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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旋转着刺向青宁的禅杖被冲天而起的雷火制止了。
青宁转过身来,她依旧平淡,丝毫看不出受到性命威胁的不安:“所以在你看来,我是该死?”
殷雪重一把将青宁拉入怀中,青宁本想推开,却感知到了殷雪重揽住她腰的手臂不着痕迹地颤抖,于是伸出的手又变成环抱的姿势,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轻而缓地拍在殷雪重的背上,安抚他的情绪。
头顶硕大的照影之影高悬、坠落,在离地面数米处止住。
即使是在遥远的空中,巨剑的威慑力已足够强,如今巨剑落于人前,便如同天际黑沉沉地压下,摄人程度呈指数增长。
殷雪重的雷火并未停歇,甚至有蔓延之势。
“阿弥陀佛,慈济寺并无此意。寒释。”
漆黑的尖锐禅杖化作了人的样子,眼前人皮肤深黑,闭上的眼狭长,杀气腾腾,半分不像僧人,倒像极了凶恶的厉鬼。
他睁眼,漆黑的瞳孔黝亮,凤眸张扬,
说出口的话也如他的原型,毫不收敛的锐利:“不确定者、无善恶者、无信仰者,杀!”
声音苍老的僧人现身,他人亦苍老,甚至可以说得上矮小,慈眉善目,是在平常不过的老人模样:“小友不必理会,寒释本是我寺一位武僧的禅杖,武僧圆寂后执念不散,便与禅杖的灵融合,化作了如今的寒释。”
“收。”在僧人话音落下的刹那,寒释又化作禅杖,却收敛了之前锐利的锋芒,变得光华内敛。
雷火未消,有更甚之势,甚至距离僧人更为迫近,殷雪重将青宁揽在怀中,冷笑。
“器为人所用,若你并无试探之意,这狗屁东西又怎会攻击?”
僧人道了句佛偈,好似对威压颇甚的雷火一无所觉:“阿弥陀佛,贫僧慈济寺寒明。此事是本宗之过,便允施主一诺,不罔顾道义,我宗必全力以赴。”
青宁并未理会寒明的承诺,她看着殷雪重,少年浑身的杀意毫不掩饰。
她也非良善之人,慈济寺既想要取她性命,不论结果怎样,她总要剐掉慈济寺一层皮的,不然以后以试探之名行杀人之实的将会数不胜数。
“若我做了什么,自有律法宗规处断。慈济寺又是何立场?你们既提前踏出律法之界,那我还手,想必贵宗亦不会计较罢。”
宗红玉原本还在恍惚,听到青宁之语便彻底清醒过来,她示意合欢宗弟子再躲远一些,至于进宗?
青宁尚未检验函件,还是不进为好。
毕竟若是当真有半魇隐没入合欢宗弟子中,在进入浮光宗结界的刹那,便是合欢宗之错了。
而且合欢宗大多以情入道,唯恐天下不乱,若是非要选择,他们宁可在结界外吃瓜。
青宁于她有救命之恩,她确实有些想要上前,只是对面却是慈济寺的住持,她有些犹豫,会不会给合欢宗带来麻烦,毕竟宗主女儿的身份实在特殊,是助力也是掣肘。
修寒辞却推了她一把,外人愈多,他的偶像包袱便愈重,此时的悲悯在宗红玉眼中简直闪闪发光:“去吧。”
他说。
于是宗红玉悄咪咪地站到两人身后,她不用说话,行为就是表态。
青宁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言。
雷火暴起,巨剑坠落。
黑白游鱼再次摆尾。
幻境中割肉的男子出现在青宁面前,他笑了笑,不管是雷火还是巨剑都无声化解。
他伸出手,不悟的手并不细腻,密布疤痕、皮肤皲裂,指腹和虎口处是粗糙的厚茧,他轻轻摸了摸青宁的头,手太过粗糙,竟带起几根细细的发。
他并不像是传统的佛修,甚至像殷雪重做任务时看到的被生活压弯了腰的农人,分明是年轻模样,举手投足间却皆是愁苦的意味。
他看着青宁,像是看着刚破壳却不得不面对风雨的雏鸟,释怀也有,心疼更多。
饶是青宁这种情绪天生缺失的人都感觉到了愁绪,身后合欢宗更是此起彼伏啜泣声一片。
“我们并无能力改变,若你不愿,也是自然……”
不悟笑道:“我们毕生所愿,便是你能自由,这便是我们希望的无常。”
说完他便散去了,如同凡人离世、血肉腐朽、枯骨成灰。
太过平凡,连悲伤都淡淡。
寒明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并非形容,而是客观描述。
他是众人印象中传统的佛修,只是大乘之界尚未展开便被不悟轻描淡写化解,他亦受到了反噬。
他之界自非攻击青宁与殷雪重,只是为了抵挡两人的攻击。
寒明慈眉善目,之前的隔阂好似被他当方面彻底摒弃。
“施主可愿来我慈济寺?”
