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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霁在御书房说话很少,但跪了很长时间。
这些所谓大臣说话经常跑题,看似在讨论钱十二郎的案子,但一会儿扯到田,一会儿说到盐,然后是铁。既然提到铁,就不得不论一论兵……
钱侍郎主张开放民间用铁,降低农具的价格,如此可提高生产。萧齐认为不可,一是担心铁价难以控制,二是担心地方势力做大,拥有铁就能制造武器。
钱侍郎附和着说萧齐的担忧很对,但是只要认真做好监督即可。萧齐便转移话题,慢着,我们先来谈谈十二郎的案子。
闽霁总算弄清楚自己为什么被罚跪,因为皇上支持钱侍郎,不喜欢有人在这时候给钱家添堵。
闽霁膝盖都跪麻了,不想继续听他们长篇大论。她只好主动出击:“陛下,臣有话说。”
皇上闻言往人群中扔一支笔,让众臣安静。
闽霁没想过御书房议事是这么个景象,觉得新鲜,还有一点嫌弃。
闽霁快速说道:“陛下,臣对钱十二郎今日醉酒之事一无所知,不予置评。臣只知道就事论事,往日臣确实不喜钱十二郎,但不会落井下石,更不喜欢被人当枪使。何况钱十二郎并非罪大恶极,否则当初臣不会将他捆绑了事交由钱家自行管教。”
萧齐简直不敢置信,气呼呼道:“他放任贼人逃走,这不是你说的?这还不算犯罪?”
闽霁:“陛下明鉴,当时京兆府留守府兵不足,钱十二郎若是次次带兵正面杀敌,恐怕京兆府早就因无人可用而被攻破。这件事钱十二郎做的若有不足之处,便也只是能力不足而已。”
“趁火打劫,侵占财物呢?”萧齐追问。
“对啊,赃物呢?”闽霁反问。
闽霁相信钱家不全是糊涂蛋,状书已经送到眼前,他们肯定会做好善后。钱家又不缺这点钱!
“你你你……”萧齐被打得措手不及,胡乱扯道,“不是有那么多人证吗?对,京兆府官吏全是人证。”
“是,我们看到钱十二郎将财物拿走,但他不拿走又能怎么处理呢?就地掩埋,还是带回京兆府?当时京兆府但凡有片瓦遮头的地方全部挤满人。”闽霁肯定地说,“如今风波过去,这些财宝应当早已物归原主,无主之物则归入官府。你不知道吗?没去查吗?”
萧齐确实没去查,他太过信任永安侯府的办事能力,以为闽霁已经把罪证做死。否则她怎么会冒然写状书?他以为闽霁恨死钱十二郎,逮到机会肯定弄死他。
萧齐以为勾勾手指,闽霁就会跟他一个鼻孔出气。然而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是个误会?
难道闽霁没有抓到钱十二郎的把柄,只是单纯想教训他吗?
“可是你把他捆起来了,若是无事发生,你怎么敢殴打朝廷命官?”萧齐难以置信。
他想吓唬闽霁,一个「殴打朝廷命官」的帽子扣下来便以为她会怕。
“我说过了,他不是好官,难当重任。”闽霁说着借机站起来,眼泪汪汪语气委屈地控诉,“而且,他调戏我,我不应该打他吗?”
眼泪汪汪是因为跪太久腿麻,一下子站起来俩膝盖骨钻心的疼。
她实在懒得继续掰扯,既然非要从她这里问出个罪名,那就定为调戏吧!
人被她绑了,确实得给出一个原因。
对于纨绔少年来说,「调戏」不算太严重的指控,皇上应该能接受吧!
“他拉我手,说要娶我,简直莫名其妙。”闽霁趁机捎带着骂上御书房诸位,“你们因为这件莫名其妙的事,让我在御书房跪一个时辰,更加莫名其妙!我确实捆了钱十二郎,他若不甘心,找我祖母理论去!”
“陛下,我想回家。”
她只是个小姑娘,受了委屈想回家!
萧齐却继续吓唬她,说道:“钱十二郎若无过错,你便是死罪。你打断他的肋骨,这是谋害朝廷命官。”
打得这么重吗?钱家没声张,她确实不知情。
肋骨不是被闽霁打断,但这件事她愿意认下。不过这是在御前,她不能撒谎。
于是,闽霁模糊回应:“你说是就是吗?谋害朝廷命官这么大的罪名,不得大理寺来断案?”
她神气地指着大理寺卿:“有人报案吗?”
“无人报案。”大理寺卿两边不得罪,补充道,“现在报案也可。”
众同僚闻言赶紧拦着萧齐,生怕他一时脑热干出糊涂事。他们的目的不是把闽霁抓起来,更不是替钱十二郎申冤。
抓闽霁干吗?简直疯了!
萧齐气愤地背着手,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原本想的是给闽霁一个告御状的机会,小姑娘单纯,有皇上做主还不得怎么夸张怎么说?结果她不按套路出牌!
萧齐看不透闽霁,更不理解钱侍郎。
钱十二郎和安王妃的桃色官司不是萧齐布局,他只是顺水推舟,又恰好知道闽霁今日回城,所以越闹越大,试图把钱十二郎变成钱家的污点。萧齐原本也不奢望用这些破烂事给钱十二郎定死罪,只是想借机压一压风头正盛的钱家。
他今日费了这么大力气,连这点小小目标都没能达成,真可笑!
