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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哭把你扔出去。”梁修瑾并不明白姜玫为什么会突然哭起来，在他看来，就是睡了一觉起来的姜玫情绪忽然崩溃了，很奇怪，而且很吵。
“......嗝”听到扔出去，姜玫本能地停止哭泣，但哭这种事情，不是说停就能停的，于是她打着哭嗝，一边擦眼泪，一边耸动肩膀重重喘气。
大概过了几分钟，姜玫自觉整理地差不多了，才重新看向梁修瑾。矜贵的小少年身姿笔直地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下姜玫，脸上泪痕是擦干净了，但眼睛还是红红的，更像一只兔子了。
“下来吧，妈妈准备了下午茶。”梁修瑾说完转身，好像他上来就是为了来叫姜玫下楼用下午茶一样。
姜玫手里还抱着毯子，她朝梁修瑾的方向跑了几步，离得近了又害怕被驱赶，脚步变得小心翼翼，“你，那个，你不问我......”
“为什么骗人？”梁修瑾回头，“我根本没有邀请过你，来我家做什么？你想听这个？”
“你应该想知道这个。”姜玫呐呐道。
梁修瑾表情漠然，“没兴趣。”
姜玫在他背后微微瞪大眼睛，迎面过来的保姆阿姨打断了两人的交流，保姆接过了姜玫手里的毯子，但不知为何没有靠得太近，只是接过毯子就很快离开了。
姜玫跟着梁修瑾一前一后下了楼，走到了一个会客厅里，陈曼彤坐在沙发上朝两人招手。
凭心来讲，陈曼彤比梁修瑾好交流得多，她也不问为什么姜玫一个人在书房，不问她和梁修瑾怎么交朋友，就很自然地关心姜玫吃得合不合口味，平时爱做什么呀，喜不喜欢来家里玩。
姜玫手里捏着小饼干，看了一眼梁修瑾，后者漫不经心地喝着红茶，没有回应姜玫的意思。
“喜欢。”姜玫垂下眼，乖顺又温吞地回答，“阿姨家里很好，点心也好吃，阿瑾哥哥很好，我喜欢的。”
陈曼彤就喜欢听别人夸她儿子，就算对象是个9岁的小女孩，她故意逗姜玫，“喜欢哥哥哪里啊？”
姜玫愣了一下，有点呆滞地回答说，“长得好看。”
她声音压得很小，但陈曼彤听见了，一时笑得非常开心。一旁梁修瑾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有听见，稳稳放下茶杯，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里陈曼彤随便开的电视画面。
直到结束了今天的做客，姜玫还觉得自己活在梦里。她居然顺利渡过了这一天，甚至下周，下下周，她都能去梁家和梁修瑾一起“玩”。
姜玫觉得幸运的一天，在柳以珊这里就不怎么愉快了。
梁家把姜玫送回来的时候，柳以珊花了很大的毅力管理自己的表情，梁家人一走，只剩姜玫的时候，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姜玫，沉默了很久。
姜玫不敢抬头看她，低着头也不说话。
“你长大了，主意也大了。”
姜玫听到养母扔下这句话后，迈着双腿离开了她的视线。家里的保姆在厨房门口窃窃私语，姜玫什么也听不清，抿唇跑上了楼。
晚上，姜昊明回到家，显然他已经知道了姜玫在梁家顺利待了近乎一整天的事情。他脸上挂着笑，真的好像一个亲切慈爱的父亲，他温声询问着姜玫在梁家的细节，姜玫实在讲不出关于梁修瑾的事情，只能强调陈曼彤多么和蔼亲切。
“那你住他们家去啊。”姜惜早就不满意姜昊明一回来就关注姜玫的事情，听姜玫说了半天梁家什么样，翻着白眼脱口而出让姜玫离开家的话。
“惜惜。”姜昊明语气不算重，轻喝了姜惜一声，柳以珊立即开口：“你吼她做什么？小孩子不懂事，只知道自己家里好，不会被外面花花世界迷了眼睛。”
姜玫已经闭上了嘴，默默往嘴里塞了口饭，她大概是被迷了眼睛，竟然觉得待她客气疏离的梁家比她住了好几年长大的地方要好——尽管，她才去过一次。
这天的晚饭，吃的不甚愉快。餐后，姜昊明问姜玫，下周有没有和梁家约好要过去。姜玫迟疑了一下，尽管陈曼彤开口说了她以后也可以过去，但她不好意思那么频繁地打扰对方。
姜昊明观察着养女的神色，眯了眯眼，“怎么了？”
姜玫摇头，“没，我，阿姨说我可以去。但是下周有补习课。”
姜玫说的补习课是口语的一对一练习，原来的外教最近开始给姜惜上课，姜惜单方面把姜玫踢出了课堂，柳以珊为了展示自己一碗水端平的贤惠，就又给姜玫找了一个，从下周开始上课。
姜昊明于是又问，“那你想去梁家哥哥哪里玩吗？”
姜玫思考着父亲的话，斟酌着回答，“我想去。”
姜昊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抬手揉了揉姜玫的脑袋，“那下周爸爸送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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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个空旷的书房，姜玫发现梁修瑾独处的时候很多，而且不会有人来打扰他，除非他自己踏出这个房间。
