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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陈旭篇b
（汉城烩面馆）
汉城烩面馆在澡堂沿路的二层小楼的一层，两课杨树站岗，门朝西，门廊下有十几盆大大小小的植物，天冷也看不出来是什么。厨房在南边，油压机和烟囱开在南墙上，送餐通过一个小窗口，前台除了酒和饮料，还有一些从市场买来的小菜倒在不锈钢方盘里，用餐区有六张方桌子，常年被羊肉汤湿润，油乎乎的。
上午十点，马上就是午饭时间，店里的客人逐渐多了起来。
挨着西面窗户的一张桌子，坐着三个小女孩……
“当当~看！我买到的！”
黄优悠激动地给林月和陈旭分享她的战利品——卡通贴纸。
三张a4大小的黄油纸上，排满了大大小小方形的贴纸，印着彩色头发的卡通角色。
一张是小学生侦探，一张是魔法少女，还有一张……
“哇！！是小翼！”陈旭拿走其中一张，“太帅了~这里都没有卖这个的。”
每张贴纸上，都是不同表情和角度的小翼，有帅气的，有阳光的，让陈旭爱不释手。
林月家里没钱，只在优悠和陈旭家里蹭过电视，大概知道贴纸上的角色是外国动画里的，好看是好看，但至于吗？又不是活的。发型像刺猬，衣服怪怪的，几乎每张贴图都有足球……
“这个给你了。”
“给我？”陈旭不敢相信。
“嗯，本来就是给你带的。你不是特别喜欢他吗？”
陈旭两眼放光，“谢谢你。”
三个孩子里，陈旭和林月是本地人，上的是古须小学。黄优悠虽然在古须镇出生，但户口在市区，上的是市区的文明路第三小学，寒暑假或者周六日过来假期，能买到不少小镇上没有的东西，送给陈旭和林月。
“还有这个，送给你俩，”优悠从兜里拿出两串手镯，一串紫色，一串粉色，分别给林月和陈旭，“我自己做，我爸给我买了一盒珠子，我现在可以自己做手镯和项链了。”
“哇！这个太酷了！”陈旭不敢想象城里的小孩有这么厉害的玩具，她从没想过能亲自做首饰，“好好看！”
林月对这种东西没什么感觉，就简单说了句，“谢谢。”
优悠爷爷看三个小女孩在店里叽叽喳喳的，过去拍了拍孙女，“优悠，带着你朋友去楼上玩，别在店里，人家来吃饭的还要坐。”
“哦。”优悠跳下椅子，“正好，我还有其他东西给你们看！快走！”
林月问：“毛弘不是去叫周成真了吗？不等他俩了？”
“等他俩过来了再说呗，反正二楼能看到外面。”陈旭答。
三个孩子通过厨房的后门来到澡堂大院，从北边的楼梯上了二楼。
厨房后门外有一个大水池，用来洗锅碗，还有一台洗衣机。
二楼一排门朝东，门前一条露天走廊，可以在栏杆上晒衣服和被子，偶尔还会被借来晒玉米和芝麻杆。
“优悠，你爷爷好凶啊。”陈旭说。
“嗯，我妈说他生病了，不能气他。”
三个孩子到二楼，听见优悠的爸爸在澡堂院子里讲电话，回声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大了。
优悠解释，“我爸不想让我爷爷开面馆，回老家养老就行，我爷爷昨天晚上就跟我爸吵起来了。”
陈旭也不太喜欢优悠的爸爸，脾气不好，有次喝酒耍酒疯，拍门掀桌子，印象特别差。
优悠的爷爷在镇上被叫做老黄，爸爸叫小□□上大家都说小黄中用，在城里赚了大钱，但在陈旭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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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
优悠带两人到烩面馆楼上的房间，里面很凌乱，行李箱打开放在地上，东西已经被拉出来了，明显没有整理过。
优悠一家住的房间，是烩面馆的上方。不大，进门
优悠把沙发上的衣服和书包堆到一边，腾出空间给陈旭和林月坐，在漂亮干净的粉色书包里翻找东西。
林月有些拘束地坐下。她不喜欢来优悠家里，容易紧张。
陈旭相反一屁股坐下，没什么顾虑。
优悠突然指着茶几上的巧克力，“哦！你们尝尝那个巧克力糖，超级好吃！”
两人其实早就看到茶几上的巧克力罐，透明的塑料桶，金色和咖啡色的糖果纸裹成长条形，明显是巧克力。
陈旭拿了一颗给林月，林月摇了摇头，陈旭又把巧克力放回罐子里了。
除了巧克力罐，还有优悠的串珠盒，盖子都没合，里面有五颜六色的珠子，很明显刚才她给林月和陈旭的手镯，就是用这些珠子做的。
陈旭拿起一颗蓝色的珠子，又拿起一颗粉色的，问林月，“这个配色好看吗？”
林月耸耸肩，“挺好看的。”
林月不知道说什么，她对这些真的不在意。
陈旭叹气，拿出其中一颗水滴状的天蓝珠子，360°转了一圈，她非常喜欢。
“找到了！就是这个！”优悠从书包里翻出来几本书，依次叠放在桌上，一脸等着夸奖的样子。
陈旭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传说中的，青春期少女无人不读的言情小说，虽然她还只是个比椅子稍高一点的小屁孩，没到青春期，“哇！你从哪儿搞来的！？”
“我们班同学介绍的地方，偷偷买的。”
林月不熟悉这种东西，只觉得封面挺好看，颜色很艳丽，粉粉的，暖暖的，在这个小镇上很少见。男生和女生的眼睛都是又大又圆，还带星星特效。女生们穿着亮丽的小裙子，男生们露出温柔到融化人心的笑容。
