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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当天边的朝霞还是一条淡淡的金线时,李晚月就收拾好了行李。
她要携带的东西不多,总共只有几件换洗的衣裳,其余的便是图雅为她准备好的干粮,银钱等贵重之物早就贴身安放,故而肩上背着的包袱很是轻松。
“多多保重。”图雅挥手道别。
李晚月摆了摆手,“快回去,就送到这儿吧。”
随后一个帅气的跨越,人已翻身上马,她利落地坐在马背上。这一刻,曾经所学的骑术,被她展现得淋漓尽致。
图雅满脸欣慰,“看来当初我硬是拉着你去学骑马,成效还是挺不错的嘛。”
李晚月听后亦是展颜一笑,“多亏有你。”
不得不说,两人谁也没想到,彼时的心血来潮有朝一日会派上用场,若不是图雅先提出教骑马的建议,恐怕到现在,她对骑马还是一无所知。
出门在外,多学一项技能,就是多一份保命的手段。
对此,她很感激图雅。
渐渐地,天边的金线变得越来越宽,温和的日光洒向草原,洒向生机勃勃的人间,为世间的生灵带来无穷的希望。
“回去吧。”
李晚月牵着缰绳,调转马头,准备踏上朝西的路途,而商队则是继续一路向北。
此一别,她深知难再相见,但她还是在临别前说出那句期望。
“后会有期。”
马踏扬尘,瘦弱的身影很快变得小小一团,直至与天际融为一体,消失在视线之中。
图雅在原地站了许久,正当她打算回营地时,却见身后还立着一个人。
“哥哥!”
她拍着胸口缓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连个动静都没有,真是吓死个人。”
祁巍没回答,视线还望向远方,也不知在眺望什么。
图雅越过祁巍,看向他身后,丝毫没有想象中大伙儿准备妥当的身影。她看了眼时辰,应当是到了出发的时候,但眼下的情形看上去又不像。
于是,她疑惑地问道:“是要走了吗?”
祁巍这才回答:“他们正在收拾,你若是还没收拾好就快些,别忘拿了什么还要回过头来取。”
原是一句好心的提醒,但说出来的语气却平白增添几分不同往日的不悦。
图雅弯了弯眼睛,尽量让自己的笑看起来不那么明显,连同笑声都极力压抑在喉间。
哥哥好像很反常呀。
她回想着平日里哥哥的举动,哪会这般干巴巴地同她说话,话语间还带有如此浓重的个人情绪,像是在隐瞒什么似的。
但是——
她可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
图雅秉承着看破不说破的道理,愣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点儿提醒的话都没留下,反而顺着祁巍说道:“知道啦,我这就去收拾,肯定不会拉下任何一件物什。”
随后,她迈着轻快的步伐,一蹦一跳地返回营地,独留祁巍一人留在原地。
待身边彻底没了旁人,祁巍才收回目光,远处那抹身影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本不该出现在此,身体却不听使唤,最终还是走到了这里。
她分明遵守了承诺,可当承诺兑现的刹那,心中莫名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留下她。
但这几乎不可能。
不是他不会说,而是她不会留下。
他心里清楚,她要去寻亲,也有更重要的事等她去做,即便他们之间没有争吵,他也不该成为她的绊脚石。
一只浴火重生的鸾鸟,理应尽情地翱翔于天际,而不是重新困于樊笼。当它想落下时,不用催促,便会自己择良木而栖。
祁巍捏紧双拳,想了又想,最终淡然地将拳头松开,心中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大步流星地朝营地走去。
商队很快就要出发,就在此刻,他动作利索地翻身上马,随后向薛盛交代:“盛哥,你带着他们先回去,我过几日便会追上,不用等我。”
说罢,祁巍也不顾众人的愕然,驾着玄啸朝另一条道疾驰而去。
薛盛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哎”字卡在喉咙口尚未说出,迎面而来的便是飞扬的尘土,以及祁巍远处的背影。
他皱着眉,眉间犹如小山似的隆起,口中愤愤:“他这是得了什么失心疯?!”
图雅面上与薛盛同仇敌忾,心中却暗自欣慰,哥哥总算有点动作喽,还以为他一直这样望下去呢。
于是她好心地为祁巍打掩护,正色道:“哥哥这么做肯定自有他的道理,我们只管听命就是,许是收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也说不准。”
“我们一边按计划前行,一边等他追上来就是。”
薛盛烦躁地挠了挠头,指挥着其他弟兄们将货物搬好,咬牙切齿地说道:“他最好有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他,这个小兔崽子!”
