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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芸有点后悔了。
好不容易能和原主搭上几句话,结果正经的问题只字未提,反而莫名把自己搭进去,成了免费劳动力了。
怎么就没问问回到现代的方法呢。
卫芸烦躁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再一抬手,手里多了几根新鲜的发丝,愁闷越发浓厚,眼前的账单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竹英端着汤药进来,见卫芸苦大仇深的模样,以为她抗拒喝药。
将汤药放置在卫芸不远处,竹英难得没催促,放下汤药便准备告退。
“等等。”卫芸忽然叫住她,“这几天有人来过吗?”
卫芸昏迷了五天,府中的人尚且避之不及,更何况府外的那群人呢。
这期间偶尔有从皇宫内送来慰问的礼品,虽不知送礼的是何人,但念在那人实在真诚,竹英没多加考虑,一一接下了。
早上的礼品,晚上就被府中的人抢了个精光。
“没有。”竹英担心节外生枝,有意隐瞒。
或许竹英的表现太过坦然,卫芸也没往别的方向去想,摆摆手让她离开了。
竹英前脚才迈出门,大老远便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急匆匆往这里赶。
想了想,竹英刻意收回了迈出门槛脚,退了几步,在门旁候着,等待来人进门。
“臣李恢求见太子妃。”
卫芸一手抓着毛笔,托腮思考几秒,朝门旁的竹英颔首:“让他进来。”
李恢越过门槛,风风火火地闯入寝宫,连礼仪都顾不上,直接跪倒在卫芸面前:“太子妃,宫里传来消息,贤贵嫔娘娘……薨了!”
—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今天才传出来?”
卫芸飞奔在通往棠眠宫的甬路上,厚重的衣裙拖不住急切的脚步,一路奔波,发型早已乱得不成样子。
“昨夜棠眠宫突然走水,今早才找到贤贵嫔娘娘的尸身,圣上下诏秘不发丧,还是皇后娘娘派人通知臣来告知太子妃。”
李恢回着话,脚步随着语速逐渐加快,险些超过了卫芸。
二人后面的侍从累得半死不活,奈何规矩在前,只得认命地跟随他们玩命狂奔。
好一个“秘不发丧”!
卫芸冷笑,目视前方,忽然降低了步频。
棠眠宫附近挤满了人,鱼龙混杂,个个伸长脖子朝里面张望,或用袖口掩住口鼻,或指着庭内和旁人窃窃私语,无一例外地皱紧了眉头,似是看到了令人厌恶的东西。
卫芸睨了一眼李恢:“这就是你说的‘秘不发丧’?”
李恢垂眸不语。
“哟,这不是太子妃吗?”一人眼尖,看到卫芸过来,立刻热络地迎了上来。
卫芸不动声色地躲开热情的宁妃,视线落在纷纷散开的人群里,似在寻找什么人的身影。
“听说母后出事了,我特地来此探望。”顾不上尴尬的宁妃,卫芸直切话题,“母后呢?”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躲避着卫芸投来的灼热目光,无一人上前应答。
“已经入棺了。”在一众妃子参拜声中,叶璇清从人群中走出来,平静地说,“圣上希望贤贵嫔入土为安,丧仪一切从简,太子妃大病初愈,就不必为贤贵嫔守灵了。”
安静如水的氛围中,卫芸听到了自己沙哑的嗓音:“棠眠宫……为什么会走水。”
“本宫尚且不知。”叶璇清垂眸,尽量避开卫芸那通红的眼眶,漫不经心地说,“近些时日天干物燥,估计是炭火自燃吧。”
棠眠宫连用来照明的蜡烛都屈指可数,哪里来的炭火取暖!
卫芸握紧拳头,不断告诫自己要镇静,可还是忍不住咬紧了后槽牙:“皇后娘娘,请您让臣妾见贤贵嫔最后一面。”
叶璇清不置可否,卫芸便默认她同意了,绕过众人,大步迈向棠眠宫。
昔日清冷的棠眠宫此刻成为了一片焦土,狰狞的焦炭布满了烧不坏的围墙。
寒风吹不散火灾后的余温,入目尽是凄凉。
院落正中的空地上,一个棺椁静静躺在那里,不知在等待着谁。
一阵风起,刺激的焦油混着草木烧焦的味道再度席卷鼻腔,在场的人无一不掩住了口鼻。
卫芸拒绝了染过香薰的绣帕,直勾勾望着那个朴素的棺椁。
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天人两隔了呢?
