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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这样？”
“呃……好像不是。”
“那是这样？”
“也不是……那啥，我什么时候能走啊？”
卡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按在这张椅子上多久了，他能明显地感受到自己脸上的粉底已经氧化，像是被太阳晒干的汗水一样黏糊糊地腻在脸上。
并且由于戴了太久的假发，他的头皮表层也凝结了一股子热气，无论如何也消散不去。
卡其从一开始的茫然无知到现在的郁闷不耐烦，表情变化清清楚楚地写在了脸上，可面前的两个人像是读不懂空气似的死活不放他走，卡其深知自己打不过他们，只能憋着一肚子火。
哼，亏我之前还觉得你俩长得好看呢！你们俩简直就是恶魔！恶魔！卡其无声咆哮着。
傅梓深在纸上涂涂抹抹，又举起来给卡其看：“那是这样？”
“不是啦！”卡其有些崩溃地扯下沉重的假发套，露出黑乎乎的发网。
失去假发的他此刻看起来有些奇怪，部分妆氧化后他属于男人的某些特点也无法隐藏，整个人显得蔫蔫巴巴、无精打采。
“不行，今天弄不出来画像你就别想走。”傅梓深霸道地说道。
卡其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像一条咸鱼一样瘫着不动：“我就只匆匆见过她一面，哪里记得她长什么样啊！”
楚南芸看着他颓废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她扯了扯傅梓深的袖子，小声道：“算了。”
“真的要算了？到嘴的鸭子要飞走了！”傅梓深不满道。他心想：我是在帮你啊傻姑娘，你怎么还帮着他说话呢！
楚南芸自然看出了傅梓深的恨铁不成钢，于是她又对着卡其柔声道：“拜托你再想想吧。”
卡其深深叹了口气，他单薄的胸膛鼓起又落下，最后他协商道：“这样，过几天你们和我一起去街区蹲点吧。”
这是个好主意，楚南芸总算松了口，把卡其放走了。
逃脱虎口的卡其一阵旋风似地冲出了傅梓深的家门，那速度快得就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一样。
看着卡其飞速逃窜的背影，楚南芸忍俊不禁，她道：“话说我们为什么不能直接查监控？”
傅梓深一脸无语地瞥了她一眼，道：“那种地方装监控，不太好吧？”
毕竟那个地方，可是“狗狗之家”啊。
回想起当时看的景色，楚南芸忍不住泛起了鸡皮疙瘩：“也对。”
过了几天，二人如约而至。
暧昧的暖色灯光中，声浪此起彼伏，每一个小包间都用雾蒙蒙的纱隔开，隐约能看见人影。
“那可不是普通的纱。”卡其今天穿着一身小奶狗的服装，圆圆的狗耳朵随着他的跑跳一颤一颤，楚南芸努力克制住自己不伸手乱摸。
“这种纱是特制的，表面上看似乎能看清人影，实际上只能看见黑乎乎一团，细节什么的是分辨不出来的。”卡其道，“这里保密性工作做得还是很好的。”
楚南芸好奇地用手指戳了戳身侧的那层薄纱，此番举动引起了包间内的人一声惊叫。
“别乱动呀，到时候顾客投诉就糟了。”卡其皱着眉头，软软地威吓道。
楚南芸不好意思地将作恶的手收了回来，伸进了傅梓深的夹克口袋里。
傅梓深：“？”
楚南芸：“请管好我，我自己没法管住自己。”
傅梓深：“……”无语归无语，但他也并没有撇开楚南芸乱揣的手。
三人来到里间，蹲在里头按兵不动，守株待兔。
小小的包间挤下三个人本就拥挤，加之楚南芸和傅梓深又是两个十分“魁梧”的人，并且他俩还保持着那个别扭的姿势，这让本就不富裕的空间雪上加霜。
卡其像一只小仓鼠一样被两人夹在中间，差点喘不过气来。
“你俩当我是夹心饼干吗！”卡其双手撑住二人的脸，企图将他俩推到一边。
反抗无效，卡其根本推不动两人，楚南芸和傅梓深像两座山一样岿然不动。卡其放弃抵抗，像一坨史莱姆一样瘫在了中间的沙发上。
“你怎么确信能在这看见那个女的？”傅梓深问。
卡其宛若一具失去灵魂的尸体，有气无力道：“有天晚上我来迟了，正好看见她离开的背影。虽然我真的记不清人的脸，但是那顶假发我还是认出来了。”
三人保持这个姿势过了好久，就在傅梓深即将不耐烦暴走的时候卡其小声惊叫道：“就是她！”
楚南芸立马探出头去，却没想到那女人反应也很迅速，她几乎在一瞬间察觉到了这里的异样，飞也似地逃窜出去。待楚南芸追出去时人已经没影了。
“追！”傅梓深从后方赶来，像一只敏捷的黑豹一样跃上了墙头，楚南芸紧随其上。姗姗来迟的卡其看着二人飞跃的身影，惊得下巴差点掉到了地上。
你们难道是在拍什么动作电影吗！他内心咆哮道。可还没等他凑上去一起看热闹，就被领班拉走了。
“去去去干活去，站这张个嘴巴像什么话？”掐着兰花指的领班拍了怕卡其的屁股，他浓密得有些夸张的假睫毛扇起一股带着劣质香精的风，呛得卡其鼻子发痒。
