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记住【三零中文网】地址:sanlingzw.com
第二日清晨,一张告示贴满了大街小巷,百姓们好奇的围在告示前,细细阅览。
一个推着小车准备出摊卖馄饨的小贩见人们围在告示栏前面,便将手头的活计推给了自家婆娘,挤到人群里伸头张望。
“老乡,上头写得啥呀?”
他问的是个肩头搭着巾布的泥瓦匠,那人瞧了他一眼,道:“官府抓了奸细!”
“啥?奸细?突厥的?”
泥瓦匠撇了撇嘴,道:“哪儿可能,里面不少都是汉人呢!就上面写的鸿星当铺的王老板,就是地地道道的扬州人!”
“那不会是抓错了吧?”
“你们可别瞎咧咧。”另一边一个跑堂的小二道,“别忘了,长公主殿下在咱们庆阳呢,如今上头乱得很,多少有兵有权的都自己称王了。”
说到这个,他扭头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凉州、安西、还有辽东,哪个不想当土皇帝?这奸细啊,不一定是外邦人,更有可能是咱们自己人!”
卖馄饨的小贩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的问道:“这是图啥啊?大家打来打去的,为啥不去打突厥人?尽会窝里横!”
小二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谁不想当皇帝啊?谁不想说一不二?你不想锦衣玉食、美人环绕吗?反正我想,要不是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我也投军去,但凡建点功、立点业,将来说不得就能当上大将军呢!”
“你在这儿瞎叨叨啥呢?擦你的桌子去!”酒楼的老板寻了一圈,终究将人找到,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骂骂咧咧道,“就你还当大将军?杀只鸡都要死要活的!还杀人呢你!滚回去干活!”
小二耸着脸连连求饶,然后一溜烟儿的跑回去擦桌子了。
老板回头看了一眼告示,冷笑道:“就鸿星当铺的王星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收东西的价格压得那么低,还一副爱当不当的样子,哪儿像个生意人?门可罗雀的……要不是背后有人,早关门大吉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进了酒楼。
这话引起了不少人的附和,纷纷指出告示上的人种种可疑之处,有的确实行迹有问题,而有的不过是竞争对手的恶意散播谣言,想趁势吞了对方的生意罢了。
西市门的望楼上,裴凛站在栏杆边向下望去,从他的角度能看见如蚂蚁群一般密密麻麻的人人群,他们有的交头接耳、有的摇头兴叹,也有人挤到前面迅速浏览了一遍内容,就快速的离开。
不过在最后一类人的身后,还跟着不少官府的尾巴。
那些被盯上的人,便是晏清姝撒下饵后要钓上来的鱼。因着今日晏清姝一直不好好休息,裴凛倒是没怎么频繁的往军营跑,而是没有必要的事情,就留在城隅院盯着晏清姝。
这次晏清姝撒饵,裴凛便负责抓人。
范秋只是冰山一角,程凤朝与程氏撕破脸之前,也曾用过不少程氏自己的探子。虽然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但只要能抓到一个,总能问出点什么,顺藤摸瓜一路查下去,一定会找出破绽。
“世子,您的判断没错,确实与范秋有些关系,只是听他们的谈话,似乎与范秋不是一伙的,倒像是只‘黄雀’。”一个斥候回报道。
“我去瞧瞧。”
“是。”
紧挨着西市的昇平坊里,是三教九流最为混杂的地方。
这里的房屋挨着房屋,院子贴着院子,时常因为各种打架斗殴、围墙土地纠纷而产生冲突,用乌烟瘴气来形容都不为过。
被盯上的人从西市出来后,就直接钻进了昇平坊西南角的一条暗巷里。
这条暗香只有一人宽,两侧的围墙因为年久失修非常破百,路上只有黄泥,没有石板,一旦下雨便会泥泞不堪。
各种杂草扎根在这里,显得格外颓废。
这样的巷子在昇平坊有很多条,住得都是贫困潦倒之人,因为房租便宜,一张狭窄的床一个月只要二十文。
一间房能住下十几个人,一个院子能有上百人。
被盯上的人进了巷子,推开了一扇木门并走了进去。
这里人多眼杂,且住在这里的人对士兵、官爷都极为排斥,斥候不敢靠得太近,周围有没有什么藏身的杂木,只能在巷子口的小摊子前要了一碗面,边吃边盯着巷口的动静。
院子里,被盯上的人语气匆忙的将告示的事告诉了一个中年汉子。
那汉子一身搬工的衣着,皮肤晒得黝黑,身上肌肉虬扎,站得挺拔如松,甚是高大威武,右手掌心和虎口布满老茧,又人来时,右手下意识扶刀,一眼便能看出是个当兵的出身。
“怎么回事?”他问。
被盯上的探子将告示的事细细道来,令听罢的中年汉子倍感心惊。
他是程磊的手下,若不是薛平睿突然出现在程氏的地盘,他也不会被派来查薛平睿的底细。
只是他刚到,就发现安插在庆阳府的探子有半数联系不上,原来他以为是薛平睿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跟长公主送信,但查过之后发现,联系不上的探子无一例外跟程凤朝有过往来,再加上薛平睿外室突然被抓,范氏药铺突然关门,老板失踪,他不难判断出是程凤朝那边的人出事了。
这种情况,是主子最害怕发生的,以前程凤朝事程氏三爷,动用程氏的探子自然无可厚非。可程凤朝公然与程氏撕破脸,这些‘双面’的人对于主子来说,便是能反过来捅他一刀的利刃!
“查到他们被关押的地方了吗?”
“庆阳府大牢。”
“想办法杀了他们!”
“这……他们今日午时便要问斩了。”探子有些犹豫。
如今庆城风声很紧,巡逻的士兵加了一倍,他们未必能进得了庆阳府的大牢,再加上如今由谢巽风代理庆阳府尹,那个人他可听说过,在大理寺的时候便不好惹,他手下的人未必容易收买,反而有可能会被拿捏。
但中年汉子管不了这些,他必须保证这些人不会吐露出更多。
“那么多人问斩,谁能发现有谁被偷换了?这里面可是有几个咱们的人,若是被他们用其他死囚给换了下来,谁能保证他们不会说出秘密?”
中年汉子招来几个人,对他们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那几个人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巷子。
裴凛带着顾澜从临近的墙头跳了下去,随即隐没在人群之中。
待回到平威王府,顾澜才道:“这薛府的墙你是真没白爬啊,连我都不知道还有这种……”
裴凛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射向顾澜,打断了对方的话:“以后在府里少说话,明白吗?”
顾澜闭紧了嘴巴,眨了眨眼。
“行了,抓人的事交给你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说罢,一头钻进了城隅院。
顾澜耸了耸肩,嘀咕道:“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1]。”
城隅斋的书房里,晏清姝面前摆着几份战报,都是裴述之命人誊抄后给她送来的,虽然晏清姝于军事上一窍不通,但这几份战报还是看得懂的,也知晓其中深意。
廖世同不行了,他打不下薛延陀,也回不到凉州了。
突厥人截断了他的路,而康仁与他也不是一条心。
他将自己架在了空中楼阁之中,而如今建造这座空中楼阁时用于支撑的木桩,就要被拆掉,这座空中楼阁即将坠落。
裴凛推门进来时,便见晏清姝难得的没有伏于案前奋笔疾书,而是坐在高背椅上,静静的望着窗外出神。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