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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就是吃饭，两人闷着头吃，积攒的话太多，想要诉说的思念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就吞了回去。
能看到你，就足够安心。
吃完饭，廖青山送时楠回家，两人并排走在路上，时楠看着地上两人长长的影子，没有变化的小路，还是他们两个人，好像回到了中考前。
时间啊，你的参照物到底是什么呢。
“你今天晚上还要去医院吗？”时楠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转头看着廖青山。
“嗯，把你送到家，我就回去，小姨一个人在医院，不太放心。”廖青山说。
时楠点了点头，看着廖青山，他好像成熟了很多，又好像没有，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像个大人。
时楠的目光太炙热，直勾勾看着他，廖青山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开口，“怎么了吗？”
时楠转过头来，眼睛弯弯，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一蹦一跳的往前走去，“没事，就是觉得你在发光，布灵布灵的。”
廖青山看着时楠，嘴角扬起，现在的时楠成长了许多，看上去更加勇敢自信，他没在的三年里，她将自己养的很好。
廖青山连夜回到医院，一百多公里的距离，回到医院已经凌晨，廖青山跟打了鸡血一样精神。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廖青山感觉一瞬间如释重负，压在心里三年的石头终于移开了。
他把妈妈留下了，健健康康的妈妈。
手术结束的这天晚上，廖青山买了一瓶啤酒，味道很涩口有点苦，他做到了，三年的时间他做到了，眼泪夹杂着酒水入口，好像也没有很苦。
廖母术后恢复的很不错，廖青山在医院照顾了妈妈三个星期，顺顺利利办了出院。
廖青山打算在家里再呆一个月，照顾照顾妈妈，也考虑考虑以后该做什么。
回到家里，心里的踏实才算落到实处。
江凌叫着廖青山四个人吃了顿饭。
何溪月和江凌腻歪的不行，几个人在饭桌上说着这几年的趣事，廖青山极少开口，对他最大的趣事，也就是找到了份高工资的临时工，没什么有趣的。
三人也很默契，都不过问他这三年的事情，大家到知道他这几年过得不容易，不必多问，一句辛苦了，苦尽甘来，点到为止。
“你在外面住？”廖青山看着眼前有些老旧的房子。
时楠说，“这是饭店分的宿舍，跟几个阿姨一起住，很安全。”
廖青山犹犹豫豫的开口，“叔叔和阿姨还是不让你画画？”
“是不是很奇怪？明明我文化课成绩很高，画画也考上了很好的学校，可是他们就是不同意，好像画画在它们眼里就是一颗毒瘤。”
时楠叹了口气，“后来因为填报志愿我们起了争执，大吵了一架，我突然就明白了他们，在他们的思想里，是他们创造了我，所以他们理应有我的一切决定权，在一些看起来关键的节点上，必须烙印上他们的影子，高考，工作，结婚必须服从他们的安排，我怎样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走他们眼里的路。他们说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都是为了我好，事实真的是这样吗？他们根本不会考虑。”
“我才不要，所以我改了志愿，我要上我最喜欢的大学，学我喜欢的专业，他们很生气，说着和我断绝关系，说我以后一定后悔。”
时楠很坚定，“以后的事谁知道，可我不能从现在就后悔。”
廖青山说，“他们真和你地断绝关系，把你撵出来了？”
“无论怎样我也会给他们养老，他们给不了我的感情，我也没法给他们。”时楠顿了顿，“这不重要，我现在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很开心。”
廖青山攥紧拳头，眼睛抬起来，眼神坚定，“时楠，大学我能资助你。”
时楠一愣，看着廖青山，“廖青山，你对我是不是有点太好了？”
时楠的心脏悬着不敢动，这是她目前能做到最明显的暗示，他会怎么说？会不会……
“我们是朋友，我肯定得要帮你。”廖青山没敢看时楠。
时楠要去上大学，她的见识会更多，也会遇到更多人，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会越来越好。他的明天都不知道在哪，他不能拖累她，她应该飞的更高更远。
