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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赤狐篇(一)
洛水河畔,赤狐一族的发源地,洛无双诞生的地方。
苏缘到这已经很多天了,这会儿正趴在树杈上晒太阳,望着在树下在河边在漫山遍野,你追我赶,到处啃草,满地打滚的小狐狸,颇有些头痛,可以预料到的是,这千千万万的小狐狸中肯定有洛无双,但是分不清啊,根本分不清啊。
就这样无思无虑,就这样岁岁年年,直到文胥的出现,从那千千万万的小狐狸中,看到了洛无双,找到了洛无双。
或者还可以这样说,那只小狐狸也看见他了,在同伴们都一哄而散的时候,她却没有离开,反而在逆流的狐群中回了头,又高高地跃到一块巨石上,显然对这个天外来客十分好奇。
文胥走到她面前看了她半晌,笑了笑说:“资质还不错,是个修仙的好材料。”言至于此,又轻轻地喟叹了一声,“可惜……”
苏缘竖了竖耳朵,等了半天还是没有听见下文,或者他也并没有说下去,这本就是一段未尽的话语。
文胥划破了手指,将一滴血点在了小狐狸的命宫上。
苏缘双目一睁,立刻明白洛无双眉间那点朱砂的由来了,那原是文胥的指尖血。
天神的赐教,让小狐狸的眸光中渐渐凝聚出了一份别样的神采,这是她的启蒙之日,记忆开始的第一幕,就是眼前的仙人。
收回了指尖,文胥再也未置一词,直接拂衣而去,好像刚才的指点与教化,不过闲来无事,举手之劳。
画面的最后,是一片茫茫的青草地,那个的温雅又清绝的仙人背对着小狐狸已经走了很远很远了;小狐狸追着他走了两步便停住了,只是目送着他的来去无踪,渐行渐远;画面到此为止,但是他们的故事却没有到此为止……
这一次的故事有点漫长,是一代天骄的过往,是英雄的崛起,是平凡的成长,是生于微末,死于信仰;洛无双的人生之路由此开始了,这一次,她,是唯一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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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小狐狸也追着族群离开了,苏缘便从树上跳了下来,刚一行动,便发现四周的景象在以一种非常魔幻的速度在变换,日月更迭,时间飞快地流逝。
关于小狐狸点点滴滴的过往,像是一部彩色的默片,在岁月的洪流中,被湮没的无声无息。苏缘宛如一个过客,站在无边无际的静谧中,不出声也不打扰,静静地等待一个尘埃落定。
直到耳边渐渐有了丝声响,先是忽隐忽现的,然后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贴近,好像是木落萧萧,虫鸣唧唧;苏缘站在其中,感到清风过耳,竹叶入怀,衣袂也在逐风而动。
竹叶打着旋儿从天上落下,一副名为回忆的画正在悄悄地呈现。
她发现自己站在谷静风盛的竹林中,四周青竹环绕,日光下彻,剪风疏影,遍地清残。
这里是,人间。
或者还可以这样说,这里是,曾经的人间。
苏缘环顾四周,还不待多想,忽然耳尖一动,听见不远处似乎有一道剑破虚空的声音,伴随着几声怒吼:“妖孽哪里跑!还不束手就擒!”、“识相的就把人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刀剑无眼!”
玄霜从个石头缝蹦了出来,拉着人直接化形,与她悄悄的说:“只要程锦衣一失踪,无量山满门上下就像被嘎了指挥官的疯子一样,通通化悲愤为战力,直接就杀红了眼了!天天提着把斩妖剑,就像蝗虫过境一样,甭管什么善类败类,见妖就杀,被那群疯子逮到就完了,快躲起来。”
苏缘有点云里雾里:“什么?”
玄霜却急冲冲的问:“你上哪儿去了?我到处找你。”
苏缘说:“我去了一个地方,那应该是洛无双的出生地,洛水河畔。”
玄霜有点纳闷:“怎么我们俩的落脚点不一样?”