卫芸恍惚片刻,踉踉跄跄扑向棺木,攀着刺手的棺木边缘,伸长脖子朝里面张望。
许是过于骇人,李母的尸身被几层厚重的白娟包被,只能看出个人形。
“她……”嗓子忽然紧得发疼,卫芸用尽全身力气扯出一个笑容,“她不是母后……”
竹英上前,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卫芸拉离棺木:“太子妃,我们回去吧。”
贤贵嫔不在了。
那个像亲生母亲一样照料她的母后不在了。
因为一场大火。
谁也不知道,空无一人的宫中,被围困在火场里的李母该是多么绝望。
卫芸几乎站不住,靠李恢和竹英搀扶,才能勉强站立。
可是她不能哭。
卫芸从他人的搀扶中抽身,深吸一口气,却被憋回去的眼泪狠狠呛住了,咳得胸腔和大脑嗡鸣。
“太子妃,节哀顺变。”
卫芸睨了来人一眼,却对上一双意味不明的目光。
“有劳皇后娘娘挂怀。”
两股视线交汇瞬间,硝烟在二人之间弥漫。
事到如今,卫芸已然做不了什么。
只能眼睁睁看着棺盖将李母吞噬,随着一声声沉闷的锤凿,李母永远被困在了四方木棺中,不见天日。
直到棺椁被扛走,卫芸仍呆愣地伫立原地,不知是过于哀伤,还是在思考些什么。
叶璇清一面担心卫芸受刺激昏倒,一面害怕她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发话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扶太子妃回去休息?”
卫芸避开旁人的搀扶,连一个感恩的眼神都没给皇后,愠声道:“既然有皇后娘娘费心,妾就不掺和了,若有需要妾的地方,派人去太子府告知妾便是,妾……先行告退。”
“费心”二字,她咬得极重。
再从棠眠宫出来时,卫芸眼角的泪水已消散殆尽,若非眼角还挂着一抹红,很难不让人怀疑刚才那个悲痛欲绝的太子妃只是旁人的幻觉。
竹英小跑跟在卫芸身边,见卫芸一言不发,小声试探道:“太子妃,我们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卫芸语气平和,可身侧紧握的拳头出卖了她的想法,“我们来晚了,棠眠宫早就被处理过了,你能找到什么?”
瞧着竹英一知半解的样子,卫芸轻笑:“一把火下去,还能剩下什么。”
李贤昀那句话真没说错啊。
事在人为,偏偏有那两分人为就够了。
忽然天色暗沉,卫芸抬头,最后一线日光隐没于厚重的乌云中。
霎时间冷风骤起,卫芸裹紧了披风,朝手心呵了口热气:“李恢,查查贤贵嫔最近都接触过谁。”
寒风越发强劲,另一处地方也随之变了天。
壅州,历山下。
经过一天的奔走,士兵们皆已疲惫不堪。
皇帝派给他们的兵力极少,还不足叛乱军的的十分之一。
为了减少兵员损失,抵达壅州后,杜若衡一声令下,安营扎寨,打算在壅州暂过一夜。
忙活完军内要务,夜不知何时沉下来了,杜若衡从主军帐里出来,才发觉似乎忘记了一个人。
问了几个小兵,都不知晓太子去了哪里,只道忙于扎寨,没见过太子。
杜若衡的心凉了半截。
太子虽年少时跟随圣上征战沙场,可到底还是只在军营中指点江山,从未亲自上阵杀敌。
更何况圣上登基后,太子鲜少再上战场,多年的锦衣玉食使得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恐怕连最基本的防身术都忘了个精光。
即使圣上不满太子,可说到底是太子帮他夺取的天下,况且圣上年老,能接替皇位的合格继承人寥寥无几,若圣上真出了什么意外,作为长子的太子则是最有说服力的继承人。
死在战场上尚且有个交代,万一出师未捷死于意外,这诛九族的罪名谁也担不起。
正打算回去召集几个士兵入山寻找,却听身后传来一声疑惑:“杜将军可是在寻本王?”
瞧着他衣不染尘,杜若衡不满,奈何地位悬殊,只能不断催眠自己不能得罪这个浑水摸鱼的主子。
杜若衡施了一礼,道:“此地多盗贼,还请太子在军中歇息,莫要惹人担心。”
杜若衡的话带着锋芒,换做从前的太子早就将他拖下去一顿军棍伺候,可李贤昀像是听不懂话的文盲,不见恼怒之色:“你可知那些山中盗贼从何而来?”
见杜若衡不接话,李贤昀无所谓地摆摆手,自顾自地说:“是逃荒的流民。”
这不是废话吗。
杜若衡最烦他这种只动嘴不动手的文人,偏偏又奈何不得他们,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李贤昀没注意到杜若衡拧成一团的眉头,托腮沉思道:“我刚才派探子入城打探,壅州城有重兵把守。我猜测山中的盗贼原是逃亡此地的流民,他们进不去城,奔逃南方又极容易丧命,于是便在这山里驻扎,做些抢劫车队的生计糊口。”
“太子爷,我们此次的目的是平定侗阳叛乱。”奔波一天的杜若衡此刻再也绷不住了,忍不住插话道,“至于流民则是地方官员该处理的事,况且我们兵力极少,时间紧任务重,能否打赢叛军尚且还是个问题,对于地方问题,实在分身乏术。”
一连串的批评几乎是脱口而出,李贤昀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些反抗的意味,反驳的话梗在喉头,说出来怕把唯一的战斗力气走,不说又总觉得憋屈。
半晌,李贤昀缓过劲来,不在意地笑笑:“全当我多心吧。杜将军既然累了,便早些歇息,明日我们再商讨入壅州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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