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是什么样的?
谢晋远不知道,虽然是平民。但他从小就被教廷收养,少年时期入职一举成为神选者,被教皇接到司典里培养学习。
他这一生谈不上幸福,但也一路顺遂,从来没有流落到荒郊野外的这一天。
实际上大部分司典,甚至于审判者,来到圣城后就没有离开过,其余城池的人也很少离开自己家乡。在教廷内,所有人对城外的印象都是荒郊野外,杂草丛生。
但他们错了。
谢晋远背着杨豫,小心翼翼地爬上三米高的残垣断壁,又从墙壁坍塌形成的土坡缓慢爬下。
这里但实在称不上荒野。灰褐色的石头杂乱地散落在地面上,一半被塌陷的土壤所掩埋,另一半被植被掩盖。
但只要稍微爬上高处,就能将这个区域一览无余,中心对称的同心圆以石料为基础一点点散开,四分的斜线标出道路,只剩下地基的墙壁拦截住他们行走的道路。
谢晋远不得不小心地一点点摸索前进,避免被隐藏的建筑物绊倒,他震撼地看着这一片废墟,石料上墓刻的痕迹被风蚀感觉,寂静地像一个墓场,“审判长,这是哪里?”
“遗址。”审判长气息微弱地睁开眼,在他背上微微探点身子观察四周,随后指给他一个方向,“越过第三层后,搬开地砖,下面会有一个空气流通的腔室。”
“好。”
按照她所指出的,谢晋远很快找到了地方,吃力地搬离石块,脱下外套盖住地面后将审判长放了上去。
审判长身躯已经开始发冷,意志模糊不清地抱紧自己取暖,治疗刻不容缓,谢晋远掏出怀表调到十点三刻后将她放上去,尝试在这里和圣城沟通。
怀表躺在杨豫身上,随着她微弱的呼吸一上一下起伏着,没有其余的反应。
不行……帕俄不喜阴暗,在这里借用她的力量需要仪式辅助。
谢晋远翻出石坑,很快从附近带回干净的水源,他取出一部分将怀表置于其中,又拿出一些质地特殊的石头摆在四周。
仪式的最后一部分时与神有关的物件……他为难地捏住手腕,这种情况下,能呼唤神明的材料只有他自己。
他深呼吸几口,压下忐忑,向杨豫求助,“您有刀吗?”
审判者的制服有专门藏匿武器的设计,身为教廷内死亡率最高的部门,他们应该多少会随身带些防身物品……起码最近新认识的审判者同僚是这么告诉他的。
出乎意料地,审判长目光沉沉地看了他一会,缓缓摇头:“……我没有刀。但不用这么麻烦。”
她伸出一只手,放在腿上摊开,用眼神示意他放上来。
寒芒在不注意的时候微微一闪,谢晋远在收回手的时候,食指上就多了个小小的口子。
“您不随身携带武器?”谢晋远好奇地问她。
“……当然会携带,但不是刀。”
“为什么?”
杨豫抿住嘴唇,一种滑腻的触感突兀地出现在右手,她不得已去用另一只手按住颤抖的它。
“太血腥了,个人喜好。”她轻描淡写地解释。
血滴溶于水中,蕴藏在血液中的力量迅速扩散开来,使得水源发出淡淡微光,而后很快被怀表吸收。
从水中再捞出时,怀表背面的阵法就可以动用。将怀表置于杨豫身上,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回转。
紧急状况接解除,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认真叮嘱道,“审判长,治疗期间不能移动。以您伤势的严重程度,还需要在这里休息一晚。”
“嗯,我知道。”
也是,审判长接受过的治疗比他治疗次数都多,他多虑了。
杨豫单手撑在地面,艰难地坐起来,“我自己在这里可以,你先回教廷吧。时局动荡,你离开太久会被怀疑。”
“我给教皇留了信,不会有事。”谢晋远摇摇头,“您无法行动,我今晚在这里陪您。”
“你真不走?”
审判长蹙眉的时候很吓人。令人心悸的气场泄露出来,直面她的人就像是被扼住脖颈的小动物一样无法呼吸,这是她压制教廷多年养成的气场。
又一次看见对方身躯僵硬,躲避她的视线,审判长声音一噎,紧跟着转为虚弱的柔和语气继续说着,“教皇的信任很难得,不要用在这种地方。”
谢晋远怔愣地看向她,似乎是没想到她会关心他。金色的眸子在黑暗处也依然耀眼,笑意在眼底泛起时,比最昂贵的宝石还要夺目,“嗯。”
但他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很快收起笑意。只是坐在杨豫身边,用收集的树枝点了一团火取暖。
石坑通风,像是一个甬道的开头,另一侧是望不见尽头的道路,也因此略显寒冷,火焰点起时,杨豫确实感到身体好受一些。
看着谢晋远忙忙碌碌的背影,审判长本不该多言,但或许是因为他和她当初的境地很像,她继续说道,“现在把握时机,回去能做不少事。”
“您认为我该做什么呢?”
