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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夜里，谢锦的痛症再次发作，为了盯她，一直不肯睡，他浑身冒冷汗，忍着身体里的剧痛。昏昏沉沉地死命撑着眼皮，就是不愿闭上。柳林洛不管他，自己闭眼先睡。好不容易等到后半夜，看他紧皱着眉头，闭着眼睛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痛得晕过去了，她这才小心起身，准备去叫人。
谢锦一直抓着她的手不放，刚开始疼的时候，柳林洛就说要去请赵湘过来帮他看看，可他一口回绝，说没有用，不让她离开。
“你现在浑身发烫，总要想办法退热吧。”柳林洛抬了抬手，他两手并用，像是要被抢走什么东西一样，脸上慌得不行，死死攥着她的手。
那三个傀儡已被姬无双化成三颗血玉灵珠交给了谢锦，以他现在的神力，将其炼化用来修补身体的伤损应是能解决他这痛症的问题。可他把灵珠藏了起来，没打算用。看他现在依旧这么痛苦，想来赵湘那边也还没找到什么好办法治疗。
他用力一扯，柳林洛不得不重新躺回去，“不许走。”
柳林洛叹一声，转头不看他，视线一转，瞥见她那把银剑被放在木架上，雪白光芒不在，剑灵沉睡，她没有办法将其唤醒。
谢锦口口声声说要放手，却说一套做一套。先前他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等到人要走了，就偷偷把她的剑藏起来。
等到她回头来拿了，他再突然发难，连人带剑一起扣下。
现在小浅估计是被他用术法控制住了，他又在气头上，柳林洛也不敢多说什么。
“想趁现在拿着剑走吗？”他在身后低声说道。
柳林洛转头看他，她眸光明净，安静地看着他。谢锦疼得低低喘气，他脸色苍白，眼角微微泛红，声音很轻，似乎也没什么多余的力气了。他眼里的柔光一闪一闪的，薄薄一层仿佛下一刻就要碎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他，柳林洛脑子里突然浮现一个奇怪的猜想。
两人一起躺在床上，中间还有一大段距离。谢锦盯着她，她伸出手捋了下他额头的头发，额前冒着细汗，浸湿了发丝。
谢锦神情僵了下，抓住她的手甩开，怒气冲冲道：“别碰我。”
柳林洛愣住，大白天按着她又亲又咬的人不是他吗？现在她不过才碰他额头一下，就发这么大火。
她没有睡意，又不能脱身，把手托在脑袋后面，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身边的人烫得像个火球，不让她去找人，也不愿让她碰，就想她像个听话的傀儡一样，安分地待在他身边。
谢锦吼完人，眼里的愠怒难消，他自己抓着人家一只手不说，反而倒打一耙，一副被对方轻薄了似的，震怒不已。
柳林洛觉得他现在整个人混乱又奇怪，像个不知道怎么发火的孩子一样，闹着脾气，不可理喻。
“那血玉灵珠可以治愈你的痛症吧，为什么不用？”
她晃了晃被他抓着的手，他下意识就按住她的手，不让她随便乱动。
“不关你的事。”谢锦神色冷漠，阴阳怪气道：“我痛苦，你不开心吗？我这样难受，不是正合你意吗？”
“你不会是故意的吧。”柳林洛侧头看他，愁眉苦脸。他让自己备受折磨，明明拥有可以治愈自己的力量，却要这样故意折腾自己，“我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也没有丢下你不是，我带你回青阳宗了。”
她实在不懂他的思路，他明明生她的气，却只会这样伤害自己。
谢锦想起失忆后她在青阳宗对他关怀备至，为他下厨，陪他说话，什么都肯为他做。在他被仙门弟子欺负的时候出现，不问缘由就维护他，就算他对她再冷漠，她也没有生气，一次次地靠近，一次次地拉着他。
而要获得她这种顶级待遇的代价，就是不能爱她。
她不稀罕他的喜欢，甚至厌恶到极致。不惜哄骗他成婚，也要给他下蛊断情。
谢锦怔怔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笑得人都有些魔障了，柳林洛看到他眼角有泪光闪烁，他起身坐了起来：“对，你没有丢下我...你没有让我独自一个人在那间婚房里醒过来，我是该感谢你，感谢你没有那么狠心。”
他松开了手，柳林洛看了一眼，起身也坐了起来。他侧着脸，尽量不让她看，似乎不想让她看到他流泪，柳林洛听他说话声音嘶哑，心里难受得紧，百口莫辩。
“对不起。”
柳林洛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忍不住出口。他呼吸滞了一下，执拗地不肯转回头看她，柳林洛盘腿坐好，低着头面向他，手里捏着衣角，反复磋磨。
