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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个晴日,风不像往常那般凛冽。
彦时安去了趟梁宅,事发突然,梁宅上下人等都忙得不可开交,问了几人都说未见过梁则川,无奈下又去访了几间梁家商铺。
路过镜花楼时,已被府衙查封,楼里空无一人。紧闭的大门前不时站着三两人窃窃私语着。
“二小姐,这梁公子一不在府里帮忙,二没去打点商铺,咱们这样找也不是个办法。”
“父亲也快下朝了,先回去吧。”
彦时安心里纳闷,梁则川平日里虽然看着不靠谱,但家中出了事,他绝对不会丢下不管,怎么各处都找不见他?
主仆二人路过工部员外郎府邸时,侧门小巷中传出阵阵吵嚷声。彦时安听出其中夹杂着梁则川的声音,折返朝巷子走去,“过去看看。”
还未靠近,便看见梁则川站在踏跺上,那看门小厮厌烦地将门重重一关。
“你怎么在这?”彦时安走上去关切地问道。一日未见,他憔悴了许多,想是昨晚彻夜未眠。
梁则川回过身来,见来人是彦时安,叹息道:“一言难尽。”而后摆摆手,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和丰阁——镜花楼的死对头,也是京中唯一一个能与之争上一争的正店。
小厮俯首弓腰引他们二人进了阁间,待行菜者都退下后。梁则川率先开口,“薛老将军昨夜四处收买人手,咬定是表弟自己不慎踩空摔下去的。”
彦时安心中一惊,这才不到一日,风口竟转得这么快,愤愤不平道“镜花楼生意红火,来往客人、侍者众多,他不可能堵住所有人的嘴吧。”
梁则川摇摇头,“镜花楼为了不影响生意,一干人等统一了口供,说昨晚太忙未曾注意。”
彦时安听后将碗重重放置桌上,“胡说八道!侍菜、酒博士哪次不是在跟前伺候着,再不济还有歌姬、舞姬,他们都瞎了吗。”
这是令梁则川最无奈之处,只觉得风水轮流转,“谎话他们自会编圆满。我为生意不择手段,李老板自然也是如此。”
“这也不是他们胡诌的理由。”彦时安看着对面人的脸色,知道他定是找过李老板的,只能另想办法。“刘远舟昨日同席?”
梁则川沉默着点点头,闷下去一大口酒,“都不肯出来作证。”
“你……你还是清醒一些比较好。”现在纵有百般不利,若真有翻身的机会,总得清醒地抓住。
梁则川酸楚地笑了笑,“清醒地看着他们是非不分吗?”手上却听劝放下杯盏。“干坐着也无趣,我们不如来猜猜这件事会如何收场?”
彦时安没料到他会这么问,沉默着想了想,用权堵住悠悠众口,再用钱平息祸事,这是朝堂中人善用的手段。
这不是什么好话,说出来惹人心烦,只能垂眸不语。
“你看街上来来往往的,他们每日起早贪黑只为活命。”
彦时安沿着梁则川的目光向窗外看去,沿街叫卖的;在小摊背后啃着馒头、来了雇主急匆匆丢下馒头拍拍手的;拉着牛车给和丰阁供新鲜蔬菜的。彦时安此前从未如此认真看过他们。
看了半晌,梁则川开口问:“倘若死的是他们的家人,而后又给他们一笔丰厚的钱财。他们会怎么选?”
“息事宁人?毕竟后半辈子就不用这么劳累了。”
“不,如果死的是他们,薛家反而要担心。”
彦时安不解。
“他们一穷二白,只剩一条命,最豁得出去。”
水可载舟,亦能覆舟,所以当官的会有所忌惮。这道理彦父同她讲过。
“我梁家是走了运发的财。而这所谓的运,是当官的从嘴里分了杯羹。他们料定我不会放弃现有的一切,不但不慌,反而很庆幸死的人是梁则山。”
自古官商勾结,京中人家是如何取笑梁则山的,彦时安很清楚。商贾再怎么富甲一方,也只是宴席上的谈资,是供人玩乐的。
说到此处梁则川深深叹了口气,又小声喃道,“可我,也是真的没有胆量过回那吃糠咽菜的生活了。”
他沉默了半晌,不自觉问到:“小时安,如果你是山儿,你会怪我吗?”
彦时安亦无法回答,只能学着梁则川斟了一杯酒,灌了下去,“天下又不姓薛,我不信这世间没有怀阔赤心的纯臣。”
梁则川听后转而大笑,跟着喝了起来,“你也是名门贵女。你知道为什么我同你说这些?”
