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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书白醒来时正坐在一顶摇摇晃晃的红色轿子里,有些头疼。
他对自己上一世的记忆还停留在熬夜准备招标文件的那一刻,睁开眼睛却变成了一个马上就要上门的女婿。
原身的身体不是很好,所以谢书白现在很虚弱,而原身的记忆更是折磨地谢书白头痛欲裂。
谢书白把轿帘掀开一角,只能看到远处的青山和田野,身后则传来了吹拉弹唱的声音,热闹极了。
如果换成平时,谢书白或许有心情欣赏这幅民俗风景画,可现在要“出嫁”的是他,谢书白就笑不出了。
上辈子他就没谈过恋爱,对此也不感兴趣,每天忙于经营家族企业,这辈子更是不想盲婚哑嫁,去当那什么赘婿。
谢书白自然想要趁着现在他还没被抬进别人家门逃跑,可是脑海中原身关于古代生活的记忆提醒着他——在这个朝代,没有户籍,除非上山当野人,不然寸步难行。
谢书白不想当野人,所以他坐在轿子上,又想出了另一种办法:被休掉是不是就可以恢复单身了。
封建社会总是袒护男子的,若是和离,对他那个无辜的夫郞太不公平,可谢书白也不甘心就一辈子被绑在这里,如果换成被自己被休弃,是不是就能把对他那个夫郞的影响降到最小了。
他现在的身份是赘婿,虽然在原身的记忆里还没有先例,但是应该可以的吧?
说起夫郞,这世界也与谢书白原本熟知的古代世界不同,除了男人和女人,还有第三种性别哥儿,他们外貌酷似男性,只不过眉心或者耳后会有红色胎记,也能够孕育生子。
谢书白现在对自己未来的另一半是男是女还是哥儿不感兴趣,也不打算和自己的夫郞有太多牵扯,他已经做好了还了钱就被休弃的打算。
没错,谢书白打算把当上门女婿收到的彩礼钱还了。
说来原身命运也很不幸,他也叫谢书白,在父母的千娇万宠中长大,他爹还特意花钱请了他们村子里唯一的读书人给他起了个名字,叫谢书白。
平日里很少让他下地劳动不说还掏钱供他读书。
谢书白虽然脾气骄纵,但还是挺喜欢读书的,不为别的,只要他读书,就不用跟着干农活。
原身为了不干农活,用了三年考上了个童生,结果还没来得及高兴,母亲就因为得了痨病去世。
原身的父亲也没多伤心,仗着家境殷实,又娶了个女子进门。因为新妻子温柔小意,把原身父亲哄了个团团转,原身的父亲对谢书白感情也淡了不少。
但到底是付出了巨大心血的儿子,也还算争气,所以仍旧供他读书。
原本的谢书白思念母亲,可父亲却不念旧情,他性格本就被培养的优柔寡断,又不敢忤逆父亲,忧思郁结,身体也不太好了。
后来原身的父亲意外去世,后母要断掉家里供他读书的钱。原身父母俱亡,又被后母耀武扬威地炫耀了一通,一口气没喘过来,开始呕血,高烧不退,在床上躺了几天才好。
而就在他醒来后,就听到了一个噩耗:自己被后母许了邻村一个富户江家做上门女婿!
谢书白想退婚是因为不想和人绑定,却对赘婿与否没什么意见,但是原身不同,他自认为好歹是一个读书人,怎么能给一个村户家里当赘婿?
于是原身顶着还没怎么好转的身体在家中找族老闹了一场,又跑去了江家,想要退婚。
谢书白本想着原身就这样退婚也好,他有胳膊有腿,还读过书、能识字,干什么养活不了自己,可谁知道听说江家愿意出钱供他读书后,原身竟然又同意当赘婿了!
