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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没有骗人吧。”文弃儒笑道,“大家也算同道中人,来来来,夜色正好,前面茶楼环境不错,我们先去坐坐……”他说着,伸手就去拉见生衣袖。
竹竿倏地打过来,文弃儒猝不及防间被打中了膝盖,痛得龇牙咧嘴。
“走了。”
白惜光淡淡道,转身向前。
见生看了文弃儒一眼,虽然拜宁无为这个不靠谱的师父所赐,“碧江楼”在他心目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象,但这个人莫名其妙上前套近乎,还是不要靠近为妙。
看着两人走远,文弃儒“啧”一声,摇了摇头。
传音符亮起,他两指捻出放在耳边,开始交谈:
“……辰师兄,啊哈哈哈好久不见,听说你去了钦州,黄沙万里暮天远,很是辛苦啊……”
“什么,我?哦,我如今是在景平城中,怎么……你先莫急、消消气……别骂了、别骂了,哎呀……”他将传音符离远一些,过一会才拿回来,“我懂,我都懂,哎呀,整日里坐在帝京能知道些什么,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行了、行了,收集完手头的东西我就回去,你的书……放心,都记得,十七册嘛,下个月便发出来,还是原来的名字,临风楼主…………”
传音完毕,心神俱疲。
自家师兄什么都好,就是太板正了些,自从拜入归藏府中,更是成日里端方自持、不苟言笑,言必“之乎者也”,动辄竖起眉毛来训人。
可能也就是平日里压抑太过,才会私下写些艳情话本,放松放松,历代大儒都有这等怪癖,也算是师门传承。
文弃儒咬住笔,左手一展,将书页哗啦啦翻开,潦草几笔,已勾勒出两人背影,一个黑布覆目、高大挺拔,一个侧头回望、眉眼灵秀。
“唔,还是得去看看……”
他合上书册,笑起来:“感觉会很有意思。”
毕竟,十道记相中,河东道记相是最特殊的一位。
来历不明,只知是大昭寺的客卿,没有宗门庇护,甚至没有修为。
一个只修习过锻体之术的瞎子,居然能通过大昭寺般若堂的试炼,求取到舍夷法印加身。
且不说舍夷法印是来自上古番天印,专门用于镇邪驱魔,他一个凡人刻在身上不知要用来做什么,单说这法印本身,噬心侵骨、乱魂摄魄,就绝不是肉身能承载的。
古往今来,敢将镇魂法印刺入肌理还没发疯的,恐怕也就他一人了。
若是能挖掘出这位记相的来历过往,岂不是可以为自己的《十道记相列传》大大增光添彩?!
文弃儒“嘿嘿”一笑,收好纸笔,快步跟了上去。
夜色渐浓,却敌不过景平城中灯火煊天,半边天宇映出姹紫嫣红、五颜六色,雪白高塔被笼罩其中,澜江支流绕塔而行、蜿蜒南下,破碎浮光中映出白塔倒影,既圣洁,又靡靡。
见生好奇:“那是什么,是寺院么?”
瞎子顿住步子,没有回答,过了一会,他开口问:“还有要看的么?”
他的心情似乎忽然间变得不好了。
见生几乎是立时察觉到了瞎子情绪的变化,他摇摇头:“没有了,您是累了么,我们现在回去吧。”
“嗯。”
白惜光点头,竹竿转向了来时的方向。
两人走出百余步,就听头顶突然爆开“啪”地一声闷响,四周一片惊呼:“飞花笺,是飞花笺,浮图塔散出飞花笺了!”
见生抬头,只见漫天浅红小笺,飞花乱雨般,自那高塔顶上瓢泼而下。
无数手臂狂热地向上伸出,去抢夺小笺,一时间场面乱成一团,有些修为的纷纷一跃而起,御器的、飞剑的、踏空的,以夜色为幕,在半空中抢作一团。
人群如潮水般向白塔方向涌去,惟有瞎子不为所动、逆流而行,泾渭分明。
有风托着一片小笺,飘飘忽忽落到瞎子面前。
旁边有人高声大叫,伸手就要抢夺,瞎子动作却更快,劈手夺过小笺,“哧啦”一声撕成两半,随意丢开。
众人瞠目结舌:“……”
又一片小笺飘过来,胭脂色笺纸上浮出几道浅浅纹路,是一张樱桃小口的形状,轻启时露出若隐若现的丁香小舌,惟妙惟肖,发出柔媚入骨之音:“景离王有请公子。”
瞎子攥住那片小笺,刚要捏碎,却有更多小笺围了过来,蝴蝶一般,绕着瞎子上下纷飞,旋风团团,将他裹挟在中间,无数张小嘴对着他一开一合:“景离王有请公子。”
“景离王有请公子。”
“景离王有请公子。”
……
柔语之声嘈嘈切切,像是无数细密的鼓点,搅在一处,变成了谁也听不懂的混响,窸窸窣窣、嗡嗡震鸣,令人头晕眼花。
见生眼看着瞎子被这忽然而来的胭脂小笺围在其中,心急之下取出桃枝剑劈砍,偶尔砍下几片纸笺,很快又有更多的围拢而来,简直斩不尽、杀不绝。
正在焦躁之时,却见一只手猛地自层层小笺中伸出,一卷一收间,带起的气流裹住胭脂小笺,宛如滔滔流水携起片片落花,行云停风、绵绵不绝。
原本纷散四处的胭脂小笺渐渐汇到了那只手臂四周,瞎子冷淡的脸在乱红之中逐渐清晰,黑色布带随着动作扬起又落下,他像是风眼一般,将所有外物都化为了旋绕自己的碎屑。
手臂一震,罡风乍起,所有小笺化为碎片,枯雪般撒了一地。
文弃儒刚刚赶到就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在内心叫了一声“好”,就这手功夫,不知碾压那些只会靠着丹药符箓堆砌修为的所谓修士多少!