宗红玉在背后弱弱地举起手,她本是十分端丽的模样,如今这副瑟缩的作态只显得她楚楚可怜。
“明明是我先来的。”
楼沉玠与宿兰时终于相偕来到此处,甫一来,楼沉玠便听到了寒明的拉拢之语,冷了神色,天生的笑唇更显森冷。
“主持伤我师妹尚不够,如今还想辱我师妹不成?”
“师妹?”如今意外是一重叠加一重,寒明是当真意外了,“小友竟是佛子的师妹?”
楼沉玠脸上厌恶之色一闪而过:“不必叫我佛子,我身处红尘,无意脱离。”
寒明慈眉善目地应是,半分也不见生气的样子。
温照夜走出,她打圆场:“慈济寺住持到来,有失远迎,请随我入内。”
青宁的情绪已然平静,她并未受伤,白得慈济寺一个承诺,寒明反倒损了许多寿数,已经扯平。
她看向宗红玉:“多谢,请出示函件。”
“函件?”宗红玉歪歪头,很快又反应过来。
函件上浮现金丝,金丝牵系于合欢宗每一弟子之身。
“请进。”
寒明在走之前突然询问:“小友不怨?”
“你已损了寿数。”多余的青宁不愿再论。
寒明点点头又摇摇头,却是不再多言。
【恩怨分明黑月光人设完成进度:95%】
宗红玉好似要说什么,但却顾及到其他人没有再说。她本就知道青宁绝非传言所表现的那般无能,知道青宁是她的救命恩人之后更是觉得她高深莫测,如今见到身为守门人的她,也不过是将高深莫测的形象再加一层。
她与合欢宗其他人跟着楼沉玠离去了。
殷雪重低声与青宁耳语,他并不想如此轻易放过此事。
“寒明所修功法便是轮回,动用修为后便会衰老许多,然后再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孩、长老、衰老、死去、新生,十死十生。”
“我可以彻底杀了他。”殷雪重轻声引诱,“你也可以。”
青宁摇头:“十死十生后呢?寒明的道心并不足以支撑他飞升顿悟。”
“那便是死了。”殷雪重语气终于松快些许,他笑得露出犬齿,带着赤裸裸的恶意,“真是便宜他了。”
青宁侧目,殷雪重少有地在她面前显露对一个人的杀意。
“害怕吗?”她歪歪头,殷雪重当知道灵气在她面前毫无作用,即使受伤,也会迅速恢复到未受伤的状态,所以……
“为什么会害怕?”
青宁无所谓生死,只是生死于众人而言是大事,紧张自是可以理解。
但是她并不会死,受伤也只是疼痛,缘何殷雪重要害怕?
这好像是再过自然不过的事情,就像是种子生长、日出东升,任何人青宁都不会产生疑问,但这是殷雪重。
心脏在奇异地颤抖,有些猫挠空似地痒,为了转移注意力,为了止痒,亦或是其他,青宁迎着殷雪重的目光,再次询问:“为什么会害怕?我并不会死,也不会……”
青宁的话淹没在殷雪重的视线中,感知到她的手触碰的地方,她嗓子有些哑。
殷雪重叹了口气,他本想温水煮青蛙,但青宁这模样,实在是无情又可爱。
他带着青宁的手来到丹田所在,雷火并未伤到青宁,却灼伤了他的皮肤。
殷雪重感知不到痛一样,他笑着看向青宁,琥珀色的眸子颜色变得极为厚重。
“再往前,就是我的妖丹,我是九尾天狐,若妖丹毁灭,我亦无生还可能。”
“阿宁。”感知着青宁手的颤抖,殷雪重将她的手带向更前,像是夺取人性命的惑人海妖。
“要试试看吗?”
青宁的心脏颤抖得更厉害了,是隔靴搔痒的不满足,亦或是过于兴奋的愉悦,她分不清,神色却冷了下来,她抽回手。
“够了。”
殷雪重依旧笑,颇有些志得意满的意味,他见青宁似有恼羞成怒之色,于是飞速收敛笑容,学着青宁的模样歪了歪头。
“我的生与死掌握在阿宁你的手中,为何阿宁要生气呢?”
于是青宁便知道,此问无解。
殷雪重尤嫌不够,看着青宁继续追问,琥珀色的眸子仿若蜜糖流动。
“若是别人,阿宁可会问询?”
“不会。”
青宁虽心乱如麻,却还是回答了殷雪重的问题。
殷雪重又笑起来,却与青宁拉开了距离,一左一右再次成为浮光宗的守门人。
他抬起头,莫名笃定。
“看了半天热闹,出来吧,谢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