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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林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阵大力掼到了墙上。由于楚南芸用力过猛，斯特林的脖颈处发出“嘎吱”的声响，仿佛是一只废弃塑料娃娃被人捏断了喉管。
后脑勺传来刺痛，斯特林眼前短暂黑了几秒，脑子里全是“嗡嗡”的耳鸣声。
楚南芸没有下死手，她稍微松了点劲，给斯特林留了个气口。
斯特林的胸腔大幅度地振动了几下，随即他咽下喉咙里的腥甜气，狰狞地看向楚南芸。
由于刚才的爆冲，楚南芸头上的兜帽已经落到了肩上，稍显凌乱的头发丝后是她清秀的脸。
斯特林的视线在楚南芸的脸上逡巡一番后最终落在她眉心的那点朱砂上，然后楚南芸就看着斯特林的表情从震惊转为惊喜，接着又是某种不可名状的癫狂。
楚南芸蹙了蹙眉，她不能理解某人都要死到临头了为何还露出一副事不关己的笑来。
“你、你是楚风的孩子……”由于楚南芸的手还卡在斯特林的喉咙上，他只能发出闭塞的音来。
楚南芸有些惊奇，她明明已经做过伪装了，但为什么斯特林还是认出她了？
“你认识我父亲？”楚南芸下意识问道，但问完之后就反应过来她父亲和斯特林是同学的，自然互相认识。
“何止是认识……”斯特林扯了扯嘴角，低低地笑了起来，“你父亲，可是我的恩人……”
闻言，楚南芸有些怔愣。
她沉思片刻后松开了手，斯特林“噗通”一下滑坐在了地上，捂住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说。”楚南芸冷酷地吐出一个字来。
斯特林就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抬手将自己凌乱的长卷发撩到了耳后，阴恻恻地看着楚南芸笑道：“你是有备而来，想必关于我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不少吧？”
楚南芸不知道要如何回他的话，斯特林是个非常奇怪的人，他似乎在一瞬间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并“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切。
见楚南芸不说话，斯特林也没有多问，他继续道：“正如他们所说，我是个怀胎，哦不，应该是鬼才。”说到这，斯特林餍足地眯了眯眼睛，仿佛在回忆什么令人高兴的事情。
“说实话，我自认为我当年的毕业设计十分精湛，但是那群不识货的老东西拒绝让我顺利毕业。”
“你的东西有反道德，不让你毕业是应该的。”楚南芸厌恶道。
斯特林嗤笑一声：“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我确实延长了那个生物的寿命。”他看着楚南芸越发紧皱的眉头后舔了舔嘴唇，“小姐，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的作品再怎么样也是得到了你父亲的赏识的。”
“胡说！”楚南芸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认同这样一个扭曲三观的实验作品。
“我骗你没有任何好处。”斯特林耸了耸肩，“可以说，你的父亲是我这辈子见过的第一个直言我有才能的人，他是个有眼光的人，也正是因为他的鼓励，我才会继续坚持做实验。”
眼看着楚南芸的怒火就要喷出来，斯特林笑得肩膀直颤：“当然了，他的原话是‘如果你的才能能用在正途上的话，一定能成为举世瞩目的天才，一定会为明光城做出巨大的贡献’。”
闻言，楚南芸松了口气。果真，自己的父亲才不会无原则地夸赞眼前这个疯子。
“可是，什么是‘正途’呢？”斯特林又开始笑了起来，“我只要能完成我的实验，管它被用在什么地方呢！哈哈哈哈哈哈……”
楚南芸抬脚，将斯特林踢得歪过身去。
“人渣。”她咬牙切齿道。
匍匐在地的斯特林咳嗽了几声，他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低眉道：“小姐，你的脾气真差啊，和你父亲完全是天差地别呢。”
楚南芸弯下腰，一把抓过斯特林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由于斯特林的个子并没有楚南芸高，因此他的脚尖根本无法够地，只能在空中乱晃。
楚南芸不想再和斯特林多废话，开门见山道：“疫苗在哪里？”
“疫苗？什么疫苗？”斯特林的脸逐渐胀得发紫，呼吸也不通畅了起来。
“你研究出来的让人变成异种的病毒。”楚南芸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它的疫苗在哪？”
“为什么需要疫苗呢，小姐？”斯特林疯癫地笑着，“变成异种不好吗？”
“嘭”的一声，斯特林的脸歪向了一边，原本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飞了出去。
“我问你疫苗在哪。”楚南芸收回拳头，面色不虞道。
