明路，让她哥在旁边看着点。
这下沈泽反驳的话说不出口了，他是觉得现在时间不早，而且剧组里人员太杂，怕沈伊不习惯那里嘈杂的环境。
但既然母亲和妹妹都坚持，他也只好同意下来。
沈宅是市中心高档小区中的独栋，而剧组所在的影视基地因为面积大且还在不断扩展，坐落于a市郊区。
两人赶到剧组时，时间已经过了将近五十分钟，快到晚上九点。
沈伊跟随在沈泽身后，好奇地看着周围的场景和道具。
古香古色的背景说明目前拍摄的是个古装剧，但那些服装和道具打眼一看却并不粗制滥造，看来这的确是gk今年十分上心的大制作。
通常情况，晚上九十点钟正是剧组拍摄时间，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场地上并没见到几个正式演员，只有一些群演在晃悠，其他工作人员则或坐或站地在各个角落聚众聊天。
副导演正坐在椅子上，手拿剧本侃大山，眼睛一扫忽然看到了沈泽的身影。
他连忙站起来迎上去，这可是大老板，不能怠慢了。
沈泽开门见山，“我来找季远航。”
副导演马上回道：“您找季导啊？他在那边的会议室呢，我带您去。”
剧组中的确有些乱，地上到处是道具，还有设备和电线，沈伊小心地跨过，跟着沈泽去了屋里。
门一打开，就发现里面并不止一个人。
这个会议室不算大，然而里面的人泾渭分明地坐在了两侧。
左边坐着的人比较少，只有两三个，最中间的人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有点消瘦。而右边众星拱月的则是个十分漂亮的女人，画着精致的妆容，一张鹅蛋脸加上水汪汪的杏眼，看起来很甜美，可惜现在倨傲的表情破坏了她的魅力。她身边穿着正装的男人也一脸傲慢。
不知道在他们到来之前，双方正在谈论什么，反正在他们进屋子时正好看到左边的眼镜男直接一拍桌子，“你既然不想演那就直接滚蛋！别整天在老子这推三阻四地浪费时间。”
沈伊被吓了一跳，这小哥看上去沉默寡言，没想到脾气还挺大啊。
他对面的女人顿时脸色难看起来，勉强挤出笑：“季导这话说得可有些难听……”
她还未说完，就被人打断，眼镜男冷笑一声，“总比你做出来的事好看。”
他转头对沈泽道：“我要换女主。”
就算沈伊之前并不认识屋里的人，现在也猜出来了，这个带眼镜的小哥就是季远航。她挑了下眉，她可记得她哥说过，这部剧已经拍了有三分之二，女主的戏份可不少。何况以季导对自己作品的高标准严要求来看，他不太可能敷衍地让后期抠图换头，若是真的要换女主就相当于很多地方都要进行重拍，这要是算下来耗费的钱可不是一点半点。
然而她没想到，她哥二话不说，直接点了头，“行。”
沈伊瞬间睁大了眼睛。
这啥情况？难不成季远航是他哥流落在外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这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钱撒出去了啊？她家公司不是正处于资金链断裂的窘境中吗？
她听着她哥说：“明天来gk把解约合同签了吧。”
那女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身边的经纪人和助理也脸色也都很难看，没再多说什么，她咬着嘴唇离开了。高跟鞋的声音踩得很响，沈伊觉得若是有可能，这人更想用鞋跟敲破季远航的脑壳。
也是在接下来季远航对沈泽的抱怨中，她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刚才离开的女人是新晋小花程姿，这部名为《云间月》的电视剧原本定下的女主就是她。说是新晋小花，但其实混圈时间也不短了。她是偶像剧出道，虽然长相甜美，但一直在各种女二中打转。尽管也有不低的人气，可是人都想往上走，更何况是娱乐圈这种更新换代十分迅速的圈子，她早就想要转型，无奈一直没找到机会。
所以在得到《云间月》挑选女主的消息后，她不但通过各种手段毛遂自荐，同时还主动降低片酬，就是为了能借此撕掉自己身上万年女二的标签。
因为她外貌条件和演技都不错，加上片酬也合理，于是季导考虑再三同意了她当女主。
然而，可能是运气来了，在拍摄途中，程姿先前主演的一部电视剧上映。虽然口碑不佳，但收视率却不低，算是小爆。而且在那部剧里尽管她依然是女二，但因为人设好反而吸了不少粉，人气比女主还高，一下子让她的地位又提了一些。
随着这股东风，她还拿下了不少代言，各种剧本也是纷至沓来。
这样一来，原本谈下的片酬就让程姿有些不满意了。花费同样的时间和精力，得到的报酬却少了那么多，她的心里如何能平衡？
紧接着，gk公司出事的消息也传到了她的耳朵里，这让她的心更是不安分起来。
于是她开始在剧组里用各种理由拖延，拍戏也不认真，一场简单的戏甚至能ng十几次。她倒是态度好，就算被导演训了，也是满脸抱歉说是自己的错，最近状态不好，很难入戏，希望大家体谅。
但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季导调|教过那么多演员，能看不出来她是不是故意的么？
一来二去，季导脾气本来就不太好，眼看着拍摄时间被她耽搁得不断拉长，直接掀桌，这种不敬业的演员趁早从他的剧组里滚蛋！
只是他要赶人走，也不是说句话那么简单。毕竟这部剧是gk投资的，发给演员的片酬也是gk出。
在程姿没有出现重大问题的时候想要把女主换掉，是要赔违约金的。
程姿一直找事倒不是说她想撂挑子不演，季导出品必属精品，她并不愿意错过这次机会。她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想涨片酬，可季导却不是那般会被威逼利诱的人，更不必说程姿使出的手段实在太低级。
他将换人的想法和沈泽一提，沈泽没怎么考虑就同意了。
首先，因为先前程姿自愿降低片酬，所以投桃报李，合同上签订的违约金也要少很多，原本算是给程姿的让步，如今却是gk占了便宜，至少这笔买卖可比给程姿涨片酬合算得多。
其次，季导一向在剧组中说一不二，程姿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已经将他得罪狠了，就算沈泽让程姿留在组里，主演和导演有矛盾的情况下，这戏也很难顺利地继续拍下去。
两人相比，当然是季导更加重要。所以长痛不如短痛，索性直截了当地将剧组里一个不定时炸|弹拆除，省得后续再出现问题。
只是将程姿换掉，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一个新的女主人选却不是件容易的事。
有演技有名气的小花们要么没有档期，要么片酬很高，这对如今手上资金不多的gk来说可是个大难题。
就在这时，沈伊从沈泽背后冒头，轻咳一声，“咳，季导，您觉得我合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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