图雅看着祁巍远去的方向,心里默默念着,妹妹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剩下的你自己解决吧。
随后,商队如期出发。
-
而李晚月这边,她正纵马疾驰。
清脆的马蹄声悦耳动听,每一步都洋溢着轻快与喜悦。
按照现在的速度,只需一天,她就能赶到敕勒川,之后只要拿着玉佩去寻舅舅就可以。
距离她所期盼的又迈进了一小步。
然而,正当她畅想着相认时的感人画面,身后却传来另一道急促的马蹄声。
有人跟在后面!
李晚月立刻反应过来,但并未向后张望,只是捏紧缰绳,又夹紧马肚,示意白云跑得再快些。
耳旁呼啸的风愈来愈大,她贴紧马背,使得自己的身子更好地适合奔跑。
可那声音始终阴魂不散,似有越来越贴近的趋势。
她双唇抿成一条直线,脊背隐隐发凉,不免想起被追杀的过往,他们不会发现得如此之快吧?
但这些全是她的猜想,也许事实并非这般糟糕呢。
于是,李晚月沉下心来,当即决定还是要确认身后之人的身份才行,免得自己杯弓蛇影,无端陷入自我恐慌中,周而复始,损耗精力。
待把控好方向后,她向后看去,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祁巍?”她顿了顿,而后默念道。
他来做什么?
李晚月慢慢放缓速度,继而在路边停下,看着也停于眼前的人,终是神色不善地问道:“何事?”
此时,太阳已升至空中,不再是那条淡金的光线,和煦的阳光照向大地,而祁巍的身影刚好替她挡住扑面而来的暖阳,这让她不至于眯起眼睛,躲闪因光线带来的不适。
祁巍神色有些不自然,千言万语藏于心口,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在还未见到李晚月时,他早已想好理由,然而真的见到后,喉咙像是被糊住一样说不出话。
他就是个胆小的“哑巴”。
“我......”
祁巍垂着眸,正要开口时,却被李晚月打断。
“将军可还记得我们之间的承诺?”李晚月问道。
“自然。”祁巍点头。
李晚月送了一口气,她担心祁巍追来是将她送回去,可转念又想,旁人都说祁巍重诺,答应的事断然不会毁约,保险起见,她又问了一遍,好让自己放心。
“既如此,那将军所来何事?”
“我已遵守约定,甚至在这个岔路口就选择提前离去,况且此处距离敕勒川已不远,我应当没有违反约定,所以......”
祁巍掩饰性地“咳咳”了两声,并未接话,酝酿着该如何说。
他当然知道,这约定之中,违背诺言的人其实是他,是他口是心非地答应了承诺,却又在承诺履行的瞬间反悔了。
他深知自己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卑劣之人。
李晚月不知祁巍所想,一门心思地想要结束话题,不欲同祁巍多聊下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往后不复相见,自然没什么必要过多交谈。
此后,就算于人海中相遇,也不过是陌路之人罢了。
她等的有些不耐烦,他们两人总不能一直僵在这里吧。
于是她说道:“将军若无事,我便要去赶路了,得赶在天黑前抵达敕勒川才行,就不与将军叙旧了,告辞!”
“等等!”
这回祁巍反应得很快,立马在李晚月打算重新启程前叫住了她。
他偏了偏头,在眼前之人的注视下,神色变得更加不自然,“你别误会,你一人去敕勒川寻亲,我不放心,仅此而已。”
“敕勒川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乱入之人或有可能会迷失方向,我怕你地方还未寻到,人却迷失其中,说不定反过头来还怪我提醒不清。”
他明明是想关切,可说出来的话却叫人觉得是在讽刺。
李晚月听后在心中泛起冷笑,说来说去还是想借着护送的由头来监视她,好似她是什么无恶不作的嫌犯,必须严加看管才行。
不过这样也好,未尝不能把祁巍当做是护卫看待,就当是给自己找了个免费的苦力,替她阻挡藏在暗处的追杀。
看着李晚月不悦的神情,祁巍有些不知所措,心中暗骂自己又言不由衷。
然而下一刻,却见李晚月扬起缰绳,侧着身子同他说道:“随便你。”
悄然间,不知是晒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浅浅的红晕攀上祁巍的耳后根,暗示着此刻他心中的愉悦。
“好,你我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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