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诡异修仙世界被一剑穿心后》转载请注明来源:三零中文网sanlingzw.com
时光荏苒,倏忽六年。
“……霍家一番折腾,雩祭不吉,神灵大怒之下,钦州濯山崩裂,深埋地下上千年的祖龙龙脉重见天日,这一看,可不了得啊,哪有什么风调雨顺、安居乐业的大好盛世,处处都是天灾频发、邪祟横行,民不聊生啊,龙脉一看,痛心疾首,于是……”
说书人止住话头,嘿嘿一笑,从头上取下脏兮兮的毡帽,向茶馆众人递去:“预知后事如何,先给小老儿点买茶钱。”
“哎哎……”
起哄声不绝,零星几个铜板被扔进帽子里,有人心急催促:“够了够了,还不快讲。”
说书人连连赔笑应着,手上却是一个不落,在每个人面前都递了一递。
帽子停在一个少年面前。
深秋天寒,他却只穿了件秋香色的棉布袍子,也不怕冷,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过来。
说书人:“……”
少年:“……”
说书人看他懵懵懂懂的样子,轻咳一声,手向前推了推,少年回想方才人们的举止,恍然大悟,手在衣襟里摸索一番,取出拇指大小的一块碎银,在说书人眼前晃了晃:“你要这个?”
如今年景一年差过一年,别说铜板,就连吃剩的馒头,手帕麻绳,也是收过的,什么污糟东西都见过,就是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银子,他眼睛都直了,不断点头:“对对对,就这个。”
叮啷——
银子丢进毡帽里,和铜板碰出一声脆响。少年对他点点头:“你继续讲,很有趣呢。”
“好好好!”说书人连忙将银子在嘴里咬了咬,揣进怀里捂严实了,激动万分地回到桌前,惊堂木一拍,中气十足地讲了起来。
少年磕着瓜子,兴致勃勃地听,没有注意到茶馆角落里,一高一矮两个大汉不断向他投来的目光。
说书人拿了钱,自然十分卖力,从濯山龙脉崩塌讲到十二都天阵破损,从南华宗嫡传弟子金丹碎裂讲到凌霄剑派声势渐盛,从大皇子和七皇子的党争讲到监天司记相大换血,从截教不断发展壮大讲到洞幽秘境频频出世,期间还夹杂了曲家大公子和南华大小姐的艳情秘闻,你追我逃,好不热闹。
一直讲到月上中天,茶馆关门,说书人口干舌燥,少年才心满意足地拍拍身上的瓜子壳,出城而去。
盯着他的两个大汉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寒夜、荒路,独行的少年郎。
原本繁华热闹的官道两旁,处处可见抛荒的村镇院落,里面的人或是逃了、或是死了,只留下空洞洞的屋舍,像是不肯瞑目的眼睛。
岐北道连着河东道的北边,大片的城池和土地已经彻底荒芜,能逃的都南下了,没有逃出来的,谁也说不清变成了什么东西。天地失衡,死和生的界限不断混淆,世间的一切都扭曲成了不可想象的怪异存在。
高点的汉子跟了一会,心生怯意:“二哥,咱不如回去罢,都说这路上有妖怪,这小哥敢一个人在路上走,指不定也是个妖怪。”
矮汉子瞪了他一眼,扬起手中柴刀:“你怕你就回!好不容易遇到一头肥羊,你刚才看见了吧,那么大一块银子,他说给就给,身上一定有好货!”
高汉子回头看去,只见曲曲折折的小路上,树影摇动,像是无数张牙舞爪的妖魔,他吸口凉气,硬着头皮往前走。
少年的影子不远不近就在前面,矮汉子心一横,大步上前,一手举刀,一手去拍他的肩,凶恶道:“喂,把你的钱都拿出来!”
“啊?”少年回头,看看他,又看看刀,愣了一会,才犹豫道,“你们是要……抢钱?”
“不然呢!”矮汉子龇牙冷笑,“劝你识相点,赶紧乖乖把衣服脱了,值钱的都拿出来……”
月光下,少年脸孔圆润饱满好似玉石,矮汉子盯着看了一会,渐渐口干舌燥,生出些别的歹意。
他伸出长着黑毛的粗厚手掌,想要去摸少年的脸。
就在这时,肩膀被人拍了拍。
矮汉子以为是自己的兄弟,懒得回头,不耐烦道:“别扰了老子好事。”说着又“嘿嘿嘿”笑起来,对少年说:“你要是懂事听话,大哥给你点好的,包你没见过……”
肩膀又被人拍了拍。
矮汉子大怒,烦躁回头,刚要破口大骂,就对上了一张黑乎乎的脸。
说是脸,也不准确,更像是一个人的后脑勺,长发枯黄无光,分不出男女。
可若是人的后脑勺,那人的手臂又是如何能够伸到正面,去拍自己的肩膀?
“有趣。”他听到那少年说,“这是什么,也是来劫财劫色的么?”
什么劫财劫色!
矮汉子无声在心中大吼,这分明是撞到妖怪了,怪不得一头肥羊敢夜半走在路上,原来是个傻子!
