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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归许站在书房面对长公主，十分不解她的要求。
“三千万两白银？”苏归许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手搭在扶手上，“国库一年收入不过五千万贯，长公主要拿这笔银子做什么？”
陆南云并不回答她的问题：“你只要给银子，长公主府任你来去。”
苏归许看起来并不感兴趣，长公主继续道：“如果你不是我的女儿，皇上会放任你们苏家在江南垄断？我只要银子，以后京中再无人笑你身份。”
苏家几乎垄断青州附近的丝茶，最主要的是她们开辟了自己的商路，皇家多年放任不过是因为长公主强要了苏序秋，后来又生了女儿，苏家也明摆着会由苏归许继承家业。
苏归许觉得长公主的诚意也太少了，“母亲，我不只要这个。”
……
苏归许心满意足地走出书房，月光下有个人的背影在等她。
苏归许已经不是在西德镇会被前川的背影吓一跳的姑娘了，她悄悄地走过去，跳起来搭在他的肩上。
前川回身，想着大庭广众之下，下意识避开她的亲近，问：“长公主想要什么？”
苏归许在他下意识躲开时心里一顿，但牵起他的手，如实说了。
前川不解，“公主府没有吗？”
苏归许笑他不知钱财数目：“三千万贯，都快抵上国库收入了。也不能说公主府没有，只是突然拿出这么大笔的银子还是有些困难。”
再加上陆南云避世多年，也不经营庶务，一下子恐怕确实难拿出来。
前川问：“这么大笔银子拿来做什么呢？”
苏归许微妙地笑着，一大笔有干净出处的银子，谁知道长公主拿来做什么呢。
“明儿让舒卫去查一查。”
月亮高挂，一丝乌云也没有，月光就这么直直的洒下来，照在所有有情人的身上，那么温柔那么皎洁。
苏归许就这么在长公主住下来了，从前是上门寻求庇护，这下却是长公主求她住下，每每去请安时姜瑾一副隐忍的样子，姜颂却还能与她笑一笑。
这日就是，姜颂及笄在即，场面想也是宏大，她的紧张被长公主看出来了。
母女三人同桌用膳，长公主让漪玉为姜颂盛汤，“若是紧张便出去散散心，府里有母亲在呢。”
姜颂有些犹豫，陆南云继续道：“及笄前你都是小姑娘，去玩吧。”
她放下筷子，“归许也一起去。”
这些日子陆南云总是叫着苏归许去书房教一些京中事务和公主府的人脉，连带着她们俩至少是明面上也亲近了一些。
苏归许对京城的食物还有些不适应，也许是受她父亲还是长公主曾下江南的影响，公主府的食物用起来她还有几分舒心，正埋头吃着突然被点名，苏归许没什么不情愿得，补充道：“别叫谢瑶，别逼我在这样好的天气打她。”
“怎么说话。”陆南云斥责她。
姜颂道：“她最近好些了，没那么偏执了。”
苏归许一碗粥下肚，吃饱了人也熨帖了：“随意。”
“嗯——”姜颂思考着：“去小红楼？临时去天上人间想是订不到包厢。”
“小红楼有什么玩的？”苏归许忽然接茬，露出开心的笑容：“去我那啊，前些日子添香馆的姑娘们都恢复的差不多了，还招了一个戏班子，可热闹了。”
陆南云嗔她：“就你鬼点子多。”变着法给自己招名气，偏姜颂还以为是真心提供场地，听得一愣一愣的。
苏归许坐直身子，来了劲：“那个戏班子不愧是从小学戏的，身段一绝，母亲若是喜欢我带来府里乐一乐。平日无事也可与几位夫人约了去看看，与京里几个爆火的戏班子可不一样。”
“既如此，重阳时你让他们进府，我也请几位夫人聚一聚。”陆南云最近对她无有不应的。
姜颂直接递了帖子去各府上，还特意标明可以多带些人。
福聚大酒楼与小红楼、天上人间三足鼎立，可流水一直打不过另外两家，苏归许一直想整改，可毕竟苏家对酒楼一事并不上心，只是她私产罢了。
随后在舒商的看管下，全面整改了，做了京城如今无人敢碰的歌舞为主，用膳为辅。
她打了一个安全的旗号，只招待女子。
姜颂跟着苏归许先到，她好奇的左右看。
三层的木楼一楼做了接待，二层是小桌，用小猫戏蝶的屏风相隔，最后面还有个展台，看起来是用来歌舞表演的。还可以让姑娘们给自己染染丹蔻，做个头发。三层是包厢，平坦开阔，直面河流，舒爽怡人，每个包厢还有珠帘隔了个地方来给姑娘们奏歌舞。
每一处都用心但不突兀。
姜颂惊喜地站在三楼吹风：“这里真舒服。”
苏归许带着舒商，不着痕迹地为自己揽客：“喜欢就常来玩。”