卡其看了一眼二人离开的方向，悻悻走回了店里。
与此同时，另一边——
傅梓深和楚南芸灵活地攀上墙壁，两人默契十足地分头行动。
楚南芸沿着墙一直走，在岔路口跳了下来，就在她双脚触地的一刹那，一辆悬浮车的车灯照射过来，惨白的灯光让她一时睁不开眼睛。
就在即将碰到楚南芸的时候，车头狠狠一拧，在空中来了个急转弯，在距离栏杆还有几厘米的地方刹住了。
车主摇下车窗，探出头来大骂楚南芸不长眼睛。
楚南芸站起身来，越过车身看到了女人的身影。
她目光一凛，飞跃起身，一脚大力踩在车顶上，硬生生把车砸得颠簸了一下。
刚刚还在骂人的车主瞬间噤了声，小鸡仔一样缩着脖子窝在车座里一动不动。
楚南芸飞快前进，跟着女人蹿进又一个窄小的胡同里。
两面的墙越来越靠近，楚南芸的肩逐渐抵上了墙壁，几乎就差一点就能够到女人的头发时，她被紧紧卡在了墙里，动也动不了。
女人就这样眼睁睁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傅梓深绕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于是折返来寻楚南芸。
在十字路口他看见了衣衫不整的楚南芸，她的两肩处的衣服已经磨烂，皮肤也出现了擦伤。
傅梓深心一沉，赶忙走上前去为她检查伤口。
“她伤到你了？”傅梓深沉声问。
“啊？没有，不是她伤到的。”楚南芸无所谓地拍了拍肩，“是我自己卡墙里了。”
傅梓深：“……”白浪费他的担忧了。
比起伤口，楚南芸更在意任务目标，她叹了口气，“差一点。”
傅梓深看了眼暗沉的天色，道：“今晚她肯定不会再来了，回去吧，处理一下你的伤口。”
楚南芸又回头看了一眼十字路口对面幽深的小巷，依依不舍地跟着傅梓深回了家。
.
白色的棉花球散发着浓浓的酒精的味道，轻轻地贴到了细碎的伤口上。
“家里没有碘酒和双氧水了，只能用酒精凑合一样，可能会很疼，你忍着点。”傅梓深道。
其实这点小痛对于楚南芸来说不算什么，她眉头都没有眨一下，道：“不疼的。”
傅梓深抬眼看了下楚南芸，在确定她是真的不觉得疼后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你很怕疼吗？”楚南芸注意到他的眼神，问。
傅梓深诡异地沉默几秒后，淡淡道：“习惯了。”
他没有说怕或者不怕，只是说习惯了。
除了白化病以外，楚南芸对傅梓深的事情一无所知。
她很好奇，但是不敢问。
尽管感到了傅梓深对自己的态度在一点一点软化，但楚南芸知道现在还不是打探别人往事的时机。
等二人真的成为可以交心的朋友后，即便楚南芸不问，傅梓深也会主动说的。
处理完了伤口，傅梓深去收拾手里弄脏的棉棒，叮嘱楚南芸等他丢完垃圾再来帮她缠纱布。
楚南芸觉得这点小事用不着麻烦他，便亲自动手。
于是当傅梓深扔完垃圾回来时，就看见楚南芸用嘴叼着纱布的一头，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缠着纱布。
细碎的头发撩在一边，有几根垂落在她的脸侧，遮挡住了一部分瞳孔。
傅梓深视线划过她扬起的脖颈，呼吸一滞。
楚南芸麻利地给自己打了个结，将多余的纱布装进了医疗箱里。她抬眼扫了一下傅梓深，道：“傻愣着做什么？坐。”
傅梓深这才如梦初醒，点了点头坐下。
“那个女人警惕性很强。”楚南芸立马进入了工作模式，不给自己任何一口喘息的机会。
“嗯，反侦察能力在线，至少是军队级别。”傅梓深亲口盖章道，“八成就是玛莎没错了。”
楚南芸蹙着眉，回忆起在方舟实验室里迈尔斯博士说的话，道：“但是博士明确说过，只要电子脑芯片录入了实验室就说明持有者已经身亡，那为什么玛莎还活着？”
意识到这一点的傅梓深也犯了难：“那我就不知道了，这件事蹊跷得很。”
“不过现在总算有所指望了。‘玛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三番五次前往狗狗之家。虽说这次被我们发现了，保不齐她会收敛一点，但只要我们有耐心，总归是要抓住她的。”楚南芸心中又燃起了自信。
“说得没错。”傅梓深赞同道，“但是按照我和她短暂的相处来看，她不是那种会寻欢作乐的人，尤其是在克莱夫去世后，她几乎可以说是个十足的禁欲主义者了。”
“哦对。”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玛莎生前是赫弥斯坦忠实的信徒，而神会倡导禁欲，所以……”
楚南芸挠了挠头：“看来事情还是很复杂。”
虽然这样说着，但楚南芸心中仍旧升腾起了火焰，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很快他们就能与那女人再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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