如果他能与之势均力敌，他也会诉说自己内心的喜欢，可惜生活没有如果。
“我自己可以，就像你一样，我也可以。”时楠坚定地眼神掩饰掉失落，“怎么？你不想信我？”
“信，相信你。”
“这就对了嘛，你要像我相信你一样，相信我。”时楠笑了下，转身离去，“走了，回去睡觉。”
时楠抵在门口，卸下了身上的伪装。
常常觉得你看我的眼神与他人不同，可能是我眼里的你太过不同，才生出了这种错觉。
廖青山时不时会来找时楠一起吃饭，饭店的阿姨免不了会八卦。
“时楠，总是来找你的那个小伙子，是不是在追你啊？”
时楠擦盘子的手一顿，“不是，我们是朋友。”
“哎！那个男孩子我认的嘞，是老廖家大儿子，他家两个孩子，老二是个女儿。”
“他是不是很早就不上学了，我记得没考上高中。”
“是啊！是啊！他妈妈前一阵刚做了手术。”
时楠并不想搭话。
“时楠，你还是少跟他来往，他们这种早早不上学的，在社会上趟浪了几年，不一定站了些什么坏毛病。”
“是啊，你还要上大学，别跟他们这种人混在一起。”
“哎吆，我上次还看他抽烟来，肯定一身坏毛病。”
时楠停住手里的工作，“阿姨们，我说了他是我朋友，他不是坏孩子。”
“你还小看不出来，他们这些坏孩子，不上学这几年在外面，指不定怎么抽烟喝酒胡闹腾呢。在学校里都不好好学习，除了社会能成什么好人。”
时楠听的心里堵的上，“什么是坏孩子，没上高中的就都是坏孩子？他们只不过是走了一条不被大多数家长认可的一条路，有人拼了命学成绩还是上不去，有人迫于家庭的压力，还有人潜力就不在文化成绩上，他们或许都没上高中，他们就是坏孩子吗？对于这个社会的规则机制来说，他们本来就要走一条更难走的路，请对他们少一点偏见，他们没有做坏事，他们只是选了另一条路冲锋。”
时楠叹了口气，“你们也许是觉得为我好才这说，但是他是我朋友，我最应该是这里最了解他的，他很聪明，论成绩的话他考的比我好，他尊重人，帮助同学，勇敢有担当，对朋友很好，他有很多很多优点，他一直是一个发光的人。所以我不愿意听到你们这样说他。”
廖青山走了出去，在饭店旁抬头看向天空，鼻子发酸，将泪水忍了回去，拿了一根烟放到嘴边。
时楠说完心里痛快了不少，基本都收拾差不多了，她不愿在这呆着，“我收收垃圾拿着到了去，直接回宿舍了。”
时楠拿着垃圾出门，快走到垃圾桶旁才看到马路牙子上坐了个人。
廖青山不知道抽了多少根烟，眼角泛红，吊着烟，棱角分明的侧脸，伴随着凸出的烟，看着真有点坏坏的。
时楠垃圾袋掉在地上，廖青山顺着声音看过来，见是时楠立即转身起来，他拿着烟，一手将垃圾袋都拿了过来。
时楠被他身上带的烟味呛得咳嗦了几下，廖青山将烟掐灭丢到一边。
暗自将垃圾都丢了，抖了抖身上的烟味。
时楠跟上他，“你在这多久了？抽了这么多。”
“没多久。”怕再呛到她，廖青山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咱们个之间是要放个足球队吗，你隔折磨远干啥？”时楠边说边向他走。
“有烟味。”
“我知道，我鼻子还没坏。”时楠停在廖青山面前，“我又不介意。”
“吃饭了吗？”
“还没有。”
廖青山往前走，“想吃夜宵去。”
“这次必须我请，你别在抢了。”时楠跟上他。
结果还是被他偷偷买单了。
廖青山一路都没怎么说话，“我听到了，阿姨们说的。”
时楠一愣，他那时候就来了，“你不会听他们说了两句就走了吧我后面可是为你据理力争。”
“都听到了。”廖青山说，“谢谢。”
时楠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听一半就跑了，那你咋了？”
“没事。”廖青山抿了抿嘴。
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难受，要是时楠能在安慰他一下就好了，可他不能要求她这样做。
时楠看着廖青山，真不会骗人，满脸都写着难受，哪里像没事。
“廖青山，看前面那棵树。”
“挺茂盛的。”
“廖青山，看天上的星星。”
“没有星星，月亮也没有。”
“廖青山，可能只有小猫。”
“很可爱。”
“廖青山。”
“嗯，怎么了。”
“没事。”
“廖青山。”
“嗯？”
时楠看着他“没事，叫你名字好玩。”
“廖青山。”
“在。”
“廖青山。”
“在。”
……
廖青山心情好了不少，他的名字在时楠口中传出来，很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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