相府二公子三姑娘先到，来跟苏归许姜颂打招呼，叶闻声拉着柳棠过来，女学参与尚服局小考的学生也来了，吴归跟着谢瑶来得晚，但也过来淡淡地跟苏归许吱了声，到最后人越来越多。
苏归许笑道：“这是直接把我这当成聚会了。”
林争渡道：“一传十，十传百，大家以为你这新店开业，特来捧场呢。”
苏归许赶紧让人去后面多带些侍从来，原以为就来几个人，她这个场地可没装好：“哪能呀，开业了我定为林姑娘送一张请帖。”
林争渡笑着点头，挽起姜颂的手找了个位置坐着。
人多，二楼三楼苏归许做主都开了。
今日是陪苏归许的场子，她自然不能怠慢贵客，派了些姑娘先奏起来，后厨也开始忙活，场子总算热起来。
苏锦布庄的李掌柜一到，她就当了甩手掌柜，统筹的事通通交给李掌柜和舒商，自己应酬去了。
陪着柳棠、叶闻声坐在姜颂旁边，一群人相当热闹。有恩怨的，有情绪的，不管怎么样居然坐在了一桌。
谢瑶和吴归紧挨着，林风渡护着林争渡，叶闻声在吴归对面，柳棠小小的身子坐得笔直笔直，眼里冒火的盯着吴归。时序在姜颂旁边很巧和前川坐在了一起。
舒卫原本想找前川玩，见前川被苏归许拉着塞进了这一群公子姑娘的地方，吓得拉着舒来去当侍从帮忙了。
苏归许跟舒商把事情交代完坐下，前川把温度正好的果酒递给她。
“哟。”林风渡有些意外，“这位是？”
他问前川的身份，前川眨了几下眼睛，不知苏归许会怎样介绍自己。
苏归许毫不避讳地搭在前川身上，道：“这是我的情郎。”
“哇——”叶闻声带头起哄，姜颂也意外她居然这么坦荡。
“前川，前川？”时序念着。
“怎么了？”苏归许问他。
“没什么，只是觉得名字有些耳熟。”时序温润地笑道。
苏归许点点头，没有追问。
她派人去西德镇附近调查前川身份的人到现在都没回来，不过没关系，只要他乖乖听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苏归许会替他摆平。
谢瑶脸色还是苍白，自从李昭昭死了后，她一直这样。
“情郎？”她有些突兀地冷笑，“什么时候成婚？”
“瑶瑶。”吴归唤她，不让她问，歉意地冲大家笑笑。
吴归包括大多数人觉得这个前川摆明了就是苏归许拿来消遣的玩意，怎么会谈到婚事，大家都默契地闭口不谈，谢瑶怎么直接指出来。
苏归许玩着前川的高马尾，“到了会通知你的。”
“听闻你们都住在一起……”
“瑶瑶。”吴归低声打断，但嗓音之温柔，手段之委婉令柳棠咂舌。
柳棠清了清嗓子，“不说这个，听说吴夫人请了媒人去谢家，还没祝贺二位之喜呢。”
这下换叶闻声白了脸，紧紧捏着杯子，眼睛死死地盯着杯子里的水。
谢瑶面无表情，见吴归没有反驳，她说：“我拒绝了。”
气氛更安静了，时序笑得温润，眼神却无神地看着窗外的风景。林争渡和林风渡俩兄妹神色如常地用着点心，叶闻声放下杯子，在桌上发出响亮的一声。柳棠握住了叶闻声的手，权当安慰。
姜颂咳了声，“不说这个。”
她有些好奇问苏归许：“你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他呢。”
前川也睁着他那双清澈又温柔，温柔又坚毅的眼睛等着苏归许的回答。
苏归许作势想了想，“可能是在进京路上他一路护着我吧。”
“那时候遭遇追杀，多亏他一把刀一匹马冲在前头护着我。”
姜颂若有所思的点头，前川眼里的光彩却一下子熄了。
苏归许也别开视线。
当然是骗人的。
舒卫和那么多侍卫一起护着她，她怎么不去喜欢他们。
心动的瞬间是——是那天她哭着在舒宅的院子里，前川扮和尚开解她，告诉她有一群人等着她。
那天她抬头，眼前有她的朋友，她的下属，也是她的家人，还有一个前川，笑得温柔又好看，仿佛心疼她在京城的一切遭遇。前川总是知道自己最需要什么。不是一个人的开解，是她有人爱着。
苏归许把自己从回忆中挣脱开，拍了拍手。
她精心准备的戏班子上来了。
戏曲一响，这怪异的氛围总算打破。
姜颂原本就好奇，此时更是挡住眼睛，“归，归许！”
戏班子穿着寻常演出的戏服，旦角一袭青衣，有些透人。苏归许秉持着该露的地方露，不该露的地方遮着，要求眼神一定要如波似水，勾人心神。
苏归许拿开她的手：“羞什么，听会吧。”
舒来凑到苏归许耳边说：“三皇子来了。”
苏归许眼神抽搐，三皇子？今儿来的都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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