“你可以坐在那里。”梁修瑾盯着电脑屏幕的间隙瞥了一眼姜玫，见她呆呆地站在书房中间，抬手指了指窗边。
姜玫其实看见那里和上次的不同了，原先整扇落地窗的边上什么也没有，现在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软垫，垫子上一条绒毯叠得整整齐齐。似乎是她上次盖过的那条。
有点像狗窝。
姜玫默默吐槽。
然后，她就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见了庭院里那条壮实的大黑狗和它小别墅一样的狗窝。
嗯，狗窝比她的垫子华丽。
想是那么想，姜玫还是安静地坐到了垫子上。
梁修瑾见状收回视线，两个人又恢复到你不言我不语的状态。但姜玫莫名觉得，他现在的心情似乎很好。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屋内，拉起一半的窗帘将整个空间隔绝成两边，一半明亮通透，一般幽暗阴翳，姜玫靠在窗户边，细碎的发丝在空气中仿佛闪着光点。
楼下，姜昊明和陈曼彤也许在谈事情，也许在谈他们，姜玫不知道，她今天没有睡意，无聊起来只能看看窗外的大狗。
在数到那只狗第16次带着球跑回可能是保镖的黑衣男人身边的时候，姜玫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你想和黑豆玩吗？”
姜玫吓了一跳，转身发现梁修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背后。
出去和大狗玩，还是在这里发呆。
姜玫选择和大狗玩。
“它咬人吗？”
那么大的狗，姜玫有点发怵。
梁修瑾歪了歪头，“不咬我。”
姜玫哑然。
“跟我来。”梁修瑾说完，依旧是干脆地转身，完全不担心姜玫会不会跟上来。
他也不用担心，姜玫心想，因为自己肯定会跟上去。
梁修瑾带着姜玫下楼穿过一条连廊，从侧面转到了花园里。黑色罗威纳隔得很远闻到了主人的气息，衔着球哒哒哒跑过来朝梁修瑾身上扑。
“黑豆，坐。”
梁修瑾按住大狗，从狗嘴里拿过那枚沾了口水的球，而后递给姜玫。
黑豆的眼神随着球落到姜玫身上。
姜玫犹豫着接过黑豆的口水球，拿在手里朝梁修瑾发出疑问，“然后？”
梁修瑾依旧朝姜玫摊开着手，“然后把球扔出去。”
姜玫依言，把球扔了出去，黑豆撒开腿去捡球，梁修瑾还没有收回他的手。
姜玫看着那只手，后知后觉地掏出手帕放到他的掌心。
这次对了。
黑豆捡了球回来，蹲坐在姜玫面前，梁修瑾还在一旁擦手，姜玫无所适从地看看狗，又看看梁修瑾。
等到梁修瑾擦干净了他的手，黑豆从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呼噜声，姜玫才慢吞吞地，小心翼翼地朝黑豆伸出手。
不料罗威纳突然站起来做出了扑咬的动作，姜玫倒抽一口气，后退时绊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黑豆，停。”
姜玫睁眼，看见梁修瑾一手拽住了大狗脖子里的链子，另一手按住狗头不让它往前冲，表情有些不耐烦，“你力气太大了，把她吓跑就没人和你玩球了。”
姜玫自己爬了起来，大狗嘴里还叼着球，看来不是想咬她。她颤颤巍巍地伸手放在黑豆嘴边，大狗低头放下了嘴里的球。
和黑豆玩很省心，只要不停抛球就可以了，让姜玫奇怪的是，梁修瑾明显不想和狗玩游戏，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
比起她这个陌生人，黑豆更喜欢往梁修瑾那边钻，但梁修瑾一边说着“蠢狗”一边把狗推到姜玫这里，姜玫好像成了梁修瑾的遛狗工具人。
她实在很想知道梁修瑾想要干什么。
现在这样，让她有种走钢丝的感觉，她心里没底，不光是面对梁修瑾，还有父亲。她不知道父亲和陈曼彤在说些什么，她很害怕，怕今天之后，没机会再来梁家。
“为什么？”
姜玫在梁修瑾收起球，打算结束这个游戏的时候，终于还是问出口了，虽然声音小的和蚊子似的。
梁修瑾侧耳，“我有用。”
姜玫郁结，“当然有用。”她跟着梁修瑾转身，嘴里嘟囔了一句。
梁修瑾忽然站定，姜玫没注意差点撞上他。
“会生气啊？”
两人面对面站着，梁修瑾语气里表现出一点惊讶，但脸上仍旧没有多余的表情。
姜玫立刻低下头，很熟练地开口道歉：“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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