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暄停武功并不低,即便周遭爆炸声四起,百姓四散,他也注意到了不远处对准他的羽箭,他是能躲开那一箭的,可他却在转瞬间想到了肃帝下的令。
随即猛地转身抬头去看楼台上的肃帝。
刺客刺杀的是傅锦时,依她的身份来说,那些人不是刺客,而是当街杀人的匪徒,此事该交给京兆府亦或大理寺,而非他这个太子的亲卫沉铁卫。
可肃帝却说要沉铁卫封锁四大门,彻查刺客身份。
这样一说,事情就微妙了。
遥遥地,褚暄停对上了楼台之上负手而立的肃帝。
明明灯火并不多亮,可他却清楚地看到肃帝也在看他。
褚暄停明白,自己猜对了。
当朝太子受伤,才是刺客所为。
沉铁卫封锁四大门,彻查此事,理所应当。
他垂下眼,淡淡地想,不知父皇先前如此设计时是否知道幕后之人还放了火药。
“你发什么呆呢!”
眼见着远处刺客就要放箭,傅锦时一脚踹开袭上来的刺客,手中短刀翻转,直奔褚暄停而去,堪堪在羽箭射来之时以刀身挡住。
她拼力来救褚暄停,结果这人站着发呆,傅锦时顾不上褚暄停的身份,侧过头去朝着他大声吼道。
褚暄停望着傅锦时汗湿地侧脸,她先前眉骨的伤疤还有一点极淡的痕迹,今日打斗不知被谁又划破了一点,然而这些加起来不仅不见半分狼狈,反而带着些说不出来英气。
斜刺里有剑刺来,傅锦时转身正要抬刀抵挡,却见褚暄停一手抵住她的手腕,一手竟直接握住了那柄袭来的长剑,鲜血瞬间顺着剑身落在地上,傅锦时瞳孔猛然收缩。
然而不等她说什么,又见褚暄停松了握剑的手,剑尖直直地刺进了他的肩膀。
傅锦时来不及思考褚暄停究竟要做什么,下意识抬脚侧踢,将行刺之人击退开,而后扯下褚暄停的鹤氅,朝后一甩,罩住两人的同时她揽住褚暄停的腰,抱着人朝旁边扑去,就在他们避开的瞬间,冲天的火光骤然之间轰鸣而起。
热浪与火舌落在了傅锦时露在鹤氅外头的手臂上,瞬间灼伤一片。
“殿下——”
远处的沉月等人失声大喊。
刺客见状,开始迅速撤退,沉驿和沉西则是快速结束眼前的打斗,带着沉铁卫围了过来。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傅锦时一把掀开已经燃起来的鹤氅,顾不上自己的伤,先查看褚暄停的情况。
谁都可以出意外,褚暄停不可以,如今傅家的案子多半系在他身上,还有留云滩战败一事,她不信父亲会拿十万大军的命去换秦云陆三家,所以这其中定然有猫腻。
褚暄停若是出了意外,她虽然依旧有把握替傅家在天下人面前翻案,可需要走许多弯路,耗更多的时间,云家和陆家在这期间也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去将一切推出去,这于她而言不是好事,所以她即便自己受伤也得保证褚暄停的安危。
“没事吧?”傅锦时还压在褚暄停的身上,急切问道。
褚暄停起先视线都在傅锦时的眼睛上,刚要回一句“无事”,余光便注意到了傅锦时手臂的伤,他皱眉,傅锦时随着他的视线看去,随意地撇了一眼那片灼伤,又动了动手臂,不甚在意道:“还能动。”
她是随口之言,甚至完全没把这点灼伤当回事,褚暄停却在瞬间心中一刺,傅锦时要受多少伤,甚至受过多重的伤才会对这样一片伤无动于衷。
傅锦时还在关心褚暄停的肩上的伤,当时有他那一拦,让这一剑刺歪了,没有刺入心口,而是擦着心口刺到肩上。
褚暄停见她还在看那道剑伤,紧绷的神色缓和了下来,“我有数,看着吓人而已。”
此时,爆炸声已经停了,周遭的房屋损毁大片,不少百姓受了伤,赶来救火的北府军也已开始泼水灭火。
傅锦时见状胳膊撑地,想要起来,却因疼痛趔趄了一下,褚暄停怕她摔在地上,下意识抬胳膊扶了她一下,傅锦时一下子摔在了他的身上。
她倒的位置很准,恰好压在褚暄停的肩伤处。
褚暄停闷哼一声,只一瞬间,他疼的冷汗都出来了。
傅锦时听见声音,连忙用另一只手撑地起身,又将褚暄停扶起来。
“对不住。”她没想到自己能摔这么准。
“无妨。”只是她他没再敢动一下那处肩膀。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肃帝带着一众人从长信楼台之上走了下来。
底下众人纷纷行礼。
肃帝望着周遭的一片狼藉,面上脸色难看至极。
即便先前得了线报,知道云家要趁着上元节浑水摸鱼杀了傅锦时,可万万没想到云破竟还命人埋了火药,看着如今这般景象,他心中难掩愤怒。
云家当真是好样的。
为了私心,竟丝毫不顾百姓安危!
