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把话说清楚!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视野里是一片洁白的天花板,生理性的头疼让她神经一下下鼓动着。
她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停顿了好一会,才一寸寸收回自己的手。
a市是一座光鲜的城市,亮光被人们所追寻,不断用以刺激感官,就连历史悠久的家族大宅,也总是会点上烛光和灯笼,搭配月光在屋外伴人入眠。
杨豫的家坐落在市中心,在永远无法暗下的地方,却被资本硬生生砸出了一片无光的别墅群。
她的屋内一片漆黑,厚重的窗帘隔绝了为数不多的光鲜,直到某一刻,杨豫挣扎着喘息一声,身上的黑雾如同潮水般褪去。
哒。
床头灯被她打开,微亮的光晕刺目地让人想落泪。梦醒了,杨豫闭着眼睛靠在床头,迟迟无法回神。
梦境的记忆在缓慢地从记忆中消散,许是眼睛干涩,她不知为何落下来一滴眼泪。
杨豫轻轻呼唤了一下0031。
「早上好,杨豫女士。」
「昨夜有不明精神体入侵,您直接昏过去了。我们将您的意识送入深层睡眠保护,我们则在浅层梦境中驱逐异客。驱逐成功后却无法将您唤醒,也断开了与您意识间的联系……」
「整整一夜,您的精神体都十分不稳定,波动在危险的阈值之间。」0031小心地解释着,「您现在还好吗?」
智能操控的窗帘随着她的坐起轻轻拉开,期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逐渐露出了窗外朦朦亮的天气,和一地的爆裂碎片。
整个城市都在这种光线下活跃起来,但杨豫却陷在梦里久久不能回神。
“嗯,就是做了个梦。”
她埋头沉默着,从床头柜拿出药物吞下,随后翻身下床,“一个奇怪的梦,过于细节了。”
天灰蒙蒙地亮起来,日出在这种灰蓝的天气下没有任何施展的余地,白天就这样到来了。
新铺了地毯的地板不再会因为走动发出声响,杨豫挑剔的毛病随着头疼一起严重起来了,只有这样才能不让她脆弱的精神受到刺激。
她身穿家居服,踩着拖鞋一下下地在绵软的地毯上走去,目标明确地穿过长廊,走下楼梯,朝着地下室走去。
餐桌上那瓶铃兰依旧鲜艳地摇曳,但枝干有些无力地垂下。杨豫没有注意到,一个眼神没给那边留。
地下室不像以往那样认为的冰冷,即便是在冬日,通风管道和调温中控依然将这里塑造的很舒适。
这里没有储藏室,杨豫不在家吃饭。功能齐全的地上楼层让这个小角落不被需要,空空荡荡,角落的阴影处却有个不起眼的架子。
架子上放的不是杂物。满是各种型号,不同大小的电子设备,上面标注了不同的日期。
他们被玻璃柜门小心保护,杨豫打开门的时候也没有落灰。这里像一个小型的墓场,放置了所有杨豫淘汰下来的所有器械。
杨豫不记日记,这种记录方式会让她感到不解,有什么好记的呢?
当有什么信息没被现在的设备保存,或是过去的事情无法回忆时,这些排列有致的设备就是她唯一的找寻方式。
计划表和日历,会议和备注。他们排列有致,整洁舒适地反馈出杨豫人生的每一个阶段。
玻璃的反光照出她冷漠的神情,杨豫伸出手去,略微挑拣后拿出一个手机。
啪嗒,她将它充上电。
「您在做什么?」0031难耐好奇心。
“我找到了一点线索,或许是关于你要找的人。”
杨豫因为病情确实有些健忘,但还没到经手的项目也会忘却的程度。
手机开机。过去梳理过的一步步计划在此刻无比清晰,她顺着逻辑慢慢翻找过去,九月,六月,四月……四月七号开始的项目,是,就是这个。
“四月七号,查查这段时间我接触过什么人。”杨豫对0031确认道,“你能看到我的过去,对吧?”
「是的宿主,只是很浅显的画面。更详细的事情,我们得顺着您的回忆才能了解。」
“像是昨晚那样?”
