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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第三十八章 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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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漠是一个很害怕被抛弃的人。

因为江漠一直在被抛弃,江漠从来都没有被坚定的选择过。

他的内里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出现了腐烂,随着年幼被关上的门,随着新生报道的那棵枯树,随着时昭提出的替身协议,随着夏天的出现。

溃烂的地方在逐步扩大。

江漠理所当然的忽视了,长久的被放弃让江漠选择用薄情自保,他不具备对自我的共情能力,眼见着窟窿在身体上炸开,江漠也只会平淡的穿上衣服,他不是在遮掩伤口,他只是察觉不到伤口。

粗糙的布料磨蹭血和肉,伤口腐烂感染,牵扯神经细胞,江漠迟早会在这样的折磨中彻底死去。

他并非是突然病掉的,只是病痛累积,终于开始出现了躯体化的症状,流言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江漠吐到最后已经吐不出来什么东西了,他剧烈咳嗽着,眼泪鼻涕脏污他漂亮的脸蛋。

时昭给江漠接了温水帮助将江漠漱口,江漠收拾干净后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他没有力气,他万分厌烦,厌烦吃饭、厌烦呼吸、厌烦活着,但这些厌烦经由江漠具体呈现后的感觉只有安静。

江漠太安静了。

时昭每隔十秒钟都要试探一下江漠的鼻息,以此来确定江漠是活着的。

他不害怕尸体,他恐惧没有呼吸的江漠。

“你刚说要和我做什么?”

江漠的声音嘶哑,这是时隔多日,他和时昭说的第一句话,因为许久未说话,声带振动发出的声音并不好听,但时昭因为这一句话弯了唇角,随即又冷了脸色,“冷站结束了吗?”

江漠不理人,“你好烦啊,时昭。”

当时昭将一整套刺青工具呈现在江漠面前时,江漠懂了时昭要做什么。

他曾经和时昭说我爱你,时昭要江漠把那句话在他身上留下来,江漠说水果刀留下的疤痕会被修复,所以时昭找来了刺青工具。

江漠没有接触过这些工具,“我不会这个,而且据我了解,这东西刺上去之后,即便想要洗掉,也会很疼。”

“我不洗,我想要,我想要它永久的留下来。”

时昭是恶魔吧,他用永远蛊惑江漠,江漠承认自己被蛊惑了,他接过了时昭给他的工具,“你想要刺在哪里?”

“刺在小腹,刺【我爱你,时昭,江漠爱时昭。】”

“没有人会在刺青时写这样长一段话。”

“我想要,我只要这个。”

江漠的眼睫轻颤,他说了好。

江漠说不会便是真的不会,皮肉炙烤的味道弥漫在室内,整洁的皮肤被切割,狰狞的红攀爬,江漠写的字歪歪扭扭,将时昭完美的鲨鱼肌变得惨不忍睹。

这样长的一句话不加任何图案修饰的刻在小腹的位置,既幼稚又霸道,看起来像长枷锁将人圈养,任何试图靠近心怀鬼胎的人都会被宣誓主权,你想要染指的这个人已经有主了。

江漠思考一下时昭与他人乱搞时,顶着一串这样的字,对方大概会万分膈应。

而即便时昭将长句洗掉,至少也要花半年的时间才能彻底洗干净,时昭因为江漠而痛半年,江漠感觉到了愉悦。

提出要刻字的是时昭,被取悦的是江漠,不止江漠,时昭看着江漠趴在自己面前,认真刻下我爱你的字眼,时昭感知不到痛苦,是痛的,可他宁愿这痛能够更强烈一些,这样他才能确定,这份爱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他臆想的。

时昭得到的爱太少,以至于,他总会陷入病态极端的索取。

空气中的温度在一路升温,直至因为到达极限而沸腾。

一排歪扭的字流着血在时昭的腹部呈现,江漠微微抬头,他没有立刻起身离开,他的眸子看着字迹上的鲜血淋漓,猝然,江漠低头,舌尖舔过,时昭绷紧身体,他的眼睛变得兴奋。

江漠无事般去拿一早备好的药,他在刻有字迹的地方涂抹药水,都处理完后,江漠坐起来,时昭攥住了江漠的手腕,他用眼睛看着江漠,什么都没有说。

江漠在时昭的目光中脱掉了上衣,白皙外露,工具被交到时昭手里,时昭呼吸窒住,“你愿意...”

