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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第八十章

栖梧殿,顾皇后所在的宫殿,长公主司徒春华因着尚未出阁,便一直住在自己母后宫殿的偏殿里。

司徒春华已是双十年岁,同她一般大的早就生儿育女,当了娘亲。然,顾皇后只她一个女儿,对她的婚事甚为上心,只盼女儿能嫁给她喜爱的男子。

顾皇后嫁给东玄帝实属被迫无奈,她被东玄帝设计失了清白,后又有了身孕,只能永远困在这桎梏的深宫。

因此,她喜欢自己唯一的女儿能嫁给两情相悦之人,以弥补自己此生的遗憾。

司徒春华拥有嫡公主的沉稳大度、端庄华贵,然此刻的她呆坐在梳妆镜前,美眸通红,却不落泪。

双手轻捧着一枚烟紫色平安扣吊坠,吊坠上头的同色璎珞已失了颜色,显然有些年头了。

司徒春华磨娑着玉佩,思绪又回到了五年前,她出宫赏花祈福,不慎扭伤了脚踝,得一清俊公子相助,至此,她的心便落在了公子身上。

然,公子除了不小心落下了这么玉佩,竟再无踪迹。司徒春华暗地里派人寻找打听,每年出宫日都会去初遇之地守着,一守就是一整天。

守着守着,心便凉了。那位公子大抵不是东玄国的人,毕竟他的气度清贵,再朴素的衣物也掩饰不了他不凡的地位,由此推断,他应当是邻国的贵族公子。

司徒春华翻飞的思绪被宫人打断,据宫人回禀,竟是九公主司徒秋意到了。

司徒春华忙将手中的玉佩放好,揉了揉发胀的美眸,理了理整洁华美的衣裙,坐姿端正到不差分毫。

作为京都贵女们的表率,司徒春华永远都是这般一丝不苟,才华和礼仪皆挑不出一点错来。

“大姐,妹妹冒昧来访,可有打扰到您?不过妹妹委实有急事,这才赶来求见。”司徒秋意道。

司徒春华浅浅笑了,温和道:“九妹说得哪里话,你若想来,我随时欢迎,何来打扰之说?”

九公主笑了笑,一步又一步,稳稳地走向大公主。

她的腿竟真被治好了,可恢复的近百日的时间里,她又痛又痒、如万蚁爬过般,奈何再痛苦,她也动不得,只得生生受着。

她的苦每多受一天,对是乐和陆今觉的恨意就多上一分。若非他们暗害,她又如何会成为他人笑柄。

大公主请司徒秋意坐下,替她倒了杯茶水,关切道:“九妹有何急事?但说无妨。”

司徒秋意也不卖关子,直直望着大公主,道:“妹妹愿替大姐嫁往西凉。”

大公主被这句话震住,短暂的不敢置信后,她复稳住了情绪,浅笑道:“妹妹的好意,大姐心领了。事关两国邦交,为了父皇,为了东玄的百年基业,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

司徒秋意自然猜得到大姐惯用的话术,她并未紧逼,只回以笑意。

之前的腿伤,叫她沉稳了许多,敛去了大半的张狂。

司徒秋意道:“大姐以家国为己任,实乃吾辈典范。我虽样样不如大姐,但也希望为父皇和东玄尽些力。大姐是母后的心尖肉,我也不忍母后孤苦寂寥、夜深流泪。若大姐需要妹妹,妹妹随时在。”

想到顾皇后,司徒春华面上难掩哀伤,“有诸位弟妹陪伴母后,她总会习惯的。倒是宜妃娘娘,只九妹一个女儿,若你有中意的男子,大可告诉我,大姐定会为你做主。”

“多谢大姐。然我并没有勉强,我现在中意的人就是西凉王,希望大姐可以成全。我母妃那边,大姐尽可放心,她是同意的。不怕大姐笑话,我和母妃寄人篱下十数年,本以为谨小慎微可换来安稳,然现实便是,唯有权势方能换来尊严和重视。”司徒秋意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继续道,“至于父皇母后那边,也不用大姐费心,只要大姐需要妹妹,妹妹自有教他们点头的办法。”

望着九公主眸中的坚定和欲望,司徒春华动摇了,“可替嫁乃是欺君,西凉王若是知晓了,我们两国的关系,还有九妹你的处境……不行,我不能这么做。”

司徒秋意握住自家大姐的手,敛去锋芒,像寻常人家的姐妹般,“还有一些时日,大姐慢慢考虑。西凉王并不认得我们姐妹,只要我们自己认定,他也无法。”

司徒秋意抿了口茶水,起身行礼,“妹妹看大姐脸色不好,可是累着了?大姐快些歇息吧,妹妹就不打扰了。”

司徒春华起身,柔声道:“好,九妹慢走。”

九公主一离开,司徒春华是彻底泄了气,跌坐到绣椅上,双手扯着裙摆,有些慌乱和动摇。再看到露在外头的褪了色的璎珞,她的犹豫更甚,作为嫡长公主,她真的可以任性自私这一回吗?

不同于顾皇后这厢的痛苦抉择,萧贵妃那头倒是喜气洋洋、欢喜惬意得很。

是乐接到宫里递来的帖子,来自萧贵妃。帖子上说,许久未见是乐,想念得紧,要她进宫一叙。

“这萧贵妃传唤,定无好事,八成又憋着坏,要夫人您帮忙呢!”露珠愤愤道。

是乐将帖子递给露珠,盘算道:“这忙我自然要帮,不过我只擅帮倒忙。正巧东玄帝派富贵试探我这事儿,我好借机说与萧氏听,教她了解下她的‘好夫君’。”

见自家夫人运筹帷幄的模样,露珠也不恼了,当即扔下帖子,信心十足道:“那我这就帮夫人更衣,我陪夫人进宫看戏。”

“甚好。”

是乐同露珠刚进馥兰殿,萧贵妃便走出来迎接,一副思女心切的慈母模样。

是乐心下冷笑,这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呢,萧贵妃的演技这般炉火纯青了?!面上却是受宠若惊,盈盈一拜道:“长乐给贵妃娘娘请安。”

萧贵妃忙上前扶住她,拉住她的手,关切道:“好孩子,免礼免礼。”

继而上下打量着是乐,轻抚她的发丝,心疼道:“好孩子,瘦了这么多,你受苦了。柳嬷嬷,快去吩咐小厨房,多备些药膳,给郡主补补身子。”

“是,娘娘。”柳嬷嬷领命离去。

“不必劳烦……”是乐想着拒绝,却被萧贵妃打断。

“你我之间,谈何麻烦。陪义母吃顿饭,说会儿话,好吗?”

“好,多谢娘娘。”

萧贵妃旋即喜笑颜开,将是乐拉进殿中“话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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