高汉子缩在一旁,捂着眼睛不敢看,瑟瑟发抖,一看就帮不上忙。都说秽物怕秽物,矮汉子冲着那东西呸呸吐了两大口唾沫,挥着刀就冲上去:“管你是人是鬼,坏了老子的事,都别想活!”
他的手被架住了。
那东西的长发下伸出一只枯柴般的手臂,轻松抓住他拿刀的右手,平板的声音从黑发下传出来:“回家,是往东,还是往西啊?”
什么往东往西的!
矮汉子怒吼:“你爱往哪儿就往哪儿,老子和你拼了!”他用力想将手抽出来,空出的手脚对那东西又捶又打,可是触感软趴趴的,仿佛头发下面,还是头发。
那东西又问了:“回家,是往东,还是往西啊?”
挣扎一番无果,矮汉子喘着粗气,试探着开口:“往东?”
哧啦——
血水泼天。
长发下伸出几十只手臂,生生将矮汉子撕扯成碎片,丢到了脚下,正是东边。
“啊!——”
高汉子惨叫一声,转头就跑,那些手臂倏地变长,扯住他的手脚肩背,将他拖回来。
阴惨惨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回家,是往东,还是往西啊?”
“往西!往西!”高汉子吓得涕泗横流,赶紧说出和方才不一样的答案。
哧啦——哧啦——
同样被撕成一堆碎肉,扔在了朝西的地上。
“东、西都不对。”那少年竟然还没有跑,方才一番变故,他只是往后退了几步,避开血水,现在正托着腮,一脸思索的样子,“那要怎么回答?”
原本只是及腰的长发,现在已经长到了地面,面前的东西完全失去了人形,像是一大团蠕动着的毛发,挪到了少年面前。
一样的声音,一样的问题:“回家,是往东,还是往西啊?”
少年沉默一会,开口道:“你把脸露出来给我看看,我再回答你。”
那东西:“……”
少年:“我不喜欢长得丑的东西,你现在就很丑。”
那东西似乎发了怒,声音尖利许多:“回家,是往东,还是往西啊啊啊啊啊啊!”
语调忽然变得尖锐,毛发炸起,乱糟糟地向四面张开,不断抖动。
少年一惊:“好丑!”
这丑东西是发怒了么,如此这般模样,难以入目,他更不想回答了。
一道莹润清光忽地映来,比天际惨白的月光更温柔,比城池明亮的灯火更澄澈,层层黑发在清光下很快变得透明,消失殆尽。
少年怔怔立在原地,只见伴着这道清光,一根树枝将怪物刺了对穿,在怪物逐渐消散的身形后,露出一张极为清隽的脸来。
线条柔和,鼻梁高挺,长眉斜扫入鬓,眼尾狭且长,看过来时,扫开的褶皱像是两把打开的小扇子,开合间,轻易可以拨动人的心弦。
白皙俊秀的脸上,一双浅淡的琥珀色瞳孔,正在长睫之下,向着他望过来。
少年:“……”
怪物消失后,“哐啷”一声,在地上落下一根纤细的骨头,被青年弯腰收进袋中。
那根树枝也被他挂回腰间,少年这次看清了,那是一把形状奇特的剑。
少年:“……”
青年注意到他的目光,走近两步,开口道:“你可还好?”
声音也是如外表一般的清越,语调温和。
少年终于回过神来,他猛地咽了咽口水,连连点头:“好啊好啊,我很好!”
青年自然是见生。
六年来,他除了定期回北青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河东道上,做些诏令赚钱,如今也从庚卒升为了己卒,今日到滨城,就是为了这桩杀人问路的黄字令。
见生前后看了看,发现这少年真的是独自一人,行走在野外小路上。
不过看他的样子,倒也没有恶意,不像是什么妖怪。
这些年走下来,修为的确有所提升,但察人观色的能力进步更快,再加上他体内有五蕴清气,对好恶感受更为敏锐。
他想了想,开口道:“你要去哪里,我或许可以送你一程。”
少年疯狂点头:“好啊好啊好啊。”
见生:“……”
少年:“啊对,我还没有介绍自己,你担心我是坏人么,不必担心,像你这么好看,我是绝对不会害你的。”
少年:“我是陈攸,从东边来,家里是卖书的,有几栋宅子,也算薄有家财,父母早亡,如今只我一个,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
见生:“……”
他忍了忍:“你要去哪里?”
陈攸:“啊,我要去景平城,你知道那是哪里么,我家有个老奴,他自己溜出家门,我是来找他的!”
见生想,这八成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少爷,来找一个逃家的老奴,能活着到这里,也是福大命大了。
他点点头:“景平城还算熟悉,正好,我也要去那里,你可以和我一起。”
陈攸继续疯狂点头:“好啊好啊好啊。”
他看着见生取出传送符箓,走到前面空地上,修长身姿在月光下显得更外挺拔俊逸,长衫是茶白色,普通的面料,浆洗得很干净,鸦青长绦束出紧窄腰身,整个人都像是青竹一般,柔韧而有力量。
陈攸忍不住问:“你怎么称呼啊?”
见生回头,对他笑了笑:“北青萝,苻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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