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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黄鼠狼讨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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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首山下,白世镇。

苏岚岚背着碎花小布包,里面是临行前师兄整齐叠好了的一沓符咒,反复叮嘱苏岚岚:如遇劫难便起符呼救,莫要硬抗。

腰间的白玉铃铛随着步幅轻摇,碰上了紧挨着它新挂上的玄铁匕首——这匕首自然也是楚梦寒强行挂上去的。

这便宜师兄还真是大方,苏岚岚眼眸微垂,在心里小声嘀咕,应该是为了打发她走吧,等她出完任务回去,他和顾嫣然应该都牵上小手了。

“狐首山原本只是无垢宗管辖境内一座不起眼的小山,山的形状远看像是一只狐狸脑袋,也有人说山里盘踞着一只千年狐仙,庇佑此山,因此得名。”

知道苏岚岚肯定没把楚梦寒的话听进多少,系统尽职尽责地在一旁解说着。

“而白世镇名上说是镇,其实规模也就一个村子大小,位于狐首山山脚,村里的人大都信奉狐仙。”

这倒是原著里未提及的内容了,苏岚岚有些好奇:“那你说,这山中当真有狐仙吗?”

系统倒未否定,煞有其事道:“兴许是有的。”

“那既然他们都有了狐仙了,为什么还要向仙家求助?”苏岚岚走在林间小道上,环顾着周围的幽深草木,继续问道。

“山野鸟兽修成的仙,是为野仙。凡人上供增添香火,它们便分出些许仙力庇护风调雨顺,家庭兴旺,说到底也是一种互利共存。”系统缓缓道来,

“到底人兽有别,若是真出了什么大事,要找野仙解决,它自然会趁机索取一定的代价。在这种时候,这些野仙信徒们便会暂时抛下信仰,投向同为人族的仙家。”

苏岚岚小声接话:“仙家倒也乐意。”

“没办法,”系统笑了起来,“毕竟白世镇位于无垢宗庇护范围内,里面的村民也都是无垢宗庇佑的对象。”

“死要面子暗吃亏呗。”苏岚岚还未说完,瞳孔猛地缩小直视着前方,刚抬起的脚顿在原地。

“很中肯的——”系统还没说完,就见苏岚岚脸上的笑容凝滞,面色不虞。

前方,起雾了……

不断有风吹得草木沙沙作响,但前方的雾不但不为所动,反而愈发浓郁。

系统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如临大敌:“看来前方有东西啊……”

苏岚岚自然也看见了,迷雾中,一道瘦瘦小小的黑色影子弯曲扭动,像是什么用两只脚学着人类直立行走的野兽,滑稽而又怪异无比。

它动作迟缓,像是拖着什么重物似的,一步一扭地朝着苏岚岚这边靠近。

与此同时,她还闻到了随着黑影一同出现的、空气里浓郁的血腥气!

苏岚岚屏息凝气,强行忍住反胃想吐的冲动,两只眼睛警惕地盯着前面那道不断朝她靠近着的黑影,默默收腿后退了一步,紧蹬地面,随时准备后撤逃跑。

她的左手悄无声息地覆上腰间的玄铁匕首,狠狠捏紧柄身,随时准备出击。

随着黑影的逐渐靠近,迷雾也随之淡去,渐渐现出雾中黑影的模样。

那家伙通体细长、浑身长满棕黄色绒毛,此时学着人类的样子,支起两只后脚,两只前爪弯于身前,招财猫似的,一步一挪地直立行走着。

鼠脸猫身,苏岚岚认出,那是一只黄鼠狼!

系统显然也发现了,但它还没来得及提醒苏岚岚,那只黄鼠狼便挪到了她面前,它的脖子上圈着一圈绳子,好像身后拖着什么重物,此刻只能艰难地仰着头,黑色的兽眼望着苏岚岚,尖尖的兽嘴竟是开口说了话——

“小道长,你看我,像人还是像仙?”