“大理寺与刑部何在?”肃帝的声音中带着怒意。
大理寺卿奇不演与刑部两位侍郎叶云和明演皆在今日登楼台之列,此时听到肃帝传唤,立刻上前行礼。
“臣在。”
肃帝凛声吩咐:“刺客胆大妄为,当街行刺太子,朕命你们协助太子彻查此事!”
“是!”
奇不演三人应声领命。
“工部尚书与户部尚书何在?”肃帝望着一旁还有点点星火的房屋残骸,再次点人。
“臣在。”
工部与户部两位尚书大人也纷纷出列。
“清远街遭此损毁,此地百姓由你们安置,妥善安排。”肃帝声音幽冷,“切记,倘若有人借机滋事,断不可轻饶。”
“臣领命。”
肃帝点头,又道:“江舟。”
“臣在。”江舟从众人的最后走到了肃帝面前。
“你先前同朕说,想要辞官,如今朕命你带太医院众人来此地替百姓疗伤,你可愿做完再走?”
江舟躬身行礼,“臣,愿意。”
肃帝满意点头,“朕给你十日时间,十日后,去留随意。”
“谢陛下。”
肃帝点头,此时才想起来太子还受着伤,他朝着太子关心了几句。
褚暄停垂眼,恭敬道:“谢父皇关心。”
皇后也温柔关心了几句,褚暄停一如既往地敷衍道:“谢母后关心。”
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帝后便先行回宫,其他大臣各自领了命令开始动起来,于是此处除了负责此处收尾和调查的人,其余人皆散了。
先前热闹喜庆的清远街瞬间变得只剩清冷残骸。
回去的路上,傅锦时与褚暄停坐在一辆马车上。
褚暄停一直都有在马车上备药的习惯,傅锦时也有随身带药的习惯,于是在路上两人便能处理伤口,傅锦时本意是要先给褚暄停看看,褚暄停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道:“先给你自己瞧瞧。”
他虽有些开心傅锦时关心他,却还没有畜生到让傅锦时顶着一胳膊比自己重的伤给他处理伤口。
傅锦时看了眼已经与衣裳黏连在一起的伤,又看向褚暄停还有些渗血的肩膀道:“如今马车来回的晃,我这个不好弄,你那个方便些,就是扒开衣裳,撒个止血散的事。”
说着视线又移向了他的手,“手上也是,撒完止血散包上就没事了。”
说完,不等褚暄停再说什么,拿过他的手先给他开始处理。
“孤自己来。”褚暄停从傅锦时手上拿过瓷瓶。
傅锦时闻言诧异挑眉,有些疑惑,“你这是怎么了?”
这么些日子处下来,她多少是了解褚暄停的,这人其实懒得很,能不自己动手的一定要旁人来做,而且还娇气得很,平时蹭破点小伤都要矫情矫情,今日却一反常态。
她打量了起来,上一次他见这么正常的褚暄停还是从猎场归京那次的刺杀,当时大约是有正事再加上与她并没熟到份上,所以并没展现出什么,可自从后来熟了后,她也开始慢慢发现了褚暄停地一些“见不得人”的小毛病。
“做什么这么看孤?”感受到傅锦时的视线,褚暄停拿药的手一顿,紧接着打开瓶塞,将药粉倒在手上,那药粉洒在上头会有刺痛感,他略微皱起眉头。
“你今天一直很奇怪。”傅锦时道:“先是站在楼台底下发呆,再是故意挨一剑,如今又自己上药……”
说到这儿,傅锦时一顿,“你在楼台底下是在等着那人用羽箭伤你?”
她说着,想到了后来肃帝下了楼台后说的那番话,他说是刺客行刺太子。
可那群人起先分明只是朝着她来的,若非褚暄停忽然下了楼台,既不会有羽箭对的准他,也不会有后来那一剑的行刺,他待在肃帝身边事最安全的。
“你与陛下设计好的?借着你受伤好查今夜之事?”傅锦时问道。
可转念一想又不对。
今夜清远街爆炸一事损毁不少房屋,炸伤炸死不少百姓,只这一件事,就足以有借口来彻查了,无需褚暄停真的受伤。
“父皇并未与我商量。”褚暄停一边给受伤缠绷带,一边将自己的猜测同傅锦时说了说,末了道:“他起先应该没有想到云家还埋了火药。”
傅锦时嗤笑一声,帮褚暄停包扎好,“我猜云家这么大手笔,绝对不只是为了除掉我。”
褚暄停抬眼,“你觉得还为何?”
傅锦时同他对视,随后微微一笑,“栽赃。”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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