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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上午的情绪有点崩，导致午睡比较沉，盛思齐一觉醒来，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
出了房门，他看到外婆坐在沙发上看着狗血的乡村爱情剧。
屋子太小，盛思齐上前走几步就坐到了外婆旁边，茶几上的水果有都些干巴巴的了，他对着一个品相看起来岌岌可危的苹果咬了一口。
嗯，长得丑，还挺甜。
“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外婆瞧见他手里三两口就下去一半的苹果开口。
盛思齐摇头：“就是想吃点水果了，我现在不饿。”
外婆的表情看上去似乎很纠结，仿佛很多次都想开口，但又不知如何是好。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别闷在心里，怪难受的。”
手里的那颗苹果吃完，他又在果盘里挑了一个橘子，拨开橘子的外皮，丢了一瓣进自己嘴里，又将剩下的橘子分成小瓣装进了一个小盘子里，推到外婆跟前。
老人眉间全是风霜织就的纹路，犹豫半晌，还是下定决心开口：“小盛呐，外婆担心你，今天看你回来的时候表情那么不好，是有谁惹你生气吗？”
苍老的声音语气和蔼，带着对外孙的关心。
“外婆，我很好啊，就是最近帮朋友忙的时候没怎么睡觉，有些缺觉睡而已，你看我现在睡觉睡饱后，精神状态都好很多了。”
说着，他还将自己的脸凑到老人面前，示意自己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但外婆不仅没有苦口婆心地叮嘱他日后好好休息，反倒是见他没有任何问题后，大手一挥，指挥他今晚去厨房。
“好嘞。”
进了厨房，他上网查了半天对老身体比较友好的菜谱，光在案板上劈里啪啦地折腾了好半天。
以至于客厅里外婆叫他的声音他都没听见。
一直到最后一道汤菜上锅炖煮，他才有了空闲。
冷不丁地听见一道男声，不像是电视机里的，更不像是外婆那老旧收音机里唱戏的主角，外婆的声音和男声有来有回，仿佛正在交谈。
带着困惑，身上的围裙都还没来得及松开，他便直直走了出去。
然后，不偏不倚地与沙发上穿着一身西装，正襟危坐的男人对视了。
娄清的眼睛一直都很漂亮，年少时见到，带着礼貌与疏离，长大后见到，又多了几分冷漠。
但是现在，他什么眼睛都不想看见。
沙发上的人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也有些楞，但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总之，他趁着娄清发愣的时候，迅速转身关上了厨房的门。
背部靠在门，他有点不知所措了，娄清突然出现在自己家，这实在是很让人难以相信的事情，盛家还没落魄的时候，他邀请过娄清到家里做客，但对方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他看见那双漂亮的眼睛礼貌而冷漠，带着不屑拒绝了他。
以至于后面在一起后，他都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情，和娄清都仅局限在学校里才会见面，出了校门，他在娄清面前就有点底气不足了，基本上装作陌生人。
这辈子他都没有奢求过娄清会来主动关心自己。
但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自己并没有告知过娄清他住在哪里，虽然娄清在调查他的时候肯定把他家住址摸清了。
可是现身在这里，总归不是他的性格。
不远处，外婆的声音隔着墙传到厨房。
“快出来啊，朋友登门拜访，你怎么躲里面呐。”
说完，还向娄清解释自己的这个行为。
“年纪小，有点容易害羞，可能是乍一看你，有点害怕。”
虽然盛思齐现在都二十三岁了，但在外婆眼里却仿佛还是一个几岁会脸红的小孩子。、
而娄清的语气也十分礼貌。
“没事的外婆，思齐他总是害羞，我都习惯了，大不了就多等等他。”
盛思齐听见这话，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不仅讨得了外婆的关心，还给他的退路全都堵死了——不可能等到娄清走后再出来，干耗着只会被外婆多念叨几句，并无任何好处。
心一横，眼一闭，手一拉。
他面色淡然地直接走了出去，但是还没解开的围裙显然暴露了他的装模做样。
刚才他太过于紧张，现在出来后才发现蒋臣也在，而且就在娄清身边坐着。
