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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适诸侯,曰巡狩。巡狩者,巡所守也。
景阳五年午月起,南方多地连月干旱,天旱地裂,河水断竭,禾苗枯萎,一时间粮价疯涨,不少百姓难以吃上饱饭,因此民怨渐生。
景阳五年申月初六,明帝颁布赦令,昭告天下,月余后将亲自动身前往南岳祭天求雨,以慰万民。
上次举行巡狩之礼还是五年之前,明帝曾前往岱宗祭天。
五年本也是巡狩之礼的常规间隔,因此此次出行甚得重视。
出行之前一个月的时间里,按照礼法规定,明帝依次进行了斋戒、陈设、銮驾出宫、亲告圜丘、銮驾回宫的皇帝亲告。
除却明帝及随行礼官,萧皇后、惠妃吴玥、贤妃王善秋、皇太子元晗瑾、二皇子元晗逸、三皇子元晗逸及安宁公主元暄聆与惠清公主元暄鸣也一同前往。
江欲雪虽然本不在随行人员之中,但是明帝并未禁止王公贵族及其家属随行。
因此,待到祭祀亲告和有司摄事礼成之后,出行当日,江欲雪才发现原来在上书房和西书房念书的人,几乎都来了。
几个孩子们相视一笑,热热闹闹地挤在了两辆马车上。
除了身兼重任的元晗瑾,其他的男孩们坐在一辆马车,女孩们则坐在另外一辆马车上。
元暄聆上车的时候,顺手从行李里拿出了两套早已准备好的六博棋,咧着口大白牙,嚷嚷道:“来,咱们刚好六个人,凑成两副六博。怎么说?你们玩不玩?”
江欲雪笑得宠溺,道:“既然安宁公主发了话,我们哪有不从的道理呢?”
元暄聆将六博棋放在小桌案上,笑着撒娇:“那我要和雪儿一起,赢过你我还是有信心的。”
元暄鸣听了这话,咯咯笑道:“四姐,你怎的欺负起雪儿来了。不过也是,咱们这儿,除了雪儿,其他人你都打不过。”
江欲雪闷闷地还嘴:“我是刚开始玩嘛,过个几月你再来试试?”
“哎哟,哎哟,好嘛。我错了——但是该尽欢时须尽欢,今日不赢你更待何时呢?”元暄聆说着,便在江欲雪身旁落座,亲亲热热地挽着她的胳膊。
江欲雪除了答应还能说什么呢?
马车外是旌旗华盖、礼乐阵阵,马车内则是欢声笑语、兴致盎然。
虽说此行意义重大,但是对于这群不过十岁左右的孩子而言,哪里管得着这么多?
一路上,吃吃喝喝、玩玩睡睡、走走停停,棋盘翻转几回,马车碾过万圈,再掀开纱帘,窗外风景便换了副模样。
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
到了岳州,浩荡的人马在洞庭湖边停了下来,明帝下令休息一日,明日再启程。
在客栈休息了半个时辰,元晗引、元暄聆、江欲雪和吴青便一起出了门,相约同去洞庭湖上泛舟玩赏。
因为不想透露身份,便只带了两个侍卫随行,在湖岸边租了一艘精美的小船,荡舟湖面,还提前买了些新鲜的果蔬以及清茶和甜点,清风吹拂,遍赏湖景,好不惬意。
太阳西沉,四人也准备回去吃饭了。可这时,元暄聆却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荷包不见了。
若是寻常的荷包,里面只有些银钱等物,那也还好。可是元暄聆的荷包里,却还放了好些朋友送给她的礼物。虽说也没有到达价值连城的地步,但是这都是友人的心意。
找船家检查了一遍之后,仍是一无所获。
“我将荷包放在衣服里的,怎么可能会掉进了湖里呢?”元暄聆急得头上都冒了汗。
她又说道:“我又不会水,方才也没有靠近湖面,怎么会将荷包掉进去了呢?”
元晗引试图安抚妹妹的情绪,问道:“那你上船之前荷包还在吗?”
元暄聆认真地思考着,摇摇头:“我记不清楚了……但我想,既然船上没有,兴许便是登船之前掉了吧。”
“我们从客栈走到湖边也不过几百步,那荷包便是在这条路上掉了的。你莫要着急,我们看看会不会可能只是掉在了路上。”吴青也帮着分析。
元暄聆点点头,神色仍是焦急不已,但声音略微平静了些,她说道:“好,但我担心是被扒手摸了去。那可如何是好?”
“说不定已经被好心人捡起来了。”江欲雪也来安慰元暄聆,“聆儿莫要太过着急,我们先沿路找找吧。”
元暄聆点点头,拉着元晗引,说:“那我们分头行动吧,这样会快些。我和哥哥一起,你们俩一路,可以吗?”
江欲雪和吴青都没有反对,朝着来时的路匆匆小跑过去,他们沿着街道的北边那一路找回去,元晗引和元暄聆则沿着南边四处询问。两个跟来的侍卫则分别跟着两个人。
如是找了两刻钟,四人在客栈楼下碰了头,俱是两手空空,一如所获。
元暄聆更是着急起来,跺着脚:“这可怎么办?要不我去将此事禀告父皇好了。定是哪个不知好歹、胆大妄为的扒手干的!哪怕将岳州翻个底朝天,我也要找着我的荷包。”
话是这么说,但是怎么可能当真去求明帝出面呢?