「差不多,您还是会陷入深层睡眠和梦境中。」
资料和信息顺着光线流入杨豫毫无感情的眼中,她将手机关机,又丢回那个柜子上。
“那就下次再说。”
地下室的门轰然关闭。
昏暗无声的角落里,只听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
客厅里,昨夜未曾品尝完的酒还整整齐齐地码在那边。杨豫从额前将碎发顺到后脑勺,无奈地将这些红酒一一送到酒柜中收好。
她仍然想不通昨夜的心血来潮,她明明没有酗酒的习惯。
确切来说,有过一次,那次就够她吃教训了。
一夜的昏沉,麻木,晕眩,失衡,身体过热,呼吸急促。她只能颤抖着,支撑成站立的样子,艰难地查看时间。
这是她记忆里最后一次酗酒,整整在床上昏迷了十三个小时。
酒精麻痹了她的脑子和胃,她脑子里什么也想不了,撑着台面足足有半小时才察觉到不适,饿意和心悸一同在体内翻滚着。
她脑子里仅有的一点理智挤出来,绕着她身体谛视一圈。
杨豫的理智那时候下了个愚蠢的判断。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居然尝试自己做饭。
厨房太干净了,柴米油盐,要啥啥没有。她艰难地翻出锅和一点米饭。随后热水沸腾,生米转化为夹生的粥。
就连吃饭的时候,大脑依旧是空白的,经历剧烈的情绪波动后,它来到了另一个极端,她双目无神地盯着前方,动作机械,一下一下把又糊又生往嘴里送。
直到勺子和碗底碰出清脆的响声,杨豫这才用眼皮把模糊的视野擦干净,眼怔怔地低头看了一眼。
哦,碗空了。
风从窗户的缝隙对着她脸吹,动作机械地把碗放到厨房,感官依旧和身体和世界是割裂的,她冷漠地收拾好所有狼藉,只简单地点评一句,“太咸了。”
明明那碗粥一点盐也没加。也不知道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感官都错位了吧?杨豫回忆着过去的自己时,感觉怪异又离谱,将最后一瓶酒放回酒柜,门铃恰好响起,是李秘书来接她上班。
“老板——!”李秘书打开门,兴高采烈地带着八卦要和杨总分享,却在门打开的时候差异地停下。
杨总,那个计划表精准到秒的女人,今天在这个时间点竟然还未穿搭齐整,只单薄地穿了一件家居服,浑然不是整装待发的模样。
李秘书脑子卡了一下,呆呆地问道,“老板,您今天不上班吗?”
“什么?”杨豫低头看了下着装,这才恍然大悟地回答,“哦,我给忘了。那你在这等我一会吧。”
“那就要迟到了。”李秘书傻乎乎的,说完才一拍脑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多嘴。”老板怎么会迟到呢?
杨豫斜眼蔑了一眼,“行了,我很快就下来,你自己倒点茶什么的吧。”
“我能喝酒吗?”李秘书双眼放光,“我看您昨天开了好多,都没喝!”
倒也不是嘴馋,就是想尝尝百万的酒和百块的有什么区别。
“上班时间不能饮酒。”杨豫板起脸,看着李秘书怯怯地瑟缩又笑出声,“你一会还要开车,随便挑着走吧,没开封的也行。只是下班再喝。”
“老板万岁!!”
看着杨总毫不在意地转身,毫不在意这些收藏级别的奢侈品,李秘书捂紧钱包,大声欢呼起来。
久违的公司办公室内,一位中年男子拘谨地站在她面前,盛气凌人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苦笑和恳求。
“杨总……”
公司正在交接,她本是不需要过来的,一切都会随着安排顺利进行,奈何有人作妖,企图破坏合约。杨豫抬头看了一眼,认出这是跟了自己十几年的,从创业时就陪伴在身边的员工。
她重新低下头,继续阅读着文件。
公司有内鬼。这是必然的,跳的欢的早在她刚醒的时候就被抓住尾巴,藏得深的依旧得靠钓鱼来发现。
杨家态度低微地送来求和的态度和林家的站位都很微妙,杨豫顺手松了松手,在和杨家有关的产业上布了点鱼饵。
只是没想到上来的,会是这位。
中年男子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紧紧屏住呼吸等着杨总忙完,施舍给他一点眼神。
“怎么了,离职手续人事会帮你办,你不该来我的办公室。”杨豫双手交叉,被光勾勒出边缘的身影如同山峦一般,她戏谑地略勾嘴角,看着这位曾经的下属,“还是说……杨家给的不够多,你想两面吃?”
“杨总,我有苦衷。我真的有苦衷的啊!是杨家威胁我的。我的孩子昏迷一年了现在都醒不过来,杨家说他们有路子,有路子能救活……”
杨豫微微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门外,等候已久的李秘书瞬间走入,剪住中年男子的双臂就要带出。
“杨家?他们什么处境,你也敢信他们的话。”
她的指尖一下下点在木桌上,顺势站起来,用怜悯的眼神俯视他,“我记得你的孩子和李秘书母亲是一个病,为什么别人是治不好,你就有机会?”
李秘书眸光闪了闪,略显难过地低垂下眉眼,藏住自己的表情。
“带出去吧。”
“杨总,这么多年没有功劳我也有苦劳,我——!”李秘书个头不大,力气倒是不小,一把捂住男子的嘴就将他连拖带拽地带了出去。
回来的时候,她手里就拖了一尊神像。神像装在木盒子里,玉做的雕像沉重异常,李秘书小心翼翼地将它捧了进来,放在距离杨豫很远的会客桌上。
“老板。”李秘书擦了下汗,“拍卖行把卖品送过来了。”
“就是杨家想要的那个?抬进来干嘛,丢仓库放着去。”杨豫头也不抬,丝毫不感兴趣。
前几日李秘书讲八卦,说杨家疯了一样在搜罗各式神佛雕塑,寻找雕刻师傅和原材料,嫁进林家后刚刚缓和的财政状况瞬间又落败下来。
杨豫自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派了人刻意去抬价,给这群人多添点堵。
偶尔也有失手的时候,这次就是一尊玉佛,抬价不成,反而给他们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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