等走到二人斜前方的位置，他看向娄清的那张俊脸，幽幽开口：“这两位朋友，我好像没有邀请过你们来我家吧。”
意思是，你们未经允许擅闯他人的家。
阴阳怪气，夹枪带棒。
娄清还没开口，盛思齐背上就猛然挨了一拳来自外婆的关心。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快跟人家赔个不是。”
盛思齐气结，想给他们找麻烦，结果被麻烦到的只有他自己。
娄清带着笑容，向外婆表示对盛思齐他的理解：“不用道歉，大家都是朋友。”
外婆被他逗得脸上褶皱都不只是简单的皱缩了。
“好好好，你们都是年轻人，我这老太婆就不掺和进你们的交好了。只是现在天都黑了，小盛刚做好饭，不如你们二位都留在这里吃顿饭再走。”
蒋臣没有权力直接决定，坐在一旁全程不发话，安静如鸡。
倒是娄清在听到老人的挽留后，没有直接回答好与不好，而是意有所指地道：“这件事嘛，决定权不在我们这里，而是在掌勺的思齐手里。”
末了，还多加上一句：“我们尊重他的任何选择。”
盛思齐无语，但不能直接说出来，于是他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去饭桌那儿等着吧，我去端菜。”
生无可恋的人向所有人宣布完这个消息后，自己摇摇晃晃走进了厨房。
一旁默默无闻的蒋臣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对于自家娄总的做法，他为其竖起大拇指——厉害！
没想到平日里的对待谁都冷冰冰的人，现在竟然露出这样的表情，甚至还会用上一点小损招，这还是他娄清吗？
饭桌同样和这小小的出租屋一样，不大，四个成年人围在一周坐着，膝盖难免会碰到。
娄清坐在他的左边，右边是外婆。
也不知怎么的，正吃着饭呢，左腿处总是被娄清碰到，每次自己一看向他，就只能收获娄清满含歉意的目光。
这种小事情又不好意思在外婆面前发作，显得自己在小题大做，只好自己忍气吞声，咽下这口气。
“小蒋啊，刚才听你们说你们还是大公司的老板啊。”
见老人询问，蒋臣立即将碗筷放下，礼貌回答：“我不是，这位是我们的娄总，我是娄总的助理。”
老人的视线落在娄清身上，停留了几秒钟，然后感叹：“果然，我看你的面相就很像大老板。哈哈哈。”
“外婆真会看面相。”娄清带着笑，得体地回了这么句话。
盛思齐在一旁刨饭，不敢抬头面对尴尬的局面。
结果转头，老人的话锋一转，将话头又对准了他：“小盛，你的朋友都是大老板了，你可要努力加把劲好好工作啊，免得让人笑话。”
“哈哈哈，好好好，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的。”盛思齐停下吃饭的动作，打着马虎眼的同时还不忘阴阳某人一句，“争取早日赶上娄总的脚步。”
“这就对咯。”
显然，外婆年纪大了，听不懂这些小年轻里的弯弯绕绕，对于盛思齐的话十分中意的。
这顿饭就这样在时不时响起来的笑声中结束。
平日里只要盛思齐在家，所有家务都是他干，哪怕这次有客人来这儿做客，这个规矩也是不会打破的。
娄清他们吃完饭后并没有直接走，而是随外婆一起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视聊天，有说有笑的声音传到不远处的厨房里。
盛思齐听着，内心烦躁无比。
十几分钟后，终于打扫完厨房里的所有活，盛思齐解下围裙，捶着背走了出来。
也是在这个时候，娄清告诉外婆自己公司里有事情，需要走了，外婆表示理解。
于是他带着蒋臣，两人一同往门外走。
与盛思齐擦肩而过的时候，娄清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走出了门。
送走客人后，外婆继续看她的电视，她最近眼睛时不时就会罢工，一副两天要完成的十字绣她得花四天甚至更多，收十字绣的隔壁婶子体谅她，每次有活还是会给她，但是两三次后，她也不好意思继续这样下去，索性就拒绝了这份工作。
盛思齐回来的时候，见她没有再缝东西了，还夸她终于懂得爱护自己。
七十岁的老人长叹一声，在心里开始设想自己这把老骨头，下一个坏掉的会是什么。
耳朵吗？不行，她还要听自己宝贝孙子的声音。
嘴巴吗？不行，她还要念自己宝贝孙子的名字。
思来想去，纠结半天，她想，那还是先坏鼻子好了，这个一点不耽误生活也不会让小盛着急。
静静看着盛思齐走向卧室的背影。
老人突然笑了，然后朝人喊道：“早点睡，别熬夜啊，当今搞垮身子。”
卧室里安静了一两秒，然后传来了盛思齐的回答：“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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