她说了这一句后，许久没有再出声。
二人僵持许久，柳林洛伸出手去勾他的小拇指。
谢锦身体颤了一下，这次倒没有再拒绝，任她把玩自己的手。
“我很难跟你解释我为什么那么做，但我不想看到你痛苦。”柳林洛牵住他的手，轻轻摩挲。
谢锦终于肯转头看她，柳林洛抬眸，他的眼眶发红，脸上带着泪痕，淡蓝色的眼眸蒙着一层水雾。身体的剧痛还在持续，他一眼不眨地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他生生忍着那些沸腾的刺痛，一声不吭，就怕错过了什么。
“我看到你难受不会开心。”她伸手轻轻抚去他眼角的泪，他有些不适地躲了下，好像有些害羞。她眼里漾出笑意，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脸庞，“我很可恶，我是知道的，你可以和我生气，但别这样伤害自己...”柳林洛捧着他的脸，凑上去亲了他一下，“我说这个，你可能不相信，但...和你拜堂那天我是认真的，三拜确确实实拜了。你说得没错，礼已成，我们是名副其实的夫妻，这个我是没法赖的。”
她说完，手缓缓从他脸上下来，他猛地抓住，急切道：“我们再成婚一次！”
那一次无人知晓，是秘密进行的，是她拉着他去深山，故意选了一个极其偏僻的地方偷偷完成的。
柳林洛正在深情告白，虽不知道他会信几分，但她还是想说一次。
可谢锦的反应也太奇特了，她还以为他会嘲讽，或者又会阴阳怪气的说一些气人的话，谁知道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他抓着她的手，神情兴奋，“我会昭告天下，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仙门，魔族，让所有人都来见证我们的婚礼，好不好？”
闻言，柳林洛神色肃然地抽回手。
谢锦眼里的光瞬间暗了下去，翘起的嘴角浮起刺骨的冷意，他像是早知道她的答案，只是故意拿话试她。神情没有很失落，倒是很快地转变情绪，瞬间就能调整好表情。
“不肯？”他面色阴冷，声音低沉。
柳林洛看他脸上表情转化之快，心里实在吃惊。他现在好像已经不是信不信她的问题了，对她的甜言蜜语或者真情告白都完全听不进去。
“没必要吧，不是都拜过堂了吗？”柳林洛轻声反驳。
谢锦手捂着胸口，一阵绞痛袭来，他嘴角溢出一点血迹。见状，柳林洛神色一慌，伸手想碰他，被他重重拍开，力气之大，震得柳林洛的手微微发麻。
她握着自己的手，一脸惊愕地看着他。
谢锦缓过那股绞痛，阴着脸说道：“师尊，对你来说，再来一次又有何妨，为了达成目的，你有什么不能做的。你若答应了，我说不定可以答应你一个请求，再放你一马。”
他语气轻浮，说的话果然很气人。
放她一马？看他那种狰狞的表情，不死不休还差不多，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柳林洛耐心地给出理由：“你成个婚为什么非得弄得人尽皆知，我承认了，你也认可的婚礼还不够吗？还有小月他们爷孙俩也是我们的见证人，这样还不行吗？”
“不够！”他不假思索地说。
“世人对离经叛道的事并不宽容，你何必非要去惹一身腥。你我是师徒，不要说我师兄他们知道后会被吓到，别人又会怎么看我们。”柳林洛继续劝，但耐心即将告罄，语气急了。
谢锦冷眸微眯，阴冷道：“谁敢说什么，杀了就是。”
柳林洛怔住，一脸费解道：“杀...”，她顿了顿，轻呼了一口气，平稳心中的震撼，缓缓道：“谢锦，反对你的人就该被杀吗？凭什么，就凭你神力无边，在你眼里，没有力量，不如你强悍的人就是蝼蚁，可以被随意杀害。”
谢锦冷漠的眼眸闪过一丝惊慌，看着她那泛着怒意的眼神，他喉咙发紧，语气紧绷道：“我..我不是要和你说这个。”
“你每次都这样，每一次只会对我这样。”谢锦一脸委屈，声音哽咽：“错的是你，为什么你要比我还生气，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老是这么理所当然，我就活该被你欺骗，活该被你抛弃，活该只有我...只有我爱你。”
柳林洛因生气而紧绷的唇线慢慢松开，意识到自己冲他发火后，她扶额咬唇，一脸懊恼。她伸出双手抱着他，轻轻拍着他后背，低声哄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说话太大声了，不是在生气，只是...只是有些急了，你又说不听。”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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