在江漠身上留下点什么,让任何靠近江漠的人都知道江漠碰不得。

这样的想法每天都在时昭的脑海里叫嚣,但是他不敢疯到这个地步。

紧接着时昭明白,他不是不敢,他只是找不到借口,从江漠在暴雨里消失起,时昭已经在筹划这件事情了。

他没想到江漠会愿意主动献祭。

江漠的脖颈纤细,锁骨漂亮,皮肤像雪一样,他很干净,似乎不容任何人染指。

时昭将江漠当做天上月亮,但月亮的每一寸都被他涂抹过,他留下了吻.痕.咬印,即便此刻看不出,也真实的存在过,这种隐秘的感觉更让时昭感觉到兴奋。

他舔唇,工具没有落下去,“你确定要刺这个吗?刺上去后一辈子都要带着,它会跟着你进坟墓。”

时昭没有给江漠洗掉的选项,江漠扬起脆弱的脖颈,“我确定。你随便刺在哪里,刺什么,都由你决定。”

江漠的皮肤纹理随着江漠的呼吸起伏,时刺在了同样的位置,他没有因为害怕江漠疼而刺上“sz”,他刺的是汉字,一笔一画,一字不少,它们刺破皮肤,混入血液,扎根在江漠的身体,和江漠生长在一起。

时昭从来贪婪,他只会得寸进尺,不会半分让步,像护食的疯狗。

将暮未暮时,心情愉悦的时昭接到李几何的电话,李几何在电话里小心翼翼道:“章迟同意见面,但是他说必须要让他见到江漠。”

时昭挂了电话,这是他第无数次后悔没有让章迟将牢底蹲穿,究竟是谁把章迟从牢里捞出来的!

某私密性极好的高级会所里,言盛敲打手中的玻璃杯,高度数的酒液在透明的器皿里激荡,言盛眼皮轻撩:“喜欢这出戏吗?”

“喜欢啊,怎么不喜欢?”

说话的人穿着一件暗红色衬衫,领口骚气的开到最大,他的眼尾上挑,鼻梁高挺,唇瓣生得薄,却是天生的微笑。

就是这幅惹眼的相貌,在眼角的位置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言盛的目光落在章迟眼尾的红色小痣上,轻笑:“有这幅样貌来会所,要小男孩们怎么赚钱?”

“凭这副样貌能得到什么好处吗?比如三百万抹个零?”

“那可不行,我不喜欢过于浓艳的毒蜘蛛,我喜欢白月光。”

“言老师的喜欢倒是奇特,喜欢一个人便是毁了一个人。”

章迟咬上烟嘴,江漠的合同落在桌子上,他看着江漠两个字,心底痒痒,三年前没能得手,三年后还是落在他手里了。

言盛喝下烈酒,他有些醉了,他脑海里联想到什么,“你不觉得白月光跌进泥潭的戏码,格外的好看吗?我最喜欢把干干净净的人儿,从里到外,一点点染脏了。”

章迟一双上挑的眼睛在吐出的烟雾中半眯,“是挺有意思的。”

章迟想到很久远之前的事情。

他爸是暴发户出声,家里有钱,勉强挤入上流社会,但并不被看得起,连带章迟也被同龄人排挤。

章迟厌恶同龄人的嘴脸,他早早的去到了国外,意外认识了时昭。

他未曾见过时昭这样的人,他周围的人出国是为了镀金,为了逃避高考,总归是为了舒服。

但时昭却是放弃了国内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在国外进修的同时还在挽救已经被家族放弃的分公司。

章迟一个纨绔子弟被时昭这样的拼命三郎吸引,尤其是章迟通过关系手段了解到时昭过往后,他更是被时昭彻底征服。

他当时的想法很简单,时昭这样都没有自暴自弃,他有什么资格说放弃?

恰巧时昭需要资金支持,他们慢慢的成为了朋友,章迟认为的朋友。

他跟着时昭闯荡跟着时昭回国,三年前,时昭说想找他演一出戏,时昭不想让心上人进娱乐圈,他需要章迟吓一吓心上人。

时昭再三对他叮嘱,只准口头恐吓,不可以真的做什么,他在包厢里装了摄像头,会时刻盯着里面的。

章迟在见到江漠前是真心想帮助时昭的,这样的想法在章迟见到江漠那张脸后发生了变化,章迟反锁了房间的门。

他记得江漠因为缺钱所以专注推销自己的神色,这样淡漠的人对自己有了乞求之意,一个面试机会而已,对章迟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但他用这机会哄诱着江漠喝下一杯又一杯度数极高的烈酒。

江漠的眼睛要睁不开,章迟恶劣的让江漠在此时试镜,其实他根本没有注意江漠要演的是什么角色,他打开手机对着江漠那张脸录像。

江漠要饰演的是苦情男二的角色,他强撑着仅存的意识看向章迟的镜头,熟烂的台词落在包厢里。

江漠的声音经过酒色浸润,说着痛苦神情的话,一双眼睛全是渴求,让章迟觉得自己被这双眼睛全然爱着。

他为这双眼睛疯魔了,他第一时间冲过去反锁了门,红色的布遮盖在运作的摄像头,他想贯穿江漠,时昭带来的压迫在江漠的诱惑面前不值一提。

章迟此刻回想,他抖落烟灰,眼尾那颗红色的小痣愈发妖艳,“我当年一定是失心疯了,不仅没碰到人,还蹲进了监狱。”

而本就不喜欢他的父亲,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后,迅速站队时昭,和章迟撇清了关系,章迟的母亲无法接受,在家中自杀。

“时昭是灾星,他害死了自己的妈,就要拖着别人的妈陪葬,我不会让他好过的,我们的游戏先从江漠开始,我会慢慢玩死他。”

章迟唇角染笑,声音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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