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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考试前一天下午六点，距离考试开始还有10个小时，除去保持体力必需的6小时睡眠，你仅仅只有4小时的时间。”雨洛打开班级文件分析道，“这次考试座位表刚刚发出，我坐在你的右前方，考试区每次都会封闭清理，从前也不是没有学生在考场做手脚，但是都以失败告终。”
“对不起，雨洛，我的记忆力一年不如一年，理科的一些要点，弹性形变和晶体角度问题我总是一知半解，只剩4小时我不可能搞得完。”江燕再次抽噎起来。
雨洛的大脑飞快地运转起来，她轻柔地拍着江燕的背安抚：“不怕。”
考场里，挂在中央的时钟，秒针火急火燎地赶着时间，七点半考生们陆陆续续的进入考试楼，明亮的教室里视野很好，江燕在座位上坐立不安，嘴里喃喃道：“这能行吗？”雨洛款款走进，镇定地落座。
每个考场30人，配备两个监考老师，但凡手底下传纸条说悄悄话都会立刻被发现。
待到八点铃声一响试卷发下，刷刷写字的声音仿佛一道此起彼伏的乐章，雨洛信笔疾书，虽然她对知识的整理归纳和推演的能力有限，但是国内的高考知识点本就是宽泛而非深究，恰巧她的记忆力超群，这也是她大杀四方无往不利的原因，将来进入大学，她是不会选择基础学科的，那不是她所擅长的领域。
江燕紧张地攥着笔，试卷上的字好像在她的余光里群魔乱舞，但是她定睛一看又一切正常，她摇摇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先集中精力自己把能做的题做完。
数学前面的选择题都算简单，从第八题开始就会喜欢挖坑，11和12题一直以来都喜欢考棱锥题和椭圆题，12题和16题几乎都算不出来只能交给命运。但是这次江燕不会花任何时间在“答案”上，她需要做的是“过程”。
大题里的数列题、正弦题、函数题正常情况下她也能拿满分，四道选考题她也只能把过程写出来，答案永远算不对，她放宽心地写，只需要等待最后十五分钟。理论上所有科目满分是750，但是她们学校规定如果能把选考题做完做对算额外加分，当然如果答案不对就作废。
江燕停笔，静静等待着，华夏学院竞争激烈，无数中产阶级趋之若鹜，以学校为跳板参加各种于国外常春藤对接的高中课程，国内的高考可以在高二下参加，成绩也能作为强有力的出彩点。除了学院本身的优势，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每学期三次的义务教育课程考试的前十名，可以获得丰厚的奖学金。第一名5w，第二名3w，第三名1w，4-10名5000,理论上如果成绩好，不仅免学费，拿第一名每年几乎可以获得30w奖学金，当然她们这一届遇上雨洛也只能自叹不如。
江燕的成绩两年来逐渐下滑，最初入学考试进来的时候因为提前看过高中课本，所以成绩排第二，她的父母一度对她十分关爱，甚至超过了弟弟，这让她无比骄傲，终于把弟弟比下去了。高一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拿过3w、1w的奖学金，只是现在的她能够保住免学费名额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忽然，她看见雨洛放下笔坐直，把左手轻轻地抚在桌面上。江燕开始紧张起来，紧紧地盯着雨洛的手，同时抽出草稿纸。雨洛的食指和中指有规律地轻点桌面，无声的摩斯密码在江燕的草稿纸上记录着。
“摩斯密码知道吧？”
“有点了解。”
“我给你一个网站，上面的26字母速记看几遍你就记住了，之后可以做做练习。还有1-9的，最简单，短音在五个音里面从左划到右，又从右划到左就构成了9个数字。”
“你是打算？”
“考试最后的15分钟，我会把答案告诉你。在此期间，你只需要把过程能写的写完就行。”
“单独食指算短音，两指一起敲算长音。”
江燕快速地写着1、0，在做过无数联系后又迅速翻译过来。
“d......”她的眼底藏着惊喜，自己前面没有问题，“1
15
-5
2
3
10......”填空题因为有区间题所以多出来一个数字，只要及时反应过来，她就能继续正常翻译。
一脸严肃耷拉着脸的监考老师，满脸横肉颧骨高突，他走过来了！
江燕紧张地握着笔，眼睛不敢乱看，手上依旧翻译着雨洛传来的信息。雨洛的手指敲打幅度很小，如果不盯着看几乎看不出来，她此时埋头看着试卷，右手转笔，左手抚在桌面，她依然在敲打！
【怎么办怎么办！老师是不是发现了，他走得越来越近了！】江燕心里面七上八下，但是她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密码。
【要是发现了怎么办！我要不要先停下来，别写了？！他好凶啊，会不会打我啊？？？】冷汗从额角慢慢滑下，江燕的神色依旧平静，可是嘴唇出卖了她，紧咬的唇渗出微微的血色。
老师走着走着，停在江燕身侧，江燕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她没有继续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而是停下来口译摩斯密码，悄无声息地折叠草稿纸，将答案直接写在试卷上。
他只是低头看了看江燕的卷面，便继续前进，没有管这个几乎要跳起来尖叫的小同学。
【警报解除！】江燕狂松一口大气。
考完后，江燕彻底坐不住了，拉着雨洛就往厕所跑，低声在她耳边说：“刚刚吓死我了，你一点反应也没有，我还在想要不要提醒你先停一停。”
谁知雨洛哈哈一笑：“江燕，明明是你太紧张了，考场那么多人，怎么可能会注意到这些。”
江燕脸红：“你是不是之前就帮别人作弊过，那么熟练......”