尖利的声音如同鹦鹉学舌那般嘈杂难听,像是人被掐着的脖子求救般声嘶力竭的叫喊声,又像是尖锐器具刮蹭玻璃般令人牙酸,在苏岚岚的耳边倏然炸开。

苏岚岚浑身一颤,像是被蛊惑似的,张嘴正要说出些什么——却又猛地捂了回去。

“别说话!”系统慌乱地叫道,苏岚岚清醒过来,瞬间被惊出一身冷汗。

那黄鼠狼自是听不见系统声音的,见苏岚岚站在那不搭理它,歪了歪脑袋,又张嘴,再次问道:

“小道长,你看我像人,还是像仙?”

苏岚岚这次清醒了不少,没再受蛊惑,抿着嘴没有做声,手里紧紧握着匕首,警惕着黄鼠狼突然发难。

而黄鼠狼一直没能得到苏岚岚的答复,耐心也被逐渐耗尽,就在它弯腰准备匍匐在地时,身后隐隐响起了一声长鞭划破空气的声音。

黄鼠狼一惊,动作停在原地,恶狠狠地瞪了苏岚岚一眼,转身便消失在迷雾之中——四爪爬行,这次倒是快了不少。

随着黄鼠狼的影子在迷雾中渐渐淡去,迷雾也在消散,露出了熟悉平静的林间黄土小路。

这就走了?

苏岚岚如获大赦,风吹着她身上的冷汗,带着刺骨的凉意。紧绷的心忽的放松她两腿瘫软,差点没一下跪在地上,此刻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系统倒是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冷静,疑惑道:“奇怪,这山里怎么会有黄鼠狼呢?”

“这深山老林的,”苏岚岚喘着气,“有点什么野兽都不奇怪吧?”

“不是,”系统语气有些凝重,“一山不容二虎,野兽的领域意识都很强。一般来说,这山里已经有了一只野仙,它应当也不会允许别的野仙侵占它的领土才是。”

“它再霸道,也不会将别的兽类都赶着,不允许自己的山上有别的小动物吧。”

系统反驳:“可我刚刚看那只黄鼠狼,怕是已有百年道行,身边黑气萦绕,隐隐有成仙之兆。”

“这样的黄鼠狼怎么会出现在狐首山呢?”

苏岚岚想,系统若是有表情,一定是眉毛眼睛拧成一团的纠结模样。

“巧合吧。”苏岚岚缓过气来,抬腿继续朝前走。

真的是这样吗?

系统也不再多想:“兴许是吧。不过黄鼠狼讨封向来不死不休,而后来那黄鼠狼一听那鞭声便走了,我感觉那黄鼠狼可能是受人驱使的。等做完任务回去以后,你一定要把这事跟你师兄他们提上一嘴。”

“嗯。”苏岚岚应着,从包里掏出了一张传音符,又对着符纸嘀咕了几句,那符纸上的红字便亮了几下,脱手朝着天空飞去,“说完啦。”

“……”系统难得沉默了一下,“连传音符都给你了,怎么不直接跟着过来。”

见苏岚岚专心赶路,系统便也不再说话了,似乎还在思考刚才的黄鼠狼的事情。

没过多久,苏岚岚便走出林子,看到了一处依山傍水的小村子。

“到白世镇了?”苏岚岚问。

系统看了一眼,村子前立着的狐狸雕像,连忙道:“看这狐狸仙像,应该是白世镇没错了。”

苏岚岚刚走进村子,便有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妇迎来了上来,高兴地喊着:“是无垢宗的小道长吗?可算把您给盼来了!”

她脸上好像打了厚重的白色妆粉,眼皮上又抹着一大圈烟黑,整个看起来惨白一片怪异极了。此时热情地朝着苏岚岚身边凑,眼看着那张白脸就要蹭着苏岚岚的肩膀,苏岚岚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躲了过去。

“你是……”苏岚岚记忆有些模糊,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纸来看,“林月梅?”

老人抬起干枯消瘦的手指着自己,“对对对!林月梅是我。半月前给你们无垢宗送去委托信的!”

苏岚岚抬头看向林月梅,复述着楚梦寒交代的话:“你半月前给本宗送去委托,信上却只说了你们镇会有大难,请宗门派人前来,并未提及有关事宜,这是何意?”