陈旭特别想读这种小说，她想让妈妈买，都没地方卖。她见镇上的中学女生读过，翻过几页，立刻迷上了，帅气的男主角，可爱的女主角，浪漫的校园青春。陈旭想借，人家不肯，没想到优悠居然能搞来这种好东西！
总共有三本，优悠拿起其中一本《校草殿下恋上酷丫头》，激动地说，“我最推荐这本！肖影实在是太帅了！！他老是逗女主角，但在女主角需要的时候，还是会出面摆平，真的超级！！帅。”
“我去……你也太牛了……这都能买到？”陈旭快速翻了几页。
林月拿起，翻了一页，又放下，怕尴尬，又拿起来。
“你们想看哪本拿去看吧，我都看了好几遍。”优悠大方地表示。
陈旭不敢置信地反问，“真的？林月，你借哪本？”
“我……我……”林月犹犹豫豫，吞吞吐吐，注意到自己的犹豫，让另两人的视线集中到这儿，气氛冷下来，赶紧摇了摇头，“我不用，你、你全拿走吧。”
“你真不看？”陈旭最后确认一遍。
林月耸耸肩，“不了，不了。”
“好吧，三本我全拿走了。如果你想看了，来找我，我把看完的给你看。”
“好。”
“我去拿袋子。”优悠跳下沙发，问道，“你们学校有没有校草？”
陈旭皱眉回想，“校草？没吧？我们学校的男生都太丑了，脸都不洗，衣服也不换，正州的男生肯定更帅，只不过……”
陈旭突然不说话了，想到什么，脸微红，视线闪躲，“反正都挺丑的。”
“没有一个长得帅的吗？”优悠拿了一个装苹果的塑料袋，取出苹果只要袋子，把三本书装进去，“我们学校里有一个，他长得挺帅的，学习也好，但是，他家好像很有钱，父母很厉害的样子。”
“比你爸还有钱吗？”林月感觉不可思议。
“我听同学说的，他爸是当官的，他还去过皇宫大酒店。我爸都不敢去那里，吃一顿饭超级！！贵！”
陈旭不知道皇宫大酒店在哪儿，但听名字就知道很气派。
优悠把装有小说的塑料袋给陈旭，盘腿坐在沙发上，“我们班有女生喜欢他，但是我觉得吧，要是结婚，我还是想和肖影这样的人结婚，为爱不为钱。”
林月叹气，“我姐跟我说要我好好学习，将来说媒才能找个好条件的，不然就会被婆家欺负。”
优悠疑惑地看着林月，不理解为什么林月的姐姐不能选择，也不知道婆家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被婆家欺负？
气氛突然骤冷，陈旭和优悠都不知道该怎么接。林月认为自己做错事，也不说话了。
“优悠！！优悠！！”
听到窗外传来的声音，三人跳下沙发。
“估计是毛弘他俩来了。”优悠打开窗户，冲楼下的两个男生喊，“我们马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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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家离十字路口最远，在东边的一个村子，平时待在服装市场，和陈旭家一路之隔，因为没电话，一般是陈旭喊她。毛弘家和黄优悠家都在澡堂，周成真家在大河路路北的卫生所，所以集合时，总是最后一个。
五个小孩在一起玩的原因很简单，优悠爷爷租毛弘爸爸的房子，经常去陈旭家做鸡蛋糕。陈旭和林月同班，家离得近。他们又都会去周成真爸爸的卫生所看病。
陈旭戴着粉色发箍，头发不长，但能扎起来，和优悠一样矮，但比优悠胖。成绩好，班长，有领导的气质，是经常做决定的那个。
周成真在小学男生中算瘦小的，戴着副圆眼镜，看着像电视剧里的尖酸刻薄的反派，有点看不起其他小孩，但遇到什么事情，他的建议最管用。
林月和妈妈一样剪了短发，瘦瘦的，没有力量感，家里最穷，父亲种地，母亲卖衣服，姐姐上高中，胆儿小，如果不是陈旭拉着她一起玩，就没什么朋友。
毛弘个子高身板结实，是澡堂老板的儿子，将来几乎确定要继承澡堂，傻愣单纯，受女生欢迎。
黄优悠经常戴漂亮的小发卡，头发很长，发型也经常变，只有假期来这边，和其他人玩的很好，没有一点城里人的架子，但因为父母保护地太好，为人处世是五人里最单纯的。
“我们要去哪儿？”周成真问其他人。
黄优悠回答，“去买奶茶，毛弘没跟你说吗？”
“幼稚。”
黄优悠转身倒着走，“那你别喝啊~”
“你们什么时候能干点成熟的事？比如，寒假作业还没写完吗？”
“早写完了。”陈旭泰然自若地回答，“怎么，你想抄啊？”
“我抄你的？开玩笑，我有参考答案为什么抄你的？”周成真摇摇头。
“我还差一点，我妈总是让我干活。”林月回答地很正经。
“写完了？”毛弘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你们是超人吗？居然写完了？一天写两页才是正常速度吧？”
黄优悠点头，“对啊，不然寒假作业还有什么意义？”
“痛苦一次性结束难道不好吗？”周成真反驳，“谁知道哪天会有什么事，提前写完就不怕之后出意外。”
林月向优悠解释，“我是想找个借口不干活。”
黄优悠还在吃惊中，“我不敢相信，你们居然都这么积极地写寒假作业。”
周成真扎心地说了一句，“等你寒假最后一天狂补作业就不会这么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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