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府那些年,除了没给予她恋人专有的关怀外,谢昭待她相当不错。
她识字有限,亦不善书,更无人教导她如何品读那些隐藏在表面背后的心思。
她现在会的那些,大半来自于文王府,来自谢昭。
也不知谢昭是成日拘在文王府中,实在无趣,还是认定了她无依无靠,不会对他有害。
总之,谢昭凡事皆不避着她,所会的本事,倾囊相授。
他几乎是手把手教她读书写字,分析世事。
连他从前行兵作战的案例都掰开揉碎,细细讲给她。
谢昭有自己的人手。
即便是无法离开文王府,谢昭也有办法知晓京城的大小事件。
每每听得消息后,谢昭就拿来与她闲聊。
两人观点不同之时,他也不与她高声争辩,只是安静地听她说完,然后再慢慢给她讲他自己的。
她这样,学了很多。
她一度怀疑谢昭因为无后,在把她当闺女养。
她知道谢昭很多事,也因此,她始终觉得,谢昭不至于一辈子被按在文王府里,即便新任皇帝同上一任一样地忌惮他。
只是,她受过那些磋磨,身体实在不好,没能等到谢昭翻身的那天,自己就先死了。
想到这,沈妙妍摇摇头。
今生断然不会如此了。
若说她原本还有诸多认命一般的忌惮,此番得天眷顾,敬畏之心早已一扫而空。
她倒是想知道,有心算无心,她能不能撼动一下……
那至高之位。
每年春日宴定在三月末,主题都是赏花。
三月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明亮的花朵缀在枝头,连树下的人都平添几分颜色。
正是好时节。
大魏民风相对开放,倘若两情相悦,子女的心情一般是会被顾及的。
也正如此,每年春日宴总能促成几对婚约。
因着本朝高娶高嫁之事时有发生,春日宴上,不论男女,往往都牟足了劲要展示一二,谁还记得人是要吃要喝?
前年,有位小姐在春日宴上昏了过去,自此之后,太后便改了主意。
为了确保这些少爷小姐不在自己的地盘上饿晕过去,太后将春日宴分为上下半场,在前半段,男女是分在不同地方品茶吃宴的。
这个时间倒是意外成了众人交友的时间。
沈妙妍也在此时,找到了她此时最想找的人。
孤苦无依的沈妙妍,曾经也是有过一个相当要好的手帕交的。
若月郡主孙涟漪。
孙涟漪的父亲外出监察,为揭露一桩借灾贪污的大案,死在了回朝复命的路上。消息最终由其夫人带回,举朝震惊。
上任皇帝将还在襁褓的孙涟漪封为郡主,以示安抚和嘉奖。
孙涟漪自身也是个妙人,别家小姐喜好都颇文雅,她却是喜好做生意。
别的不谈,孙涟漪算账是一把好手,扫一眼便可识纰漏。
从她十六岁接手,到如今一年过去,她父亲留给她的财产,在她手里已经翻了两番。
可笑的是,原本是上任皇帝亲封,作为嘉奖的郡主封号,被现在的魏昌皇帝反手一推,变成了和亲的理由。
孙涟漪十八岁那年,就和亲去了东突厥,嫁给东突厥的一位王子了。
倘若孙涟漪没走,她想必不至于沦落到那个地步。
当时孙涟漪远去突厥,没多久便是东西突厥开战,信路一断,便再无音讯。
直到东西突厥合并,一切尘埃落定,信路再开的时候。
已成为新突厥王后的孙涟漪来信,问她是否安好。
沈妙妍却已经不觉得告诉她有什么意义。
只会让她徒增烦恼罢了。
两人隔着万水千山,心也终究是无法再相交。
沈妙妍缓缓眨了眨眼,干涩的眼被眼皮磨着,有些疼痛。
孙涟漪也看到了她,朝她一笑,提起裙摆向她走来。
走近了,才觉得有些不对,她有些疑惑地问:“妙妙,你怎么了?”
沈妙妍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识间,留下了泪。
她许多年未曾哭过,恨到了极处,眼睛就算瞪得通红,也是无法落下泪来的。
孙涟漪神色中带了点慌乱,她掏出手帕轻点沈妙妍的眼角。
“你别哭啊,哭坏了妆面怎么办?”
沈妙妍闻言又想笑。
这就是孙涟漪,她在哭的时候,孙涟漪担心的是她的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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