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独有金钱的商户看得痴了。
恪守矜持的平民妇女看得痴了。
刚要出声斥责老婆花痴的男人看的痴了。
坐着骄子路过的达官贵人看得痴了。
甚至连店家门旁挂着的笼中鸟也看得痴了。
整个闹市里的活人,都像被点了要穴,静止于这人来人往的街道。
让人感到时间还在流动的,只有糕点铺升起的炊烟罢了。
虽然民间多痴于表象、执于大流,但我更愿意相信——这一次他们是有品味的。
晚膳时分,信步至安乐坊,又看到了那夜夜笙歌的烟羽楼。
莫离倾国倾城的歌声,还未到开唱之时,便已清晰地响在路人的耳中,引得人未酒先醉、魂牵梦绕。
我本想走进去,包下位置最好的桌,请我最好的朋友喝上两杯。
但五哥和众宾客的笑颜,忽然浮现在脑海里。
于是我们坐进了安乐坊最冷清的酒肆。
这里没有西域的胡姬,只有天照国的歌舞伎。
天照国的音乐很美,但不如胡乐悠扬,亦不及龙乐婉转,总觉得像介于两者之间,却同时缺了二者的感觉。
天照国的舞蹈很美,但不如胡舞狂放,亦不及龙舞优雅。
那也无妨,我本就不是来看舞听乐的。
这里的酒,一直是安乐坊最好的。
达官贵人当然想喝这里的酒,但这里却没有烟羽楼的奢华,没有名震京城的头牌,也没有流行的胡姬胡乐。
文人侠少当然想喝这里的酒,但这里的酒太贵,一坛顶得上烟羽楼的三坛。
还未等我说话,当朝第一美男子早已自顾自地豪饮起来。
喝酒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别人说,酒有花果味,你稍一留意,好像尝到了。
别人说,酒有豆酱味,你稍一留意,好像尝到了。
别人说,酒有柑橘味,你稍一留意,好像尝到了。
于是许多味道你都尝到了。
别人说,喝酒会悲伤,你稍一分心,好像尝到了。
别人说,喝酒会高兴,你稍一分心,好像尝到了。
别人说,喝酒会愤怒,你稍一分心,好像尝到了。
于是许多感觉你都尝到了。
别人说,喝醉酒又吐又叫的,是酒品下乘的人,你好像也是。
别人说,喝醉酒倒头就睡的,是酒品中乘的人,你好像也是。
别人说,喝醉酒赋兴吟诗的,是酒品上乘的人,你好像也是。
于是许多层次你都尝到了。
尝完之后,你不是醉了,便是走在醉的路上。
云很薄很薄,薄得能让人看到明月之上的纹路。
当我从酒气缭绕中稍微清醒过来时,早已坐在六王宅夜宴楼尖顶的屋脊上。
打醒我的,是冷冷的细雨。
卢熹微背对着我,静立在飞檐尖端,任萧瑟的冬末之风将他的流云发吹得波光粼粼。
银蓝色的月光洒在他的前身,围成了他的轮廓。
晨曦竟发出了夜月的光,这着实是难得一见的胜景。
于是我也和芸芸众生一样,看得痴了。
他忽然说出的话,终止了我的醉意:“有时候臣在想,这夜月上的纹路,是否在暗示着浮生的终极答案。”
所谓“浮生”就是人生,浮生是人生的消极称谓。
我的脸上渗出了汗。
我问道:“晨光也有被某事困惑,冥思苦想不得解的时候?”
“有,而且要命。”
“要命?”
他不言。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道:“夜月如玉,其光似水。王爷可否为臣再即兴赋诗一首?”
酒是个好东西。
喝了酒,平时想不出的句子便会充盈于脑海中。随意摘上几句,一拼一凑,便可成诗。
我起身俯瞰被月光染成湖面状的京城,望着波光般的灯火,忽觉这楼顶像极了飘摇于湖面上的一枚小舟。
于是闭眼吟道:
“天针落地成碎滴,岁除春归暖风稀。
临风玉树醉烟幕,落雁沉鱼葬迷局。
水月镜花迷因果,楼阁空中断来由。
梦笑顺风悄然破,醒叹逆水亦然流。”
卢熹微听后,微微一笑,解下腰间锦囊旁的蛇鱼铜镜,随手一扔,那镜便从高空掷落,沉于夜宴楼下拥簇着假山的池水之中。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吟诗:
“镜湖虚名无静流,落叶涟漪断瞳眸。
默待碎璧合片刻,笑看铜鉴落九楼。
镜湖之水以静休,清波安能移小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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