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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元嘉闭上眼，池子里的温泉水将她的身子一点点包围，周围都静了下来。
由于太舒服，她竟然不小心在池中睡着了。
“殿下！”蓉儿惊呼，“殿下！”
燕元嘉被贴身宫女往前一捞，摇晃醒了。贴身婢女蓉儿继续道，“都怪奴婢，不小心打了瞌睡，没有照顾好您，这一睁眼，就发现您……”
婢女在自责，燕元嘉此刻已经清醒，她无所谓道，“别哭了，池子又不深，就是不小心落了进去，我也能醒来。”
可不是嘛，被呛醒。
“殿下……”蓉儿听后就更加愧疚了，再加上白天担心殿下出事，此刻呜咽跪在旁边。
她觉得自家殿下又懂事又让人心疼。
“蓉儿，”燕元嘉随口一问，“你跟本宫多久了。”
“殿下从张太妃那儿回来，奴婢就跟着殿下了，”蓉儿想了想，“那时候殿下才只有四五岁。”
“哦，”燕元嘉点头，她有印象，“之前是在母后宫内伺候的吧。”
说到这，蓉儿的哭泣声似乎是暂停了一下。此处明石不多，只有几块，仅能照个人影，她又将身子都埋进水里。
“殿下，奴婢虽是太后娘娘赐到咱们宫内的，”蓉儿认真回答，“但，奴婢却不曾在当年太后娘娘的荣华宫内伺候过。奴婢原是入乾坤宫的，后被指了此处。”
记忆里，原身一直觉得蓉儿是太后见自己可怜，而赏赐给自己的，所以便对太后以及宁宜公主更加讨好。
没有想到，竟还是要入乾坤宫的。那个时候，先皇该是活着的。若是在御前，该是比在自己身边好许多吧，也许这就是缘分。
“突然想吃芝兰糕了，”燕元嘉似乎不在意什么，只是一场闲谈，“蓉儿回去拿些吧。”
“奴婢倒是带了食屉，但却忘了芝兰糕。”这糕点是从宫内带来的，燕元嘉平日并不是多喜爱，所以泡温泉时并未准备，她将屉子打开，“这是午时张大人去通州点心名铺，给您备好的。”
燕元嘉转身往后看了一眼，确实花样繁多，“可人家还是突然想吃芝兰糕啊～蓉儿好姐姐去帮人家拿些来吧。”
见她撒娇，蓉儿擦擦眼泪，“奴婢哪里是怕多走几步，是想着您一个人在此处会不会害怕，有没有危险……”
她还没有说完，燕元嘉就起身站了起来。
月光下，她的腿修长，“放心，有危险本宫大声呼叫就是，”她这次挪的位置，周围正巧有一半是隐在灌木丛之下，若不是事先知道，断然不会看到此处的她。
蓉儿无奈，宠溺道好，但是临走还是在外叫来了几名伺候丫鬟，她还嘱咐侍卫一定要监管好此处，这才放心回了驿站。石溪山不过就是在驿站后面，只是燕元嘉选择的地方较高，而且隐蔽罢了，一来一回，也要些时间。
燕元嘉张开双臂，头昂着看月亮，突然听到脚步声慢慢靠近。
来人是祈福队伍的小丫鬟，但也是赵拓府内的人，她想着赵拓就心烦，所以并没有出声，还将身子埋在水里。那几名丫鬟怎么都没有寻到人，后就往山的更高处去了。
最终小丫鬟们也没有寻得人，匆匆回去回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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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一人，隐在灌木丛下。
月亮映在水里，正巧在手边，她刚想拍一拍，忽然就落入一根箭，不偏不倚地设在了自己身旁，燕元嘉伸手去抓岸上衣服，却落了空。
这不是刚刚那个水池。
“许临！”她大声叫外面侍卫的名字。
既是驿站，整座山都有守护侍卫，但她所在过于偏僻，这半山腰处，自己只是安排了一位侍卫。
叫了几声，没有人接应。
她觉得完了。
突然那刺客现身，遮掩得十分到位，只是身材魁梧得出奇，她从水中逃出，刚跑不远，刺客就到了她面前，背着月光，一把弯刀扬起，她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死亡没有到来，却听到噗通一声！
再一睁眼，那彪悍刺客倒入水中。
而自己面前，却出现另外一人，灌木丛影下，她看不清人脸，若不是明石昏黄，此刻她能看到水池里的浓浓血色。
燕元嘉寒毛矗立，紧张地屏住呼吸。
“参见五公主！”
沈方石跪地行礼，“恕臣无礼。”
竟然是他，燕元嘉腿有些发软，放松下，身子都还站不稳，险些落水，但池子中是那刺客尸身，她幸而被沈方石轻松扶住了，没有跌落。
她衣着单薄，身上都还是湿漉漉的，柔软的触感袭来，他立刻将人扶好松手，并低头道，“殿下恕罪。”
燕元嘉人都还没有从那把弯刀中回过神来，根本就不在意这个。
