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寝宫内。
御医围作一团,面面相觑,无声叹息。
龙床上躺着华发老人,两鬓斑白,眉头紧锁。
虞镇头痛乃旧疾,渐渐地,御医也束手无策。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之际,见南山公主携了一身水汽入殿。
虞长生余光扫过聚在一处的御医,再偏转目光,望向躺在床上头痛难忍的虞镇。
伺候在侧的宫女让出位置,虞长生坐在榻边,轻轻笼住他垂在身侧的手。
“父皇……”
虞镇朦胧醒眼,颅内似有人拿了钉子,不停地锤凿,看见虞长生在眼前,不由得恍惚。
“父皇……”
听闻她唤了第二声,虞镇才知非是幻觉,动了动浑浊的眼,暗哑道:“为何……还没走……”
“走哪去啊,父皇病了,我不想走。”
虞长生轻声笑笑,搓揉着他的手心。
“父皇只管休息,不用管其他的事情。”
虞镇不听她的言辞,用手往外推她:“……许如常……带她走……”
虞长生鼻腔泛酸,发梢上的水珠落下,她抬手轻轻一抹,笑道:“父皇要不要听儿臣唱歌,就唱您哄我入睡时的那首罢。”
说罢,她坐得近了些,覆手在他胸口上,一下下拍打,口中哼唱着曲调,一会儿有词,一会儿是纯粹的轻哼。
虞镇同她对视,见她眼中盛满了烛火,莹光微晃,再欲开口说些什么,只张了张口,又哑了声,顷刻间,似有数不清的回忆窜入头脑。
他渐渐地晃了神,忘了难熬的头痛,在虞长生的歌声中缓缓平复心神,闭上双目睡去。
许如常已至片刻,见此情景,让宫人放轻手脚退下,把偌大的寝寝殿留给二人。
雨接连不断地下着,一夜未停。
虞长生让虞镇安睡后,换了身干爽的衣裳,喝下祛寒姜汤。
上半夜的事情一齐涌入脑海。
半路上,吴良已将来龙去脉告知于她。
在议亲人选已定,圣旨已下的几日后,北疆王子在觐见虞镇时,却提出了自己中意的和亲人选——南山公主。
他直言对南山公主一见钟情,定要求娶。
此话一出,山海殿寂静无声。
个人有各自的心思。
既是联姻,情爱之事便是排在末位,利益,即政治支持当排在首位。
而南山公主这个人选,无论从何处看,都无法给北疆王子带去诱人的利益。
南山公主的母亲只是一介侍女,与还是皇子的虞镇偶然相遇,得他厚爱,只实在提供不了母族的力量。
可北疆王子也说了,是一见钟情,也许,这位王子来此处求的,是心悦之人,不是政治联姻。
北疆王子还说,他知晓南山公主体弱多病,预备在他的行宫造一处建筑,要它四季温暖宜居,保证不让公主殿下受天寒地冻的苦楚。
可见其情深,心诚。
大臣们依旧沉默,不言不语,龙椅上虞镇的面色已然不好,泛着白。
他们皆知,吕非离一语成谶,皇帝此刻骑虎难下。
北疆王子已如此说,难道远安侯府之女嫁得,南山公主不可嫁?
最后虞镇怒急攻心,头疾一犯,宣布退朝,隔日再议。
虞长生自是十分震惊。
为何是她?
怎么会是她?
那北疆王子还说一见钟情,她何时见过那人?
只现在最棘手的,便是议亲一事。
不论他是否一见钟情,但凡她嫁去北疆,便是死路一条。
这门婚事,于她而言,不是嫁人,是送命。
北疆的极寒气候,她绝对活不下去。
只是,此事实在蹊跷。
她要去见一见那位北疆王子。
打定主意,翌日在虞镇继续称病不上朝时,虞长生便探听到北疆王子下榻的驿站。
她乔装打扮,不欲在风口浪尖上,再叫人瞧出他们会面,到时真是有口说不清。
供北疆王子歇脚的驿站十分宽敞,此处见到的人皆是异域面貌。
她脑中倏然闪过一个人影,疾步迈入会客室。
有一人背对她而立,正仰头观望一副悬挂的青鸟图。
“你来了。”
他没有回头,虞长生看不到他的模样,只是从声音来判断,便认出是那日央她带出宫的少年。
“你是谁?”虞长生沉声问道。
莫邪转过身,当日的少年郎,不复那时的稚气与活泼,面上波澜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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