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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公垂雨,飘洒而下。
谢愈并未带伞,他就着雨丝踏步,朝门下省行去。
头间衣上所沾染的晶莹在入殿那刻,已化为水珠,滚落不见。
案上堆着一小叠还未瞧看的折子。
最上的那一份被径直摊开,入眼皆是些驳斥李知的折子,这女学的事已快一月,却仍每日变着法子的被众臣提上来,三娘便也如水缸之中的鱼,被人捞起又放下。
指尖触上眉心,他揉了揉,将折子丢到一边。
复又拿起第二份。
雨天阴沉,自窗外投入的天光暗暗,连着谢愈面上的情绪也寡淡了几分。
殿中是来来往往的行步声与笔墨交织的摩挲声,伴着渐大的雨势,不让人心静,反倒生燥。
又是一封提及李知的折子。
他低垂着眉,看着甚走心,手中的折子已被他合上了。
“无稽之谈。”谢愈轻吐出话,折子被丢掷在案,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响。
他到底还是忍着,又从中抽了一本。
带着些漠然的眸子,一瞬得流动起来,谢愈微蹙眉。
他轻念,“盐税。”
脑中忽而忆起的是他刚入朝堂那会儿,在中书省发现的秦治的旧折,其中关于各地盐税作假的言论,他还抄录着,正存放在崇仁馆的旅馆内。
那时,他并未选这事,而是选了科举一案。
盐税一事因涉及诸省,所覆盖地区甚广。
谢愈微坐直身,细细比对起来。
折子所说之事,是东都河南府,私盐贩卖,并不缴税,从而赚取暴利。
谢愈眉心凝住,如今正值外藩战火,钱帛之事抛于此刻,必有高浪。
这是份极重分量的折子,得快呈于圣人。
武德殿中炭火烧的正旺,从门下省转入此,谢愈身间还带着水雾。
“陛下。”谢愈双手奉折,“臣今日看见了上奏折子中,有关盐税一案,乃是东都河南府。”
李洵自案上抬眼,倒是顿住目光,打量他一番。
李由林已将折子转呈给圣人。
“你可知,如今这盐税是何年改革的?”李洵捏着折子,望向阶下的谢愈。
“自是知晓,是五年前,薛相公自长安通行下达。”
李由林微转过眼,落在他身上。
盐税之事,乃是薛海五年前的新政,如今从东都河南府爆发,他谢愈竟然敢先提。
“朕也听亲查河间王府的人来报,府上因盐税所得的银子不在少数,此案,确得彻查。”
李由林回身,琢磨了一会儿,“这事涉及诸省,恐怕陛下得派人出京。”
“朕知道,会同诸位相公商议一番,定下人选。”李洵朝谢愈开口,“你且先去吧。”
“是。”
李由林弯身退回至案前,他拿起方才未批完的折子,就着圣人至上微叹息的动静而开口,“他们知晓圣人带着李司籍去河间王府了。”
“这折子上全是抨击呢,瞧都瞧不完。”
隔着侧身梁前的一道暗纱,李由林不太看得真切,只听着这道揣度不出心思的语气,自那传来,“朕本也未想瞒着,便是做给他们看的。”
他垂眼,悬笔不动,“大家真要当着众臣的面,重用李知?”
李洵却扯笑,从座上直起身来,微向前倾。
脱离纱帐,李由林这才看清了圣人。
他正盯着自己,吐出得话意味不明。
“如大伴之前所说,朕总得喘气,你瞧,礼部可无心思再闹了,我也要借着李知多撑些时日。”
这话说得很明了。
“去把诸位相公请来吧。”
李由林搁下笔,低低应了声“是。”
殿外风声很大,阵阵扬帘,相公们飘飞的衣袖自入殿时,还是纷乱不成形的模样。
“陛下。”
李洵挥手,示意诸位相公坐,也便直入主题,“今日谢愈向朕上报了盐税一事,东都河南府的盐税之案,有些蹊跷。”
诸位相公一愣,这盐税动得可是右相的利益。
上报之人,竟还是谢愈。
正常折子运转到中书门下再到圣人手中,约莫要一两日,但是给事中一职不同。
“东都河南府中央必要派人去查,如今叫各位相公来,便是这人选的抉择。”
“监察的事一向是御史台的指责,不若从御史台选调人。”薛海开口,倒是还算镇定。
李洵却盯着他,脸色有些变,“东都河南府难道是没有台院分管的侍御史么,朕瞧他们在那儿呆着也无甚作用!”
“御史台也不必遣派人去了。”
殿上气氛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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