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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岫累极了,尽管她满腹心事,还是沉沉睡去。
在这最为漆黑艰难的一夜,她竟然做了一个美梦。
她梦见那年她送完猪头肉回家,带着满兜的碎银,想着新年要给陆朝一从头到脚买一身新衣服。日暮黄昏,娘亲和陆朝一站在巷口的一方灯笼下等她,灯光昏黄照在那两人的脸上。她一下子扑到娘亲的怀中,反反复复地喊着“娘亲,娘亲”,娘亲嘴角扬起却故意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一遍一遍地答应着她。
她还是那个可以赖在娘亲怀里撒娇的小丫头,多好啊。
清晨,黄粱梦尽,徒留伤感。
白婉身边的洗漱丫头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焦急万分道,“小姐,表小姐她不见了,只留下了这张纸条,不知道是何意思。”
云岫接过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着:既然你忘了,我便自己去做。
云岫一颗心直直坠进了冰窟里,白婉定是冲动之下跑去魏宫寻仇去了,可就凭她那点本事,哪是去寻仇,分明就是去送死。
她该怎么办?她身单力薄,光凭她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去营救白婉。宣威将军并不知情,萧澈对白婉根本不会在意,只有去求那个人了。
那个人会愿意帮忙吗?白婉可是去刺杀他的父皇的。云岫忐忑不安。
晋王府有了喜事,整个宅邸都透露着洋洋的喜气。这是云岫第一次来到晋王府,门房听了她的名字,径直将云岫带到了萧清让的书房。
萧清让忽见云岫,面上喜悦神色还未褪去,就被她脱口而出的话惊到了。云岫急促地说道:“小婉她去魏宫刺杀魏帝了,求你想办法救救她好不好?”
萧清让询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面色凝重道:“我可以保证尽全力去救她,但是你得听从我的安排,绝不可以插手。你我二人已有婚约,若是被人发现你与刺客有勾连,那...”
“你是怕我连累你?呵,你不用担心,若是被发现了,那便将婚约取消,我决不怪你。”云岫见他有所顾虑,心中冒出来一团怒火,“晋王真是好算计,我与你千叮咛万嘱咐,在白婉去陌山之前万万不可与她再见面,可你偏偏要亲手写那礼册,若不是你的字迹被白婉看见,怎么会到眼下的局面?!”
云岫说完才觉得自己发得这通怒火好没有道理,纯粹是心急之下的无端迁怒,她略微放缓了语气,“不说这个了...”
“你竟然是这样想的。”萧清让眼中瞬间失去了神色,他忍着心中苦涩,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你可知我一笔一划写下那礼册时,心中有多欢喜?”
云岫闻言,变得局促起来,她张了张口却没有吐出一个字。
“我怎么会怕你连累我……我只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嫁给我。这次你就听我的,好好在将军府里等我的消息。”说罢,萧清让又摇了摇头,自嘲般地笑了一声,“罢了,你答应我的事情有几件放在心上的。”
云岫心中愧疚,又有求于人,放低了姿态道:“只要你救出小婉,哪怕刀山火海,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萧清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得云岫心里直打鼓,他忽地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玩味又轻佻的笑容,一字一顿慢条斯理地重复着云岫的话,“刀山火海……都可以?”
“什么?”
话音未落,萧清让突然凑了过来,云岫躲避不及,那带着凉意的嘴唇覆了上来,冰凉的舌头滑进她的嘴里。
云岫又惊又怒,挣扎着想要推开他,但萧清让死死扣住她的肩膀,任凭云岫如何拳打脚踢,他都纹丝不动。
云岫气急了,狠狠一咬,嘴中顿时满是鲜血的腥味,可萧清让似乎是不知道疼痛一样,依旧肆无忌惮地压制着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萧清让终于肯放开云岫,她满腔悲愤化作了一行无言的清泪。
萧清让撇过头去不看她,抬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迹,一改平日里乖顺的模样,讥笑道:“既然求我帮忙,我总是要收一些报酬的。”
云岫失魂落魄地回到将军府,呆呆地坐在庭院之中便是一整天。倒不是她听了萧清让的话,真的能够乖乖在将军府中等着他的消息,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偌大的魏都,偌大的魏宫,她孤身一人,要去哪里找白婉?
岂不妙斋的庭院里今年的柿子也快要成熟了,黄中透着点点诱人的红色,可惜去年一起烤柿子的两个人都不在身边。
透过柿子树的枝枝丫丫,云岫看见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孩子在放纸鸢,晃晃悠悠的纸鸢在澄澈的蓝天下格外好看。忽然,那纸鸢失去了控制,从天空中急速往下坠落,直直往岂不妙斋这边掉来,片刻后挂在了柿子树的枝桠上。
云岫取下纸鸢,正准备送到门房处,好让来寻找的小孩子方便取走,突然发现纸鸢上挂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大胖”二字。
云岫疑惑地打开信封,展开里面一张薄薄的信纸。
“欲救小胖,今夜子时,城南老树。”
云岫心中顿时翻起惊涛骇浪。
这人竟然知道知道“大胖”和“小胖”的称呼?那他必定是当年来过凤阳楼的人,是凤阳楼中的伙计还是来吃过饭的客人?难道潼安镇还有其他人活了下来?
