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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矢如疾风骤雨般自天际陨落，其中还夹杂着烈火流星，北周军被天降之劫砸得四散而逃，须臾之间，阵法已解。
烈马王挥刀斩断几发箭雨，转而迎上了李贤昀的进攻。
虽说李贤昀常在卫芸念叨他不如烈马王，但二人以真刀真枪交手，刀光剑影，不相上下。
卫芸见李贤昀并无大碍，挥舞长枪，反手将面前的拦路兵一枪挑下马。
战场杀声震天，硝烟弥漫，乌云之下，血流成河。
几番缠斗，主将二人皆有些体力不支。
“她是你的女人？”烈马王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砍刀挑衅地指向红衣戎装的卫芸，“身手不错。”
李贤昀眸光暗沉，呼吸间溢满了血腥气：“她是大尧的子民。”
烈马王嗤之以鼻：“李贤昀，尧国迟早是我北周的附属，你们所做的一切，不过徒劳挣扎。”
“战死沙场，总比死在你们这群疯子的刀下轻松。”李贤昀啐去一口血沫，“裴冽，少自作多情。”
“李贤昀，你还当你是万人之上的太子？”裴冽讥讽道，“朝堂早已抛弃你了，你何苦再为他们效劳？不如称臣北周，或许本王大发慈悲，授你官爵。”
“痴心妄想！”
裴冽动了动身躯，经过方才的一番缠斗，肩部已完全被血色浸染，即便是这样，他依旧能若无其事地抗下李贤昀的杀招。
大尧的太子面冷心热，“疯子”只是他避世的面具。
北周的摄政王，才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李贤昀带病出征，身上也没少挂彩。
可他不能后退。
他的身后是大尧的国门，是万万大尧百姓的家。
上一世的悲剧绝不能重演。
这是他对卫芸的承诺。
李贤昀一边拆招，一边寻找着烈马王的破绽。
“磨死了。”
耳畔突然穿过疾风，伴随女子烦躁的语调，一记刀风狠劈向烈马王的门面。
烈马王反应倒快，断剑回身，堪堪避开了两道侵袭。
烈马王看着并肩而立的二人，眉头微挑：“你们果然是一伙人。”
“不然呢，难不成和你是两口子？”卫芸走到李贤昀身边，说道。
卫芸本不想参与其中，但当看清烈马王的样貌后，她便改变了想法。
倒不是记仇，只是从新仇算到旧恨，容不得她袖手旁观。
不似李贤昀的小心试探，卫芸直截了当，每道刀锋都透露着杀意，决心要了裴冽的命。
裴冽乐在其中，倒是李贤昀觉察到了不对劲，立刻庇佑在卫芸身边，防止裴冽趁机使诈。
卫芸沉溺酣战，招式变化多样，丝毫不落下风，却在与李贤昀错身而过的瞬间，快速说了句：“我与他交过手，别担心我。”
“好。”
有卫芸的保证，李贤昀放宽了心，专注配合卫芸攻击裴冽。
在二人极为默契的配合下，裴冽不敌二人，很快被二人打得节节败退，刀伤蔓延全身上下，血流如注。
毫无胜算的战局因卫芸的加入而扭转，裴冽不耐地啧了声，看向同样疲惫的卫李二人，自嘲道：“阿清还是失算了。”
李贤昀还没理解裴冽话中的深意，余光捕捉到卫芸身后的几道鬼祟身影，立刻调转了矛头，几步之内，沙地有如胭脂殷红。
卫芸自然看到了背后的埋伏，但她身后有李贤昀。
卫芸面不改色，甩了甩刀上的血渍，说道：“叶璇清没有失算，因为从始至终，她压根就没把我算进局中。”
或许卫芸对叶璇清来说只是个可有可无的配角，即使卫芸再怎么折腾，也抵不过叶璇清的“金手指”。
不过卫芸向来喜欢逆天而行。
金手指？一刀剁了。
“她没我玩得开。”卫芸森然一笑，道：“叶璇清只喜欢在东宫装神弄鬼吓人，而我喜欢在刀箭上涂毒杀人。”
裴冽瞪大了眼，还未做出反应，喉咙涌上一股腥气，噗地一声，乌黑的血溅了满地。
“你——”裴冽几乎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以及她手中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长刀。
任谁都没想到，卫芸竟会在刀上下毒。
卫芸毫不在意污血玷污了裙角，她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烈马王痛苦扭曲的神色，道：“别担心，黄泉路上你不会孤单。当年虐杀我娘亲的人，我会亲手将他们送入地狱，陪你一起上路。”
“你娘……”裴冽咳嗽几声，又咳出些淤血，“是谁……”
“你没必要知道。”卫芸冷声道。
环视四周，北周军已溃不成军，丢盔弃甲，四散奔逃。
自尧国百姓上下一心起，此战，尧国已胜。
裴冽跪在地上，面色铁青，扭曲的嘴脸格外狰狞恐怖。
卫芸收了剑，回身去寻李贤昀。
“阿芸当心！”
卫芸看着浑身是血的李贤昀朝她奔来，可是他并未像从前那般拥抱她。
一阵天旋地转，她和李贤昀瞬间对调位置。
卫芸踉跄着站稳，一抬眼，李贤昀正站在她面前。
赤色的银辉穿透他的胸口，直指向卫芸的心脏。
“李贤昀——”
心脏每跳动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痛楚。
可是他笑得很温柔：“我在。”
这场战事最终以卫芸斩下裴冽的头颅而告终。
卫芸坐在椅子里，注视着府医们进进出出，白布成堆送进来，带血的布成堆地运出去，可始终不见有人从房间里出来，对她说一句“无恙”。
卫芸坐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朝着外面走去。
她知道，府外正有百姓等候于此，她不能不给他们一个交代。
“芸娘子出来了！”
“芸丫头，太子殿下怎么样了？”
等候许久的百姓们一窝蜂簇拥上来，扯着卫芸问东问西，卫芸张了张嘴，看着急切的百姓们，酝酿好的话却哽在了喉头。
“都别讲话，听芸丫头说！”到底还是村长发了话，百姓们慢慢安静了下来。
一声“芸丫头”，唤回了卫芸深藏已久的记忆。
他们不仅是凉城的百姓，也是她的家人啊。
“天色不早了，大家……先回去吧……”
众人似早已预料到了什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说出那句话。
村长干咳一声，道：“老朽还要去给伤者送饭，就先不叨扰太子殿下歇息了。”
村长朝身后的人们使了个眼色，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出了人群。
“我该回家做午饭了。”
“哎呦我肚子怎么突然这么疼……”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四散开来，卫芸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随后无奈地笑笑，转身回了房间。
大夫说，李贤昀保住了命，但他的身子实在太弱，能不能留住这条命，就要看李贤昀的造化了。
卫芸知道，他们的意思是说，李贤昀可能没有多长时间了。
床榻上的人依旧无声无息，房间内安静得不像话。
压抑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她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傻木头。”卫芸坐在床榻边，看着昏迷不醒的李贤昀，嘟哝着为他掖了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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