谢晋远忽然抬头,直直地看向她。
“回教廷重复一遍您做过的事情,然后赢得接替教皇成为新教皇吗?”
他眼神中有种莫名的冰冷意味,像是装满大雪的气象球,光是拿在手里就通体发寒。
杨豫正是这个意思,但看着他的视线,她怎么也说不出认同的话。只好意有所指道:“你并非是唯一的神目者,而教皇已经老了。”
“我明白您的关心。您担心我会被放弃,乃至失去性命,是吗?”
“审判长……”谢晋远缓慢,而平静的看着她,“其实我想过很多次,神目者理应统领教廷,但领导者不该是我这样的人。”
风从侧面倒灌而入,吹的火光微动,清浅的呼吸声被掩盖在呼吸之下,她握紧身上的怀表,深吸一口气,“谢司典……慎言。”
谢晋远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他低低地叹息,伸手按住试图站起来的杨豫,将她温柔地放回墙壁和地面的夹角,“您知道我要说什么,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比起神选者,您更适合当这个主宰之人。”
杨豫不自觉地将手放到胸口,一个书写完毕的攻击性阵法被存放在那个位置,蓄势待发,她强调着,“我只会是审判长,为教廷扫除障碍。”
“既然如此,您为什么要在明知会被剥夺权利的情况下,仍然要求司典和军队的所有权?”
尖锐的问题。
但提问者本身并没有恶意,那双神目中有的只是看透一切的淡然,好奇地歪着脑袋,真心想要一个答案。
审判长注视良久,放在胸口的手渐渐松懈下来。
她向后靠着,调整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坐姿,用手拍在身侧,示意他坐过来方便倾听:“这是我父母的遗志。”
理所应当,这位谢司典对她生平实在好奇,听从她的指示乖顺地坐下来。
“我听说过一些,您父亲死于异教徒的袭击……”
审判长忽然笑起来,笑声打断了谢晋远将要说的话。
她笑得很开心,连眼泪也从眼角渗出,谢晋远不知是什么惹她这么开心,笑了许久才停下,用手擦去泪痕,侧头看着他,“谢司典,即使您听过,也请假装从未耳闻。”
“您说的对,我父亲死于异教徒的袭击,于家中被焚烧而亡,尸骨全无。我在家中躲了三天三夜才得以逃脱。
“那时教廷内部矛盾还没这么激烈,他们主张开放书籍借阅,认定多样且丰富的书籍能够给教廷带来进步,司典控制得当的情况下,并不会有异教徒出现……他们失败了。”
闭上眼时,当日的情形就出现在眼前,火光和血液将天地连成一片火海,手下诡异的滑腻触感始终无法抹除,一次次将她手也染上血色。
“你错了,我并非出于野心做这些事的。消除异教徒只是为了完成父母死前的遗愿。”
睁开眼睛后,杨豫不愿再过多谈论这件事,对谢晋远下了逐客令,“今日就到这里吧。如果您还想让我休息,还是别留在这里比较好。”
谢晋远抱歉地看着她,沉默地转身准备离去。
审判者忽然想起什么,叫住对方,从怀中掏出那本被血浸染的书籍,“别忘了把这个拿走。”
书籍被血液毁去一部分,但修复并不难,谢晋远仔细检查后,从难以辨析的图案中发现了自己需要的内容。
“我会妥善保管。”他将手机捧于胸前,对审判长颔首行礼,再次告别,“我会尽快解构阵法。”
“听黄鸠说了。想必不久后我就能收到好消息。”
杨豫捂住嘴,低低咳嗽了两声,咳出胸膛中已经凝固的血块。
“您过誉了。”
谦逊,有礼。天资卓越,淡泊名利,这样的人实在是少见。杨豫看着他收拾好一切,站起身白袍依然整洁如新,正如他这个人。
“最后一个问题,审判长阁下。”临到出口前,他忽然转过身,“我曾在书中读到过广场的印记。这里是……”
“你该走了。”杨豫答非所问地打断,静静看着他,“谢司典,替我向同僚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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