之后谢书白回到家,就开始闹着和后母要分家产,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别说家产了,就连江家给的二十两彩礼钱,原身都没要到。
谢书白一个死读书的童生,在家里吵着吵着就被他的后母推倒,撞在了木头椅子上昏死了过去,等到醒来之后这具身体里就变成了穿越过来的谢书白。
这进展谢书白是想不到,但这都是原身的决定,他现在使用了对方的身体,自然没有什么资格评判。
不过,面对这样的烂摊子,谢书白也有些头疼,后母自然不会给他带什么“嫁妆”,想要手无分文地在封建社会中立足,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谢书白不是没想过回去要钱,可是这两个村子离得不算近,先不说他人生地不熟要怎么过去,单是这钱怎么要回来、以什么名义要,都需要长远考虑。
车到山前必有路,谢书白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忽视头上传来的疼痛和身体一阵阵的虚弱。
他还得打起精神,去应付自己的丈人和未来夫郞呢。
队伍越走,敲打声越响亮,路边也多了不少驻足看热闹的村民,赘婿在这样一个小村子里是新鲜事,何况是这样敲敲打打地高调送过来。
谢书白却知道,这不是江家的要求,而是后母为了羞辱自己用的手段。
在原身去江家时,江家特意提出亲事可以办的低调一点,反正都是两个人过日子。
不知道后母是怎么在原身昏迷时候商量成了现在这样一路吹拉弹唱把人接过来的。
既来之则安之,谢书白不觉得当上门女婿是一种羞辱,这些手段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现在只想攒够二十两银子的彩礼钱,然后让自己被休弃恢复自由身。
一下轿子,谢书白就看到了自己的夫郞——江源。
大周朝富庶,民生安定,社会风气也开放,街道上常能看见小娘子和小哥儿,江源这次又是招上门女婿,自然没有盖头之类的遮挡。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哪怕是在现代见惯了各式美男子的谢书白,看到江源的第一眼也被惊艳到了。
江源身量不高,皮肤也不完美,但打眼望去,青年人竹子一般挺拔的身材配上俊朗的五官,在红色喜服的映衬下,实在很难不让人心动。
原身在隔壁村就听过江家哥儿的存在,不过说法大多是美则美矣,却太像男子,不宜室宜家。江家也不急着给他找夫家,拖到了十七岁还没有动静,最后竟然找了个上门的赘婿,让很多人大跌眼镜。
谢书白可不懂这群老封建的审美,江源的外貌在他眼里绝对无可挑剔,但他还不至于对着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有什么想法,这年纪放到现代怕是还在上高中。
谢书白的原身上喜轿前一直昏迷,也不知道成亲具体的流程,所以他一时愣在了那里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旁边的婆子看到谢书白没有动作,连忙提醒:“瞧这谢郎君,竟是看自己的夫郞看傻了,还不把人背进门,等进了洞房,有的是日子看呢。”
等在一边的江源偷偷笑了一下,没听明白婆子这是在说荤话,被站在他身旁的青年人瞪了一眼,似乎是在责备他。
江源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主动向谢书白伸出了手。
这青年人谢书白见过,正是江源的大哥江涵。
谢书白对背江源这样一个半大孩子接受良好,于是他轻轻拍了拍江源的手,矮下身让江源上来。
虽然原身瘦弱,但是背着人走进屋的力气还是有的。
江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外人摸手,红着脸乖乖地伏在了谢书白的背上。
