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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在给予人无限恐惧的同时,也赠予人无限的安全感。
时昭躺在床上,床上没有被子,他的脸、身体、都被江漠的衣服覆盖了。
在丧失了人类的体温后,衣服变得冰冷,时昭不在乎。
他贪婪的吸取江漠的味道,哪怕会因此窒息,也不肯停歇。
他幻想,江漠在拥抱他。
无可救药的疯劲过去后,时昭跌入冷冰冰的现实,江漠为何生撑伞的画面似最危险的病毒侵蚀时昭的神经。
脏东西…脏东西…何生是脏动西!
毁掉…全部都毁掉!
不能碰江漠…不能碰江漠!
他好想见江漠…但是…但是不能…他要给江漠自由…不能偷窥…不能监视…不能干涉江漠的人生自由…
不能!
时昭无法呼吸了,生理意义上的,他忘了该如何呼吸,最简单的生存技能变成了难以做到的事情。
他的眼球开始充血,脸变得涨红。
他今天还没有拜访过江漠……
手机不在手边,而在卧室的小沙发上,时昭像是遗忘了这世界上最为重要的事情一般,他连滚带爬翻下床,甚至忽略了前不久他在雨中出车祸伤到了腿,现下无法站立。
蚀骨的疼意从时昭的小腿处传来,他狼狈的摔在地上,脸着地的姿势让时昭磕到了鼻梁,暗红色的血在一瞬流出,时昭顾不得擦,他像一个万分狼狈的乞丐,凭靠双手挪动身躯,笨拙得向小沙发爬去。
他抓到手机,点进游戏,捏出的玩偶形象小心翼翼的站在江漠家门口。
时昭不知道这个游戏会有拜访提示。
只有好友才可以拜访。
时昭只有江漠一位好友,江漠不曾看过他。
这是时昭失去江漠的第三十四天,他一次都没有梦见江漠。
时昭的睡眠断断续续,他很久没有睡过长觉,去公司的频率开始降低。李几何汇报工作的地点从时氏集团转移到了锦园。
眼看着时昭日渐崩坏,李几何不得不找到许魏,上门来帮时昭处理心理问题。
光透不进来的房间里,许魏和时昭对面而坐,“为什么要待在黑暗里?”
“医生,我很想他,我想带上链子将他抓回来锁到房间里,不让任何人看见他,听见他,想在他身上留满我的印记,”
时昭眼睛空洞,“但是,江漠会很痛,我会弄痛他,弄伤他,这样的爱是畸形的,扭曲的,不正常的。”
“灯关着什么都看不见,我可以假装江漠还在,假装我没有失去他。”
“灯亮起来,房间好空,我恐惧没有江漠的世界。”
“我离开江漠无法生存。”
绝望窒息粘稠的情愫在黑暗里无限膨胀,许魏平视时昭,“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愿意放江先生走?”
“我不想看见江漠浑身是血的躺在我面前。”
时昭的声音带着颤意。
“那如果江先生和别人建立亲密关系,你能继续保持不打扰的现状吗?”
“不行!”时昭的声音变得歇斯底里,他嗓音要泣血,“江漠不能和别人在一起,他说他是不婚主义者,他不会和别人在一起,不会的。”
时昭试图找证据去说服自己,但江漠给何生撑伞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不断闪现。
江漠是冷着脸的?江漠是笑着脸的?时昭记不清,他脑海里最终的画面变成了江漠亲了一下何生,两人一路目光缱绻。
时昭目眦欲裂。
许魏没有一个心理医生不该刺激病人的自觉,或者说,他是故意这样问的。
他本想试探时昭的心理底线在哪里,但他触及逆鳞,时昭看起来要坏掉了。
但许魏也清楚明白一件事情,时昭所谓的放手是建立在江漠终身一个人生活的基础上,换言之,时昭不可能放开江漠。
这番心理疏导没有起到什么成效,许魏对李几何摊手表示,他帮不上时昭,时昭的执念太深,他引导时昭放弃江漠,等于让时昭放弃自己的生命。
李几何在江漠自杀时就知道了这答案,但听但许魏亲口说出来,李几何的心还是颤了一下。
世上的怨侣众多,许多时刻分开与放下也是最好的选择。
但李几何无法对时昭说放下,也无法对江漠说原谅。
他们之间的痛苦折磨与纠缠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距离脚步声消失后的又半个月,江漠在凌晨一点三十分五十六的时候,重新听见了脚步声。
江漠突然回头。
跟踪者没有想到一直以来从不回头的江漠会突然看过来,他腿脚不便躲得很狼狈,失去平衡后摔在了一侧的花坛里。
江漠的身后空荡荡,没有人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时昭的口鼻贴在泥土里,枝条划伤他的脸,他屏住呼吸,希望江漠无法发展异常,又希望江漠能走过来,揭露他如此变态的行径。