林月梅闻言,缓缓地抬起头,那双浑浊的老眼里莫名透出几分恐惧的意味,像是喃喃自语般:“会被‘它’看见的……”

“‘它’是谁?”苏岚岚皱起眉,周围明明一片空旷,却因着林月梅的话突然升起一种被四面八方的眼睛窥伺的感觉。

“你们来得太晚了……”林月梅的声音很小,小到像是在自言自语,苏岚岚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是在同她说话,“先跟我回村子里吧,外面不安全……详细的情况等老身慢慢道来。”

苏岚岚抬头,天色果然黯淡了下来,不知不觉间,她居然花了这么多时间来赶路。

林月梅转身,走在前面带路,苏岚岚默默跟在她身后走着。

林月梅真的是一个很老的老人了,在这个世界应该能称得上长寿,四肢有些僵硬,此刻慢慢地在前面走着,她的左腿好像有些跛,走起路来磕磕绊绊地,看起来随时都会摔倒。

苏岚岚望着老人的背影,有些感叹修仙设定的无情——凡人终会老去,但修道者青春永驻,当凡人从牙牙学语到迟暮老人,短暂而又仓促的一生。而拜入仙门的修道者却仍是旧时模样,不为寿限所控。

进了村子,苏岚岚发现路上经常能看到格式样式的小狐狸雕像。有不少村民听见声响,从窗户里探出头,好奇地打量着跟在林月梅身后的苏岚岚。

直勾勾的目光盯得苏岚岚有些不自在,林月梅像是也察觉到了,将拐杖戳在地上砰砰作响,大声斥退了他们:“来个客人罢了,都看什么看,回屋里做你们自己的事去!”

林月梅这一嗓子确实有用,村民们听后冲着苏岚岚礼貌地笑了笑,纷纷关上窗户回屋子里去了。

林月梅的屋子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苏岚岚默默地看着这间看起来刮风时漏风,下雨时漏雨的小木屋,有些犹豫自己进去以后它是不是就会立马塌掉。

“愣着作什么?外面风大,快进来。”林月梅进屋后发现苏岚岚还停在门外,赶忙招呼道。

苏岚岚眼睛一闭,认命地进了屋子里,屋内并没有比外面暖上多少,有一盆燃烧过的柴火,满盆黑白色的余灰。

林月梅坐在椅子上,兴许是也知道自己的屋子看起来空空荡荡实在寒碜,不免有些尴尬,忙解释道:“前些天下雨,柴火都潮了,现在生不起火。”

苏岚岚摇摇头,倒不是很在意,大不了自己起一张升温符就是了。

她环顾了小屋子内部一眼,找了一块空旷的角落搬了椅子坐下,问:“所以您说的小镇会有大难,究竟是指的什么呢?”

“黄鼠狼。”

屋子里光线昏暗,透着阴森森的氛围,苏岚岚被林月梅沙哑沉闷的嗓音吓了一跳,猛得想起了来时路上碰见的黄鼠狼。

深吸一口气,苏岚岚这才镇静下来,故作不知情地接着往下问:“黄鼠狼?黄鼠狼能酿成什么灾祸?”

“一开始,是有几只黄鼠狼进了狐首山里,半夜经常会来我们村子里偷走大家养的禽类,偷的也不多,村里人试了几次没抓着,便也随它去了。”

林月梅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有些瑟缩,像是怕被谁听到一样:“可是后来有一天,村里人发现有一户人家里的孩子不见了。”

“孩子是第二天一大早被发现不见的,两三岁的小孩,也不可能半夜自己走出去吧。父母着急坏了,翻遍了整个屋子,在窗户旁发现了几个黄鼠狼的爪印。”

“后来又拜了狐仙,组织了人去山上找,连黄鼠狼的毛都没找到。这件事没有办法,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

林月梅叹了口气:“自此以后黄鼠狼消停了一段日子,但很快,又有孩子消失了,依旧是上山找寻一无所获。”

“这样的事又发生了很多次,接二连三的有孩子失踪,整个村子人心惶惶的,天天恨不得把自己的孩子拴在身上看着,但无论怎么警惕,孩子还是照样失踪。”

“又有人想带着孩子离开村子,但总是还没能走出去,孩子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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