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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送到了吗？”
燕奴：“送到了。”他将钱袋原模原样递给青棠。
“办得不错。”江颂宜抬了抬下巴，示意青棠，青棠从钱袋里拿出一锭银子，塞到他手里。
燕奴摸了摸脑袋：“奴才只是做了本份内的事，当不得娘娘的赏赐。”说到底东西是卫嫔送到的，他就跑了趟腿。
江颂宜柔声道：“拿着吧。”
“那我就多谢娘娘了。”燕奴拿了钱，乐呵呵地出屋干活。
青棠隐隐忧虑，“小姐为什么不让我去，也不知道他靠谱不靠谱。”
“听说燕奴花了不少银子进的咱们宫里，没想到弄巧成拙，陪咱们坐了这么久的冷板凳。”江颂宜看着外头勤勤恳恳浇花的背影，“哪怕是这样，他自始自终都老老实实地干活，是个可用的人，不妨交代点事给他做，人总得锻炼一下方能成才。”
“他人确实是老实，就是有点缺心眼，老是被一起干活的小越子欺负，什么脏话累活都丢给他干。”
江颂宜吹了嘴边的热茶，感叹道：“老实总比狡猾好。”
青棠：“不说他了，既然东西已经送过去了，咱们接下来要干嘛？”
“唔，先等等吧。”
这一等就是好几天，一点消息都没有。
江颂宜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横想竖想都想不通，他要么生气要么质疑，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难道说，他压根没见到食盒？
听说是她让人送来的，直接让人给扔了？
江颂宜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在这之后又试了几回。
凡是尝着难吃的菜一律往承明殿送。
每回宫人们都客客气气收下了，但都如河水匆匆汇入江海，去得无影无踪。
江颂宜的眉头越皱越紧。
她总觉得哪里出了差错，干脆把负责送菜的燕奴叫来一问。
“你平日送食盒过去，可发现什么异样？”
燕奴一脸惶恐地回忆道：“并无特殊，福总管还特意交代过我，说是让您别太操劳了，有些事让底下人做就好了。”
态度和善，挑不出一点毛病。
燕奴掖着手，低着头，瞥见她精致的裙摆鸢尾花纹，恍然想起，“倒是有一桩事我忘了跟您说，头回过去时，他们不让我送进去，是卫嫔娘娘帮我送的。”他越说声音越低。
现在想想，卫嫔跟贵妃娘娘都是陛下的枕边人，不争宠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呢。
“可是我明明看见她拎着食盒进去，空手出来，不应该啊。”燕奴小小声替自己争辩了一句。
木丹听完，怒其不争地戳了几下他的头。
“你可真是个缺心眼的二愣子，她能有那么好心吗？东西是送了，可是谁知道她有没有在御前添油加醋、胡说八道呢！”
“算了算了，没有证据，别在这里捕风捉影，自个儿先内讧起来。”江颂宜无奈地拉开木丹。
“你也是，往后要吃一堑，长一智。”她对燕奴说。
燕奴捂着额头，既委屈又感激地看了江颂宜一眼。
再说承明殿这边。
一桌丰盛精美的菜肴旁，摆了一道放久了有些蔫巴的小青菜，闻人清时不时让人夹到他碗里。
福奕在旁边看得忧愁。
“陛下，要不还是把这道菜撤了吧？”
“不，留着。”
闻人清笑着同他说起，当年行军时，吃的是火头军做的稠粥，普通士兵吃的粥中加入各种野菜、野果、豆类，偶尔能吃到肉沫，比这个难吃十倍，还不是一样吃过来了。
“此一时彼一时，怎么能一样呢？”
闻人清斜了他一眼，福奕立马闭上嘴，看着他把那一碟子菜都吃了。
他心中默叹，贵妃娘娘这是在责怪陛下冤枉她，所以才故意将菜肴做得如此难吃，用来折磨陛下吗？
陛下以月代年，为吴太后守孝，前几日刚摘了孝。按理也该去看看贵妃了，迟迟不去，怕是彼此都拉不下脸。
愁人哟。
闻人清想起事：“许久不见皇后，她可还好？”
福奕正好要通报“娘娘主理六宫事务，案牍劳形，兼之天热，太医回禀，说娘娘中了暑，正卧床养病呢。”
闻人清放下碗：“怎么不早来告诉我。”
福奕悻悻：“娘娘觉着您国事操劳，不想让您分心。”
“走吧，去披香殿看看。”
“还有一桩事。”
闻人清侧目看他。
“皇后病了的这些时日，福安长公主毛遂自荐，主动提出帮着处理宫务，奴才瞧着，长公主如今比从前懂事多了。”
闻人清转了转手上的扳指，神色晦暗不清，“她要是真懂事就好了，只怕是小孩心性，借着这由头生事。”
福奕不敢说话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闻人清出门时只带了几个人，为图清凉，小太监们挑了条最不晒的路走，平日都稳稳当当的，今日却遇上事了。
狭窄的甬道中，两拨人正在斗殴，其余的人都在劝架。
平日里规矩森严的皇家此刻看过去俨然乱糟糟一个菜市场。
福安披头散发，华丽的珠饰掉了一地，梳得油光水亮的头发翘起，斗乱中不知谁趁机薅了她的头发，扯断了好几根，逼得她嚎叫了几声。
“都给我滚开，本公主要杀了你们这些尊卑不分的贱婢。”
青棠被挤得东倒西歪，还保留着一丝理智：“别打了！别打了！”
木丹脸上被人挠了一道，血滋乌拉的，她也没跟对方客气，把福安的贴身侍女扇得头晕眼花。同时不忘趁机把不擅打架的青棠拉出来。
“你别在这里添乱了！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知道吗！”
打得正激烈时──
“统统都住手！”
闻人清负手而立，面色阴沉。
所有人应声停住，如静止的雕塑一般。
他身后的太监齐齐涌上去，将两拨人分开。
福安被侍女扶住，提起袖子一把抹掉眼泪，呜呜咽咽道：“皇兄，咱们是骨肉相连的至亲血脉，你要是再晚来一点，你妹妹就要被人打死了！”
她话音刚落，就见江颂宜打了她之后还敢飞奔向她亲哥，张开双臂呈大字形扑到他身上，被他下意识伸手稳稳抱住，两只手臂牢牢勾住腿弯。
“呜呜呜你看你妹妹把我打的，浑身没一块好肉，我没法活着见人了！”
江颂宜一身狼狈，使劲把鼻涕眼泪蹭在他身上，一脸委屈地伸出右手给他看，手背上有个大牙印。
浑身没一块好肉，大抵指的是这个牙印了。
福安气得发抖。
怎么有人敢恶人先告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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