萧齐没想到钱侍郎会力保侄子,钱十二郎臭名昭著,钱家应该赶紧划清界限才是。他更看不懂闽霁为何临阵倒戈,小姑娘家家哪来那一套一套的说辞,必是旁人教导的。
可是,闽霁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收买?被谁收买?用什么收买?
永安侯不缺兵,不缺粮,不缺荣宠,更不缺声望,还能被什么收买?
这么一想答案便只有一个,闽霁没有被收买。她从头到尾就是单纯教训钱十二郎,一如她不给富英好脸色,又当街让谢岩下不来台。
她已经狠狠教训钱十二郎了,大获全胜,根本不需要告御状。她又是适可而止的,不想因为一件小事彻底毁掉钱十二郎。
萧齐暗暗叫苦,真是女人心海底针,教他阴沟里翻船了。
闽霁自认为已经解释很清楚,便说告退。见皇上没意见,她就大摇大摆离开。她受了委屈,很不爽,她必须表现出来,让整个御书房的人都知道。
八面玲珑的宦者都被闽霁打得措手不及,迟了会儿才跟上她的脚步。
“闽娘子,这边走。”宦者赶过来引路。
“你走远点儿,不许说话,不然我骂你了!”闽霁发脾气。
经此一事,京城里传言永安侯小娘子手段狠辣,瞪谁谁倒霉。钱十二郎只是拉一下小手,就被她捆起来打断肋骨。她打完人还委屈上了,跑到御前哭,皇上做主把钱十二郎贬去南方。
史湘湘把外头听到的风言风语带回来,向当事人求证:“闽姐姐,果真如此吗?”
闽霁避重就轻道:“肋骨被谁打断你不清楚吗?”
“流言果然不可信!”史湘湘一点不觉得意外,“我就说呢,姐姐怎么会跑到御前哭?没本事的人才哭回家。”
“皇宫不是我家……”
“打个比方嘛!”
史湘湘说着送出一把匕首,道:“京中仍然不太平,姐姐拿着防身。”
闽霁淡淡看一眼,便让秋色收着。
史湘湘却说:“姐姐带在身上嘛,晴哥哥好不容易寻来的,锋利轻巧不碍事。”
她把匕首挂在腰间,好似一个配饰,蹦蹦跳跳敏捷如常,确实不碍事。
闽霁略微惊讶:“晴哥哥寻来的?给我做甚?”
秋色也知道不妥,赶紧把匕首还回去:“史娘子,这是私相授受,万不可为。”
史湘湘却大咧咧道:“晴哥哥寻得两把,我一把,姐姐一把。”
闽霁闻言没再推辞,想是晴哥哥寻来讨好史湘湘的,单送史湘湘太唐突,便捎带上她。
秋色仍然谨慎地把话圆回来:“既是史娘子所赠,那便没有问题。”
就当是晴哥哥送给史湘湘,史湘湘再送给闽霁。
虽然没有外人在场,还是要把话说清楚。
史湘湘没觉得不妥,甚至完全没把这事儿放心上。等到第二天,秋色却及时且隆重地送去回礼,十匹顶好的江南丝锦绸缎和一套稀有的南海珍珠首饰。
史湘湘进京住在姨母家,一直被暗讽为穷亲戚。今日这般大礼送上门,把一群表姐妹都惊呆,史湘湘也说破费不敢收。
秋色回道:“二郎说史娘子送的匕首称得上稀世珍宝,这点小小回礼,还请史娘子莫要推辞。”
其实闽峨还有后半句话,不太好听。秋色不忍心当众说,等到史湘湘送她出门时才悄悄道:“史娘子下次莫要再帮旁的男子传递物件给女郎,二郎知道后很生气。”
史湘湘更生气,觉得侯府这是跟她撇清关系。故意回以重礼,不就是表明了不想占她便宜的态度吗?
不就一把匕首,搞得好像她有心贿赂。
等到河西军的哥哥们休沐时,史湘湘气呼呼地告状:“景哥哥,晴哥哥,京城人士果然一肚子弯弯绕绕。闽霁根本没把我当朋友,把我当贼防着似的。”
哥哥们好笑替她出头:“如此,约出来打一顿!”
史湘湘为难道:“就是闽霁不会武功么,不然我肯定约她打一架!”
过了一会儿,她咕哝道:“我也要跟闽霁划清关系,以后你们不用照顾她,不用给我面子。”
萧景看傻子似的看着她,玩笑道:“放心,你没面子。”
史湘湘气得一鞭子抽过去。
河西军正在东兴楼饮酒,这里是京城最热闹的酒楼之一。一楼有人说书,二楼有人唱小曲,隔壁醉鬼正在闹事,对面文人激情互损。场面热闹得很,史湘湘亮出花拳绣腿既不突兀,也不吸引人。
反而是有一桌客人格外安静,与现场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那桌客人正安静地盯着大街,河西军便盯着他们。当兵的职业习惯,时刻注意每一个可疑之人。
“来了,来了!”那桌客人小声嚷嚷。
大街上熙熙攘攘,也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谁。
史湘湘倒是很快发现关键:“咦?那不是闽霁的马车吗?”
话音刚落,街上便有两辆牛车突然冲出来,目标明确地撞向闽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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