为了一个荷包,就将岳州城闹得不得安宁,是断断不可能的。说不定明帝知道了,反而会斥责元暄聆粗心大意、不知轻重。
元暄聆也是一时正在气头上,才说出这话。其余三人拉的拉,劝的劝,并没费多少力气便将元暄聆带回了房间,让她先坐着消消气。
“聆儿,无论如何也要先吃点饭吧。”江欲雪走到她身旁,搂着她轻声劝道。
元暄聆也不是个蛮横不讲理的人,虽是心里忐忑不安,还是应了下来,去餐厅快速地扒了两口饭,便算作吃过了。
吃过晚饭,天色已晚,也不知道岳州城里治安如何。况且两个女孩年龄又要小一些。若是全部出门,难免让人有些担心安全问题。
四人商量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江欲雪留在房间里陪元暄聆,元晗引和吴青则出门去继续打听。
暮色四合,街道两边也亮了起来,火红的灯笼将黑夜也照得通红通红的。
元晗引和吴青仿似两只无头苍蝇,在这条不长的街道上四处乱窜。虽然答应了元暄聆要将荷包带回去,但是实际上他们俩心里都没有个底子。
毕竟下午四个人也曾经仔仔细细地问过了沿街的店铺以及路上的行人,却无甚收获。要说在晚上再来,便能寻到荷包的几率,实在是低之又低。
走着走着,忽然有一个身量普通的黑衣男子撞上了元晗引的肩膀。那人低着头道了声歉,便匆匆离开了。
元晗引皱着眉头,心里疑惑不已。
这街道上的人群并不密集,怎么会一不留神撞上呢?
猛然间,他意识到什么,侧过头对吴青说了一句:“糟了,方才那人是贼。”
元晗引转过身正想提步去追,手臂却被吴青抓住了,他摇摇头,摊开手掌,掌心放着的正是先前挂在元晗引腰间的水鸟香囊。
元晗引甚是诧异,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吴青笑着说道:“公主丢了荷包之后,我便一直留心着过路人。趁着他没将这香囊捏紧,我伸手便扯了过来。想来他知道这香囊丢了,也不敢找我理论,只好灰溜溜地逃走了。”
元晗引拍了拍吴青的肩膀,笑道:“原来如此,多谢你了。”
“只是可惜,还是没能找着聆儿的荷包。”他叹着气,满脸沮丧。
“二位请留步,这个荷包是你们的吗?”正当两人搜寻无果,准备就此放弃,打道回府的时候,他们的身后传来一个询问的声音。
两人俱是惊喜地回过头,看见一个正值壮年的黑衣蒙面男子,手里握着元暄聆的荷包。
“不错,多谢多谢。这正是家妹丢失的荷包。请问这位公子尊姓何名?该如何称呼?”元晗引作揖致谢,从兜里掏出钱包,“这里有一些银钱,还请公子收下。”
那男子摇摇头,拒绝了元晗引递来的银钱,只说道:“不必了。找到失主便好。”
吴青却是越看眼前这人越觉得眼熟,他忽然想起来什么,惊呼道:“等等,我今天上午是不是见过你?”
男子忽然间慌了神,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怕是认错了……我今天上午没有来过这附近……我一直在家中……”
“可我也没说是在这附近看见你的呀?”吴青反诘道。
元晗引也努力回想了一会儿,他也记起了是何时何地见过这男子,皱着眉头说道:“你是不是今日在洞庭湖边为我们送餐食的船工?”
那男子更加惊慌起来了,拔腿想要逃跑,却被跟着的侍卫拦下了。
他喘着粗气,面罩也滑落到了脸颊处,惊慌的面容显得更加可疑了。
半晌,像是认了命,他垂下头,低声说:“既然如此……好吧……这荷包正是我偷走的。我晚上回了家,才发现这荷包里银钱并不多,但是却有许多精致的手工品,看着像是别人送的礼物……我有些担心失主会十分着急,便想回来试试运气,看看能不能再找到你们。”
男子咬咬牙,叹着气,似乎有些羞愧:“也不瞒你们了,我擅自将荷包里的银钱都取了出来……我,我也是因为要去交差才这样的。若这荷包里一分钱也不剩了,我就交不了差了。但是,但是既然被你们发现了,那这些钱都还给你们。只是我求你们,千万不要去报官。”
他从衣袖里取出银钱,小心地递了过来,满脸都是祈求的神色。
元晗引将银两接了过来,装进了荷包里,又把自己的钱袋拿了出来,递给男子。
“你拿着这个钱袋去交差吧。我也不是鼓励你窃取别人的钱财,但是你今日既然有这个心愿意将家妹的荷包还给我们,我还是相信你不算个彻头彻尾的坏人。我也不知道你口中的交差是为何物。但是看你的焦急不似作伪,这钱袋便给你了。里面银钱也不多,就当作是你送还荷包的报酬吧。”
男子迟疑了片刻,看见元晗引神色认真,不像是在欺骗自己,还是颤颤巍巍地伸手接过了钱袋,说道:“多谢、多谢。我……我以后会努力改邪归正的。”
元晗引点点头,也没有再多说,和吴青带着完好无损的荷包回了客栈。
他并不是那么在乎男子是否真的会“改邪归正”。
明日他们便要离开岳州。既然找回了荷包,那么这件事对他们来说也不再重要。他们心中留有善心,但是并不代表着他们就要救助每一个深陷泥潭之中的人。
天下无贼,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愿景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天子适诸侯,曰巡狩。巡狩者,巡所守也。”出自《孟子》2、“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出自刘禹锡《望洞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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