循经导引、形意相随,已是锻体的至臻之境。
他刚想上前,就见瞎子蓦地将见生揽在身前,纵身一跃,足尖踏着岸边柳梢、琉瓦飞檐,竟是直接向着白塔浮图而去。
见生像个包袱一样被夹在瞎子手臂下面,听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只觉瞎子此时的速度和带着自己来到景平城时截然不同。
而且,他在不高兴。
不知为何,见生就是能知道这一点。
他别扭地拧过头,疾风将额前碎发吹得糊在眼前,只能看到瞎子削薄的嘴唇抿出了一道平直的线。
白色高塔像是一个巨人,在丝丝缕缕的彩花小笺中,在明明灭灭的宫灯艳光下,在无数宝石金银的明辉照耀中,向见生欺身而来,庞大、华丽,臃肿、迟钝,无所不在。
瞎子跃上这个白色巨人的肩,琉璃瓦在他脚下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檐下金铃如雨点般叮铃作响。
他放下见生,抬起脚向塔内走去。
里面层层叠叠,俱是红色的帷帐,绛红胭脂、桃红海棠,杨妃荔中锈、鸡血石上蕉,像是一个错综复杂的蜘蛛巢穴,血气氤氲。
“听说你的舍夷法印要破了?”
帷帐深处传来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含混不清。
瞎子用竹竿拨开轻纱,走了几步便站定:“你叫我来,就是要问这个?”
“哈哈哈哈哈。”那人吃吃地笑起来,“许久未见,何必这么紧张。”他忽然拍拍巴掌,簌簌声中,帷帐间突然显出许多女子的形状。
赤身露o体的女子,乌发披散,体态有如上好的美人瓶,弧线在一收一放间圆润至极,白腻的身体蛇一般扭动着从四面八方而来。
“生如朝露、去日无多,”那声音渐渐近了,“慨当以康、忧思难忘。”一只苍白细瘦的手挑开帷帐,露出同样苍白瘦削的脸和狭长阴仄的眼,“许久未见,听说你已当上了河东道记相,可喜可贺。”
说着恭喜的句子,话语中却没有半分喜气。
那是个介乎青年和中年之间的男子,养尊处优让他看不出实际年龄,阴郁目光又显出他厌倦世事、心无所向。
细长的眼睛转向见生:“好一枚俊俏的小郎君,你原来是好这一口断袖分桃之属,怪不得对我浮图塔中精心养出的瓶女,看也不看。”
他说着,又吃吃地笑起来,左手往嘴里丢了一枚丹丸,右手举起酒壶就灌。
瞎子的手,在听到“瓶女”两个字时,蓦地一紧。
见生环顾四周逐渐靠近的女子,她们大多体态丰腴,脚步轻盈,乌发如云蓬松、肌肤吹弹可破,有清冷的,有娇媚的,有稚嫩的,有艳丽的,年岁不同、神态各异,但无一例外,都是十分诱人。
更奇异的是,这些女子身上或多或少都缕了花纹,像是用针在肌肤上绣下,施以特殊的染料,最终留下各式各样的图案,云纹、雷纹、卷纹、涡纹、鸟啼春晓、缠枝鸳鸯。
瓶女……
以女子为瓶。
想到这里,见生再次看去时,便发觉这些女子虽然都是展颜欢笑,但是目光空洞,对周遭对话动静毫无反应,直如死器、不似活物。
“怎么样,小郎君,想不想尝尝本王蓄养的瓶女滋味如何?”
说话间,两个女子柔若无骨般,悄然攀上了见生的肩,左边的温婉,螓首蛾眉,巧笑倩兮,右边的青涩,含羞芙蕖,低眼佯行,其中一个微微张开红润小口,糯米小牙之后,里面舌头已被连根拔掉了。
本王?
这人便是方才胭脂笺中所称的景离王么?
见生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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