斯特林低低抽着气，他的嘴角裂开了，此刻正溢出鲜血。楚南芸本就天生怪力，现在又满心愤懑，这一拳几乎将斯特林的小半张脸给打凹陷了进去。
“小姐，你不应该对我这样粗鲁……你知不知道，我可是救过你父亲一命的。”
楚南芸深呼吸一口，她不想再听斯特林的胡言乱语，伸手抓住斯特林的后脑勺，把他脸朝下压在了手术台上，然后开始搜他的身。
楚南芸相信疫苗一定被他藏在什么隐秘的地方，而那个地方需要相应的密钥。与其听斯特林自己招供，不如自己先搜。
留给楚南芸的时间不多，斯特林的助手明天就会回到实验室，如果那时候她还没有找到疫苗的话，那所有的努力都将会功亏一篑。
斯特林被她压得喘不过气来，但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继续道：“如果不是我的话，你的父亲就会神会杀死啦，是我救了他一命——”
楚南芸皱了皱眉：“什么意思？”她的心跳开始逐渐加快，虽然她知道斯特林的话可信度并不高，但如果真如他所言，自己的父亲并没有死在神会手里，那他现在是不是还可能活着？
“哈哈，你终于愿意听我说话啦？”斯特林吐出一口血沫来，里面还夹杂着几颗碎牙。
“当时你的父亲已经被神会抓住了，关押在地牢里等待第二天的审讯。那天夜里我偷偷去见了他，给了他一个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楚南芸的心跳声越发剧烈，她几乎屏住了呼吸。
看到楚南芸的神情，斯特林咧了咧嘴，随后放声大笑起来：“我给他注射了一支第三型针剂！啊，也就是你所说的病毒！哈哈哈哈——”
他还没笑完，声音便卡在了嗓子眼里。
楚南芸头一次感觉到自己是这样不受控制，村里人教会她的善良与隐忍被她抛在了脑后，她将斯特林按在地上，对着他的脸一拳又是一拳，直到打得斯特林不再笑她才理智回笼。
她不能在这里杀了他。
楚南芸用左手握住微微颤抖的右手手腕，拼命咬住嘴唇站起身来。
她不能杀人，就算再怎么生气，都不能杀人。
这是她的道德底线。
楚南芸大口喘气，问：“疫苗在哪？”
斯特林此刻已不成人样，他在地上躺了许久，意识才慢慢回笼。然而他还是继续道：“注射完第三型……楚风就变成了异种……普通、咳咳，普通的子弹杀了不了他……他的‘尸体’被丢到了垃圾场，哈哈……他肯定没死……”
楚南芸咬着牙问：“那他去了哪？”
“我不知道……”斯特林的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响，他眼睛迟钝地转了转，随后又咧出诡异的笑来，“他……变成了异种，说不定、咳咳，被你亲手杀了呢！”
楚南芸身手了得，并且上来就问有关异种病毒的事，斯特林基本上已经猜到她是圣察廷的人了。
而圣察廷是干什么的，全明光城的人都知道。
仿佛一颗炸弹落在了楚南芸心里，发出了“轰隆”一声巨响。
她开始耳鸣，头痛欲裂。
“闭嘴……闭嘴！”楚南芸怒吼道。
她捂住耳朵后退了几步，撞倒了桌上的实验器材。
斯特林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一手扶住桌子，一手按住自己的侧脸。
“你在惺惺作态什么？”他看着手上沾着的鲜血，“明明那么恨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闭嘴！！！”楚南芸又是一脚，斯特林的身体飞了出去，撞在了实验室中央的主控台上。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响起，斯特林痛得直抽气。
“哦，哈哈……我知道了，你和楚风一样，是个善良的老好人……哈哈，有其父必有其女……”斯特林撑起上半身来，“可是，异种也是人啊……你的手上已经满是鲜血了……”
如果说，父亲变成异种只是让楚南芸觉得罪不可赦，那么，这句告诉她“你已经杀了人了”直接击溃了她的内心防线，让她瞬间崩溃。
“啊啊啊啊啊啊！！！闭嘴！！！”楚南芸抱住头，痛苦地嘶嚎着。
一瞬间，她什么都知道了，那些异种，都是人，都是活生生的人。
自从加入圣察廷以来，她一直积极杀敌来保护明光城的子民，她很是骄傲很是自豪，她自以为完成了村里长辈交给她的任务，也为帮助他人而感到心满意足。
“你在说谎……”楚南芸强装镇定，“不可能所有异种都是人变的……”
斯特林歪了歪脑袋：“你没有电子脑，你是从城外来的，城外……”说着他又开始笑起来，“有很多城外的人都来过我这……”
“啪——”非常清脆的一声，楚南芸听见自己的脑海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断了。
东海村的村民在很久之前就已经陆续前往明光城了。
粟伯年从未听说过有其他东海村村人抵达明光城。
斯特林的实验需要“小白鼠”。
科刻为斯特林提供了大量了“小白鼠”。
他们来自城外。
他们没有电子脑。
他们……
是东海村的村民。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又要开始虐了（深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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