“是、是刺杀我的？”
沈方石见旁边温泉池坑旁，放置着薄衣，拿起，恭敬双手呈放燕元嘉面前，回应道，“嗯。”
燕元嘉低头，胡乱从他手中抓起薄薄的温泉披风，这披风还是通州人设计的款式，若是白天，样式之美就更加显现，心颤颤地胡乱披上，但却因为手抖，一直都没有系好。
“臣来吧。”沈方石语气很轻，并不是询问，直径走上前，帮她系好披风，燕元嘉也没有拒绝。
她的身子还是湿的，顺着白·皙大腿，水往下流。
这是燕元嘉第一次见到死人。
还是死在自己面前的刺客。
“殿下先闭上眼，”沈方石跳入水中，掀开那人面纱，刺客脸上轮廓显露，“是突厥人。”
她并没有闭眼，只是看到那人虽死眼睛却睁得很大，“许临呢？”
“死了，”他道，“他杀的。”
“您可有得罪突厥人？”沈方石站在水中抬头望着她。
燕元嘉攥紧衣服，开口，“不曾。”
“我送您回去。”他可以说自己是路过，毕竟自己也是奉旨查案。
“等等。”燕元嘉一动不动，紧紧盯着尸体，“沈将军，你可否帮我将许侍卫的尸体搬至此处？”
沈方石不理解，但也照办。
他按照燕元嘉的指令，将这突厥人的尸体处理了，因池中有血没有办法清理，所以才将许临尸体扔到里温泉池面的。一切妥当后，燕元嘉拾起地上的弯刀，抬手就要扔入池子中，却被沈方石拦住了。
“许临为了救本宫，同贼人拼搏，失了性命，”她看着自己的手腕，“请将军松手。”
她是想，抹去那名突厥刺客的存在。
“殿下可知，”沈方石冷静道，“这种月勾弯刀乃是大梁特有。”他将她手中的弯刀拿了下来，“您若是放心，就交给我处理。”
若是大齐刺客谋财害命，算不得什么。但蛮夷小国蠢蠢欲动时，跟异国有什么牵扯…她想到燕玉宇以后的多疑跟残暴，以及原身确实通了异国，不算清白，那这勾结异族罪名，够她死多少次的了。
“殿下害怕吗？”
燕元嘉摇头，实则心跳还未归于寻常。
他今日是打算给燕元嘉送调理身子的药的，但在驿站附近没有进去，知道她来了石溪山，就多等了会儿，没有想到就见异常，也庆幸他多等了一会儿。
“沈将军在战场上，拿命对敌，”她道，“是不是觉得本宫得罪了蛮夷之人，或同他们有交集，心中鄙夷。”
对方没有立刻回答，怀中的药湿了，所以并未拿出。
“请将军放心，”她坚定地扯了一个谎言，“本宫不认识什么梁人，包括突厥。”
说到这，众人已经带着火把寻了来。
不等沈方石回答，她就拿过弯刀，往手上割了一道浅长的口子，沈方石震惊之余，燕元嘉推了他一把，让他赶紧走。随后，权二就赶到了。
赵拓待在人紧跟其后。
见燕元嘉倚靠在水池边上瑟瑟发抖，被蓉儿哭着扶起，以及水池中的许临……他开口询问。
“五表妹可有大碍？”
“刚刚刺客潜入，许临为了救本宫，同那贼人打斗，不幸丧命。”她说话有气无力，看起来真的是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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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公主！”
“您怎么在流血！”
蓉儿哭喊的声音很大，“都怪奴婢不提前备好您想吃的芝兰糕！都是奴婢离开那么久，”她回了驿站后，恰好没有找到芝兰糕，索性就去请张大人询问管事的分管食材的人，让他们看看芝兰糕是否还有。管事的人姓周，办事倒是认真，将大半携带吃食都给查了半，都没能找到，最后才知道最后一食屉是在赵拓那里，所以就去求了去，这一来一往，算是耽搁了，但是她哪里想到竟然会有意外。
权二备了止血干净纱布，先止血给燕元嘉临时包扎。
“公主，疼不疼……”
蓉儿哭得让赵拓烦躁，他的思绪都打乱了些，“让五表妹受伤，是表哥失职。”
他又道，“可有看到贼人模样？我已派人在通州搜查，定翻他个底朝天。表妹放心，他一定会抓到，给表妹报仇。”
“本宫、本宫可否回去了？”
赵拓看着她穿得单薄，清瘦站在水池旁，隐约清冷可怜，说是此处交给他。燕元嘉往前一步，没有站稳，他也没有半点要帮助的意思，最后是权二将人给抱了回去。
等到人走后，赵拓越觉得不对劲，“张大人，许临救驾有功，你写份文书，回圣都后追封赏赐。”
张方正目光从燕元嘉身上收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了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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