雨洛捏住江燕的小鼻子：“小没良心，我心态稳记忆力好还有问题了？要不是咱们那么久的舍友情，我才不帮你！”
下午语文和英语考试，似乎因为心情放松，江燕写得十分顺畅，那些余光里跳舞的字都安分许多，她的注意力更集中了。
晚上理综考试和早上的数学一样，只不过是最后半个小时就对密码了，多选题区域得多注意雨洛的停顿，不然两题的答案搞混就麻烦了。写着写着，江燕的嘴角不自觉上扬，她感觉心里暖洋洋的，涓涓流水流淌在四肢百骸，从未有过的爽朗，长那么大又有谁那么理解自己帮助自己呢？
很快她们又进入了正常的学习生活，忙碌的时光总会让人遗忘过去。
班里的一些同学参加了李丽丽的葬礼，在阳光明媚的周末，丽丽的笑容定格在了花一样的年纪，她永远不会老去。雨洛、肖楠、江燕三人拿着菊花上前，肖楠还是红了眼，她虽然明白世事无常，但是还是伤心难过。
江燕鞠躬说了声抱歉，或许在当时的局限性导致她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她的脸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愧疚：“丽丽，虽然我们总是合不来，但我从未想过会有一天这样和你见面，我希望你可以在天堂过得好，永远也不用为家庭的琐事而伤心，快快乐乐地度过每一天。对不起，我之前太害怕我的成绩了，所以忽视了你，请你大人有大量......”
雨洛走上前，蹲下抚摸丽丽的照片，少女的笑容灿烂而明艳。雨洛眼神坚定低声说着：“凶手权势滔天，不能让凶手势力影响到我们身边的人，所以，丽丽，给我一点时间，将来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等葬礼举行完毕，雨洛等待着丽丽妈妈，那个女人比记忆中苍老了许多，穿着朴素的她脊柱微微弓背，她在葬礼上默默哭泣。雨洛以为她会大声指责不负责任的丈夫，但是她没有，或许在她心里，多年来一直备受煎熬。反倒是丽丽的父亲来看过一眼便走了，他全身金闪闪的名牌，靠着女儿的死过着滋润的生活。冷漠的家庭，在丽丽死后依旧没有给她任何温暖。
“王女士，丽丽的妈妈您好，我是雨洛。”雨洛等待人群散去后，单独与丽丽妈妈见面。
初夏的风儿带来青草旺盛的香气，湛蓝的天空就像流泪的眼睛，忧郁悲伤。
“你好雨同学，谢谢你们一直以来对丽丽的关心。我这个做母亲的太不称职了......”女人神色悲伤，深深的泪沟与眼窝显得她十分憔悴，枯黄的皮肤似要比同龄人更为苍老，“从离开她的那天，我就一直生活在无尽的懊悔中，我不敢来看她，怕她过得不好无能为力。可我从未想过她会先我一步离开这个世界......”
雨洛拿出了米奇包包，女人的眼神里闪过惊讶，泪水汹涌地涌出，她紧紧把包包搂进怀里，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初夏的傍晚，她本来走远的脚步停下。她越跑越快，看到那个鼻子红红的小小身影：“丽丽，妈妈错了，妈妈带你走，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她没有忘记您，她一直在等您，等您回来。”雨洛轻叹。
忽的，一阵风吹过，雨洛的身体一轻，好像有什么从她的身体溜走了。风儿带来丽丽的声音：“谢谢你，雨洛。”雨洛回眸，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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