但江漠只是在原地站了一会,他没有长久的在小区楼下逗留,比以往都要早的回到了902。
时昭仰头注视九楼的灯光亮起,他这次出来除了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外,还背了一个包,包里有绳子,手铐和胶带。
时昭被帽檐遮住的眼睛不正常,里面是无法压抑的病态渴求,他很想碰一碰江漠的温度。
他不会对江漠做什么。
他只是想感受一下江漠的温度。
时昭反复用这两句话催眠自己,他很焦躁的反复舔自己的唇瓣。
章迟的事情,时昭查的并不顺利,和章迟有往来的公司做事过于干净,时昭捏不住让章迟致死的证据。
但《疯逃》预计在秋天开机,留给时昭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必须在《疯逃》开机前处理好这一切。
时昭的思维混沌,他凭借着本能进了单元楼,在时昭有意识时,他已经站在了902的门前,他的手在撬锁。
时昭骤然清醒。
他的视线下移,这是一个黑色的垃圾袋,应该是江漠明天要扔掉的垃圾。
时昭的手不受控制的打开垃圾袋,里面装着江漠几件不要的长衫、袜子、喝空的酒瓶以及江漠的贴身衣物。
时昭无法思考江漠这些看起来极为干净的衣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好想触碰,好想好想…
这些垃圾袋,明早楼层里的保洁也会收走,即使他现在带走,睡到明天醒的江漠也不会发现任何异常。
他不知道江漠现在的住址,江漠不会怀疑到他。
已经丢弃的东西,不再属于江漠了吧,他拿走也没有关系的。
时昭提起了黑色的袋子,他飞速的进了电梯,没有留意到902的门始终留有一条缝。
时昭在车里将江漠的衣服拿了出来,他嗅到江漠换了洗衣粉,但江漠特有的香气没有变,即使被洗衣粉洗过,也依旧沾在了衣服上。
时昭的鼻尖埋入柔软的布料。
江漠干净整洁的袜子摆在时昭面前,时昭很容易想到江漠的一双脚,瓷白的、细腻的,蛰伏着黛青色的血管,会在很多时刻绷直脚背蜷缩脚趾。
他的手探向了江漠的贴身衣物,那些衣物轻飘飘的落下,复被暴力裹紧。
时昭吐出热气,车内变得狼藉。
他趴在方向盘上,巨大的落差感要逼死了他。
有了第一次,就会出现第二次,时昭一边唾弃自己扭曲,一边无法控制的被深渊诱惑。
准确来说,不存在所谓深渊,时昭便是深渊本身。
江漠的生活轨迹和往日并无区别,在他明确拒绝过何生并将何生追求的机会都一并抹杀后,江漠许久没再遇见过何生。
所以当听见敲门声,江漠从猫眼里看见何生的那张脸,很是意外。
江漠原本不打算开门,但何生的神色太过焦急。
门打开后,何生焦急的将江漠从头看到尾,确保江漠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后,何生短暂松口气,他神色焦灼的说道:“哥,你住在这里不安全,有人盯上了你。”
何生回想起昨天夜晚的场景,此刻还心惊肉跳。
在江漠明确拒绝过他以后,他不好在靠近江漠,这段时间何生也没有新戏,心碎成渣的何生去买醉了。
无奈酒量太好,越喝越没有意思。
他凌晨回到家,突然看见有个穿着冲锋衣,在这大夏天将浑身都遮得严严实实的人,在江漠的门前鬼鬼祟祟。
那个人显然没有料到这个时间点还会有人,他当即拿着东西想跑,何生立刻冲上前,但他打不过那个人,反而被那个人揍了几拳。
何生怀疑,如果不是那个人着急走,那个人下手的力道更像是想将他打死。
那个人在逃跑的过程中漏了东西,何生捡起来看,是江漠的衣服,上面有江漠的味道。
“那个人绝对是变态!他肯定到你家里把你的衣服偷走了,肯定还拿了些别的!”何生顶着一张带伤的脸,义愤填膺,“哥你又没疯,不可能将这些衣服丢在门外,那个变态肯定进你家了,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监控什么的,我帮哥找一找!”
江漠垂眸,他垂在裤边的手指不自然收拢,他嗯了一声,让开了路。
何生在江漠家里仔仔细细搜查后,没有发现任何的针孔摄像头和监听器。
“哥,我还是不太放心,要不要今天夜晚我过来和你一起住?”
何生想起自己对江漠的那些心思,他连忙保证,“我待在客厅里,除了客厅哪里都不会去,哥可以将卧室的门反锁,我绝对不会做出任何逾矩的行为!”
“不用麻烦你,我作为成年人能保护好我自己,如果发现那个人,”江漠停顿了一下,“我会报警的。”
作者有话要说:
江漠:听我说谢谢你【面无表情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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