她只觉得这人今天头脑发了昏,不赶紧想办法,却在这同自己拉东扯西,疑惑地看着他。
“前年吏部侍郎得了赏赐,在家办赏花宴。那是我第一次独立经营,花是我费劲心思引进朝廷的名种。”
“我有印象,奇花异草都是我在京中没见过的,官家高兴,赏了他们几株,好看极了。”
“吏部侍郎的千金,一面赏花,一面取笑我,说梁家总能找到逗乐的稀罕玩意。还命我当众打理那些开得正艳的花。”说着,他陷进回忆,不禁苦笑着,“我打理的间隙,听见女宾吵嚷起来。抬头就看见你,满脸嫌恶地瞪着她,三句话怼得她十分难堪。”
梁则川突然提起精神,恰起嗓子来模仿彦时安说的话,“陛下赏赐的花,你竟看不顺眼,让人当众打理。”
“开宴时说明了是男女分席,你让一个男宾来这边,我们可都没戴帷帽。”
“再说了,花未凋零,哪里需要座上客来打理。”
彦时安看后气得立起身来,“梁则川!本姑娘不是来听你打趣我的!”却又得到了他不正经的回应,“对,你当时就是这个表情。”
她很想质问梁则川是不是伤心过头,伤坏了脑子,但还是抿着嘴尽力忍住了。
见再学下去,恐怕她真的会动气,梁则川赶忙回到正题:“吏部侍郎官职高你父亲半头,你也不怕。如果你是男儿,一定可以做个纯臣。”说着他举起酒杯,要敬彦时安一杯。
两人将酒一饮而下,彦时安却突然顿住,像想起些什么,“赏花宴上,我知道单单维护你没用。所以祸水东引,涉及到所有人的利益。”
梁则川顿时明白她想说什么,这半日来,薛家歪曲事实,他就只想着如何去自证清白,又四处碰壁,完全被人牵着鼻子走。
“我听父亲说,近日各处都在争'京都正店'的名号,商斗你比我更清楚……”
还未等彦时安说完,梁则川给她怀里扔了一袋钱,飞奔出去,“小时安,今日有劳你买单!”
他突然拉开了门,门外等候的婢女一惊,傻看着仍坐在阁内的彦时安,彦时安亦呆呆地回望着她。
“二小姐,梁公子不会疯癫了吧。”
***
和丰楼外,罗纱挡住了料峭春风,也挡住了彦时安微醺的面容,她远望着梁则川离去的方向,为长姐祈祷,也为他祈祷着。
彦时安望得出神,没有看见对街茶馆二楼,一个相师一直在观察着她。相师身前,一只头戴道士小黑帽的白鼠立在栏杆上,“如果我们没有把紫琼石送来,那梁则山是怎么死的?”
“还是断了脖颈。”
“啊?”金玉精惊叹两种结局如此相似。
“梁则山本因与薛程赛马,被突然癫狂的马甩落在地而死,浑身被踏得稀烂。”
“你的意思,他如今这种死法还好看些了?为什么一定要死呢?梁则山从生到死才十五个年头。”金玉精掰起指头认真算着,自己从有意识起,就已度过三百个春秋了。
李至简抬手将它头顶的帽子摆正,“人从知道自己命数有尽时,就开始祈求长生,又有几人成功?”
“……没,没有。”人类的精魂在人间停留上百年,这种事闻所未闻,至于为什么,金玉精也说不清楚。
“以其不自生者,方能长生。”说话间,彦时安动身回府了,他们也起身跟上去,李至简示意金玉精藏好,不要被她发现。
它躲在李至简的袖口中继续追问,“如果一个人不追求生,那他能得长生吗?”
李至简无奈笑道:“既已主动放弃了生,又如何长生?”
“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长生者执着于生死,寻死者亦执着于生死,两者何异。”
金玉精见这回答玄妙,恐怕又是李至简说来吓唬自己的,故意说到:“我要是人,就会说神仙真没用。”
李至简也不是没有想过,死生大事无法改变,实现他们的愿望又有什么用处,自己的诞生岂不是毫无意义。
他远远地跟着彦时安,眼前人机灵伶俐远超同龄人,即便没有自己,她也会努力改变一家人的命运。
“如果她知道我的存在,是会觉得安心,还是会觉得我无用呢?”
他无意间问出心中所想,金玉精听后大为震撼,“李至简你刚说什么!你在宴清阁兢兢业业当小仙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
李至简本人也一愣,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只是突然想向她问清楚。
她那么聪明,一定能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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