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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乐坊正街宽阔,可容三辆马车通行,此时众多马车却停滞不前。
曹骏带着人在出入口设禁障,拦住进入的人,而出去的人则需一一勘验。
本朝开国以来,宵禁素来不严苛,是以先帝提议彻底取消,虽群臣反对,未成,却是管得愈发松懈。通常来说,亥时前后坊门才会落钥。若遇节日庆典,向来通宵达旦。
而平乐坊又是上京城里商贾交易最为热闹之地,此时是堵得水泄不通,行人吵吵嚷嚷地要出去。
天色渐黑,两旁铺子里的伙计搭着梯子,将纸笼里的灯芯点亮,簇簇火花跃然在黑夜里,映照得街道中等待的路人脸色愈发彷徨焦急。
一人挑着担,粗里粗气道:“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俺媳妇在家等着吃饭哩!”
另一人背着竹篓,里面是些没卖完的小玩意儿,提点他,“你可小声些吧!听说是抓逃犯!方才我听人说那前头绑了好几人,说是诱人前来。”
他们离坊口的位置有一段距离,踮起脚来看只有马车接连接着,人头攒动。
“诱什么人前来啊?”
那人左右瞧了几下,凑近说,“听说是舒王旧案的逃犯呐!”
那粗汉“嘘”了声,面上颇有不忿,倒也没敢再说什么。
马车在缓缓挪动,前面只两三辆,就是陆奺辞的马车了。
舆厢里哑娘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睛里闪过惊慌。
陆奺辞拍了下她肩头,看着她的眼道:“哑娘,别怕。”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沉稳,丝毫不慌乱,哑娘渐渐平复,面上的惧意消淡几分,朝她笑着摇头,轻轻在她手背上触碰几下,表示自己没事。
车轱辘向前滚动几寸,卫士高声问道:“哪个府上的?来平乐坊做什么?”
哑娘掀开帘子,露出二人身形。
陆奺辞温声道:“民女乃教坊乐伎,去落霞阁置些胭脂水粉。”
那卫士斜着眼,语气硬了几分:“下来,我们要搜查!”
陆奺辞配合的与哑娘下了马车,站在一旁等待。
那卫士毫不客气的一脚蹬上去,粗暴地踹开垫子,踢开下方的柜子,是几个备用的软垫与胭脂水粉,他失望的跳下来,蹲下身子朝车底瞧去,这才极为不屑地扬手一挥。
“行了,快走吧!”
陆奺辞不见怒意,和气地道了声谢,领着哑娘朝车辕走去。
“咦——陈兄,你快看,那个是不是之前与你定亲的陆府陆姑娘?”
这声音有点大,引陆奺辞抬首瞧过去,却见一群青年拥簇着崔珣,拨开重重行人,走了上来。
陈文铮定眼看过去,竟真的是陆奺辞。自陆府被抄没后,他是第一次见到她。
她比之以往消瘦不少,素衫木簪,伫在人堆里,愈发显得柔弱无助。
去年岁末相看那日的场景历历在目,陆家出身清流,陆家妹妹温婉可人,他一眼便瞧上了,母亲也是极满意的。
谁料变故会来得如此之快。
这倒显得他是个负心凉薄之人。
本就是两家主母口头说好,并未交换生辰八字庚帖。他陈府,在陆家出事当日,立即撇清关系,去康家府上提了亲。
不是他陈府袖手旁观,而是舒王旧案乃圣上逆鳞。谁与之扯上关联,轻则流放,重则查抄殊杀。
陈文铮抿了下嘴,狠心地移开眼,装作没瞧见。
这一声亦引得曹骏看了过来。
他一双眼如鹰,锐利扫向陆奺辞,停留片刻才挪开目光。
他想起这是谁了。陆正的女儿,叫什么来着他忘了。
那日正是他带人去陆府找出那封来往书信,定了陆正的罪名。
而这位陆姑娘,他有些印象,不过都是些女儿家连连受惊哭泣的模样。
反正不重要,他奉命行事。哪家若遭了殃,只怪运道不好。
在曹骏审视的几息里,陆奺辞藏在广袖下的拳头捏得死紧,不算尖锐的指甲在掌心戳破了皮肤,刺痛让她镇定下来,尽量忽略掉那如毒蛇吐信般的眼神。
这是她自陆府出事后,前世今生第一次直面曹骏。
那日的曹骏冲进府来,不知从哪找出一封书信。父亲再也没回来过,母亲身体本就不太好,不过几日便抱病而终。
她心底的恨意波涛翻涌,她很想冲上去质问。
她恨。
但她什么也做不了。
陆奺辞面上瞧不出表情,五指松开,任由血丝渗出,不疾不徐地走向马车。
马伯搬出了马镫,她一手拎着裙摆,站了上去。
咻——
咻——
咻——
变故在此发生。数名黑衣人突兀地从屋顶冒了出来,朝一众卫士里射了数箭。
有一箭如破风之势,径直对着曹骏而来。
他眼底透着嗜血的光芒,随手抓过最近的一卫士挡在身前,那枚箭头狠狠刺入年轻卫士的脖子里,汩汩鲜血喷溅。
曹骏将人仍在一旁,勾起一抹邪戾的笑,抬起沾血的手到唇边,轻舔一口。他今日要喝那人的血,吃那人的肉,一切都是他害得。
这段时日,他尝够了鲜血的味道。相貌被毁,身受重伤,回来后背了监管金吾卫不利的罪责,三十杖刑,几乎是半死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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