月朗星稀,秋风瑟瑟。
城南的一棵千年老榆树下站着一个黑影。云岫在远处仔细打量了一番,看周围似乎并没有其他人,这才走了过去。
“你是谁?”“你来了。”
二人同时开口。这人的声音和模样都十分熟悉,云岫眉头轻拧,借着月光仔仔细细地打量他,片刻后,她惊呼道:“刘,刘——”
云岫想不起来他的名字,但她已经认出了这个人,他就是当年那个被云岫掀了饭桌的刘老八的儿子,常常跟着他那个讨人厌的老爹来凤阳楼吃饭。
“刘富贵。”那人将她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
“你,你还活着?!”云岫问完这句,突然觉得后背发凉。
如果他还活着...
她想起萧清让说过的话,整个凤阳楼是魏帝安插在梁王属地的情报机构,白一、刘老八都是魏帝的内线,当初潼安镇惨案的凶手很有可能就是白一这群反叛的内线。
既然刘富贵还活着,是刘老八虎毒不食子吗?这似乎是验证了萧清让的话。
难道凶手真的不是魏帝?
刘富贵捏着嗓子,笑眯眯地说道:“我自然是活着,还活得很好呢,魏帝当年怜我年幼无辜,将我带回宫中,留在了身边。我如今过得这锦衣玉食的生活,可不比潼安镇强得多?”
云岫听他这样讲,忍不住皱了皱眉,心头涌上一股厌恶之情,她追问道,“那你可知当年事情的真相?究竟是谁...杀了我们潼安镇的人?”
“什么,陆朝一没有告诉过你吗?”刘富贵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转而怪笑了一声,“噢,看来是咱们晋王的话并不能令人信服啊,害得云妹妹还要到我这儿来验证一番?”
云岫抿着唇,眼神深邃漆黑地凝望着刘富贵,这边刘富贵却是毫不在意地轻描淡写:“他说得不错啊,当年的事情就是凤阳楼里的那群人做的。”
凤阳楼里的那群人...
笑容可亲的白东家?让她气得咬牙切齿的刘老八?还有那些日日相处,总与她打招呼的厨子、伙计、掌柜?
怎么可能?!他们只是潼安镇上普普通通的老百姓,都是死在那一天的冤魂,都是她前世今生背负着的信念...
现在突然告诉她,他们其实是始作俑者...
纵使萧清让与她说过多次,但她从未真正去试着相信,仿佛她一旦往凶手并不是魏帝的方向上思虑半分,她就成了一个为了一己私欲忘恩负义的人。
可眼前这个刚刚重逢片刻的旧人言之凿凿,她不得不去想她前世今生是不是都在报一笔糊涂仇。她颤抖着声音试图再找寻一些证据,突然她想到了什么,语气坚定道,“不对,你们说的不对!白婉她亲眼看见魏帝杀了她父亲!”
“啧,那你就要问问她父亲究竟做了什么了。”刘富贵扯着嘴角,看见眼前之人崩溃的模样,发出了一声嗤笑,“现在不是跟你叙旧的时候,白婉的命你还要不要了?”
云岫缓过神来,对,当前最重要的是救出白婉。
“白婉在哪里?你如何能救得了她?”云岫压根不相信刘富贵,他出身潼安镇却是真正屠杀了潼安镇百姓的凶手之子,他根本没有理由要帮她和白婉,她的手一直抚在腰间的佩剑上,警惕问道,“既然如今你在魏帝身边过得极好,你为何要帮我们姐妹二人?”
“帮你们嘛,若我说是因为潼安镇的旧交情嘛,嘿嘿嘿未免太过可笑。但这事情对我来说不过举手之劳,我想事后向晋王讨个人情,你能接受吧?”刘富贵语调阴阳怪气,带着轻蔑道,“至于白大小姐在哪里,哈哈哈,现有白一后有你,她可真是被你们保护得不错,她以为皇宫就是她家后院吧,翻个墙头就能找到魏帝了?”
刘富贵笑得直不起腰。
“唰——”云岫抽出腰间佩剑直抵他脖子,“她现在在哪儿?”
“哎哟哎哟,火气别这么大嘛,不过是开个玩笑。”刘富贵见云岫冷下了脸,急忙收起面上的讽刺神色,谄媚地凑过来小声说道,“幸好那日发现她的是我,我将她带到冷宫中藏了起来了。可她在冷宫中实在是闹腾得厉害,跟个大蛮驴似的,我可没办法将她带出来,这就想到你了嘛。”
刘富贵变脸之快给人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但云岫现在也懒得跟他计较这些,收起佩剑道,“走吧,你带我进宫。”
“别急啊,三日后,三日后是御厨房补给的日子,会有送菜的仆妇们入宫,到时候就将你藏在队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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