太瘦了,少年人鲜明的棱角让谢书白很不自在,扶着江源大腿的手忍不住又大了几分力气,引来了江源的轻叹。
“对不住对不住,弄疼你了吗。”谢书白连忙小声道歉,不敢让周围的宾客听见,不过在前面引路的江涵忍不住冷哼一声,大概是在警告谢书白别欺负他弟弟。
江源不好意思地把头埋到谢书白的背上,不敢看人,没好意思告诉谢书白自己不是疼,是有些痒。
他长大了之后哥哥和爹爹都没这样背过他。
谢书白背着江源,跟着大哥江涵的指引到了正屋中。
江家是村里的富户,但也就是一进院落,宴席摆在院子里,外面还有流水席,请了村里的人。此时屋中坐了不少江家的族老,却没有原身的后母。
这就是原身的功劳了,原身打死不愿在结亲时跪拜后母,于是请动了村子里的族老。
原身是个读书人,后母做的又实在不地道——卖了人当上门女婿。若不分家,家里的事族老们也无权置喙,但商量着让一位德高望重的族老来当磕头的长辈却能做到。
于是现在坐在首位上的,除了江源的父亲江兴怀,就是谢家的族老,谢三。论辈分,谢书白要叫一句三爷爷。
村子里办婚事不算繁琐,拜过堂、司仪说了些吉祥话就算结束,重点还是接下来的宴席。
谢书白虽然是上门女婿,但也得跟着在宴席上喝酒,而江源则去了里屋等他。
古代的酒度数不高,谢书白跟着江源给院内的关系亲近的几桌敬了酒,认了认人,草草吃了两口宴席,就称身体不适,先回房休息了——他也确实很不舒服,脸色也不太好,江家人担心他,就没留人。
谢书白和江源在江家的厢房住,谢书白敲了敲门,等里面的人应声后,才推门进去。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江源匆忙地把什么东西塞进了袖子里。
谢书白走进了两步,看见江源脸上的一堆饼渣,无奈地把口袋里的布递给江源。
“吃成小花猫了。”
江源不好意思地接过手帕,擦了擦嘴。
“我没偷吃,是二哥给我的。”
谢书白看江源不打自招,觉得有趣极了。江源的二哥原身也见过,是个非常高冷的读书人,没想到也会怕自己的弟弟饿着给他塞糖饼吃。
“你要不要也吃一点,加了很多糖,特别甜。”江源兴致勃勃地想给谢书白一半。
谢书白走到江源身边,和他隔了些距离,坐在床上。
他虽然饿,却也不会和小孩抢零食吃。
“不用,你是不是没吃饱,我去厨房给你拿点东西吃?”
“赵夫郎说我今天不能吃东西。”江源不好意思地说,但又偷偷往嘴里塞了一小块糖饼。
“那我们就自己吃,不告诉别人,你就当是陪我吃好了。”谢书白刚才只喝了酒,也没怎么动筷子,肚子也有点空。
谢书白穿着红衣裳,太扎眼了,他把外袍脱下来,从自己的行李里翻出了一件旧衣服,看上去和普通的来吃席的客人没什么区别后,就溜到了厨房找吃的。
厨房里剩的菜不多,看得出布置席面的人一定精打细算地让菜都能上桌,看着有排场却不浪费。
谢书白翻出了一小块腊肉切好,洗了一把青菜,下了一锅面,还煮了三个荷包蛋。
火灶谢书白用不太习惯,好在煮面也不需要掌握什么火候,水烧开就能吃。
谢书白找出两个海碗盛面,自己加了一个蛋,给江源的碗里加了两个,还切了一块腊肉进去。
这些东西放在现代稀松平常,但在古代农家却舍不得多吃。
原身最受宠的时候也不过一天一个蛋,其他弟弟都是没有的。
如今新婚,谢书白不想委屈了江源。
而给他自己煮了一个,因为鸡蛋是古代最便宜的营养来源了,原身身体太弱,得养好了才能挣钱。
端着两碗面回屋后,江源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谢书白,眼巴巴地等着吃面。
谢书白也不吊着他的胃口,把碗放在桌子上把江源喊来吃。
江源坐到了桌边,却没有动筷子。
“怎么不吃?”谢书白问,“不爱吃面吗?”
江源摇了摇头,把自己碗里的腊肉拨给了谢书白不少。
“你也要吃呀。”江源声音清脆,
“你年纪还小,正长身体呢,得多吃点肉。”
“我们成亲了。”江源用他那清澈的眼睛盯着谢书白。
谢书白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