苏缘问:“那这里是?”
玄霜简明扼要的说:“二太子下凡历劫,这是他的第一世,这一世他叫做程锦衣,在无量山拜师学艺,是个修道者。但他下凡历劫这件事,不知道被哪个脑残给说漏了嘴,在妖界传的是风风雨雨,天界二太子啊,就这一个头衔都够人垂涎一辈子了,那是多少人可望不可及的人物。结果有朝一日,天神下凡,这一世只是个肉体凡胎,还不任人搓圆揉扁啊?你知道这消息一放出去,有多少女妖想睡他吗,竟然还有一些男妖精也闻风而动了?我去,这群人没吃过肉吗,这么疯癫?”
苏缘露了个怪异的表情出来:“额,睡了他有什么好处吗?”
玄霜还没来得及回答,但苏缘马上就知道了答案,无量山的门众们喊打喊杀的已经追到了面前,个个目眦欲裂,义愤填膺,一把把流光溢彩的大宝剑,被挥出了砍菜一样的架势。
被追杀的那群妖精们,也很奇葩,男女老幼,环肥燕瘦,应有尽有。妖精们一边哭爹喊娘的逃命,一边委屈巴巴的大喊:“那程锦衣到底有什么好嘛,怎么到哪儿都有这么多的拥护者?”
有妖接话说:“听说是天人之姿,那滋味是妙得很哩!但我也一次都没见过,更别说试一试了,怪就怪前来瞧稀罕的人太多了,队伍也排的太长了,那乌泱泱的一大片啊,个顶个的热情奔放,我就是钻破了脑袋,也根本就挤不进去啊!”
“这么多人慕名而来,都想一瞻风采,我也就是跟着凑个热闹,想看看神仙到底是长什么样的,怎么吃肉不带我,挨打总是我啊!”
“别说丧气话这位小兄弟,你看看我,这已经是我被追杀的第三十八次了,但是我还没有气馁,下一次我还要上,我就不信这个邪了,老娘迟早有一天能成功绑到程锦衣,到时候绝不吃独食,一定把人拿出来给大伙儿分享!兄弟们,我仗义吧!”
“所以睡了他到底有什么好处嘛?”
“那可是天界的二太子,平时多少人踮着脚都够不着的二太子啊,好不容易入一次世,机会难得啊。要是能与他巫山一度,哪怕不能有益修为,光是吹嘘也够吹一辈子了。”
“所以这么多年,到底是谁在绑架他啊?”
“所以这么多年,到底是谁在睡他啊?”
谁绑的不知道,但是挨打的肯定不少。
无量山门徒们暴喝一声:“妖孽,休得口出狂言,污蔑我无量山弟子的清白!”
妖精们‘嗷’地一声哀嚎,四散而去。无量山门徒们在后面穷追不舍,瞬间就掠过了苏缘和玄霜的藏身之处。
两人现了身,伸手挥了挥眼前的一片乌烟瘴气,玄霜呛咳了两声,说:“程锦衣天赋异禀,在无量山新一代的弟子之中属于是定海神针一样的人物,所谓天之骄子,盖世英雄,长得帅,性格好,本事大,知名度还高,这辈子又恰好是个修道者,与这样一个职业相关,身上多多少少总带着点神秘色彩,便惹来许多的人心存妄念,都想与他成亲,缔结良缘。毕竟能和这样的一个谪仙人搞上对象总有种禁忌之恋的刺激感,所以啊,因为这种种的原因,他在妖精界就很抢手,基本上就长期处于被三天一小绑五天一大绑这样一种情况,你别看他年纪轻轻,长得跟个生瓜蛋子似的,其实感情史可丰富了,见过的风浪可不小呢!每天除了吃饭睡觉打坐修行,天天被变着花样的锁这儿押那儿的,不是在拜堂,就是被抢亲,这日抛新郎官当的也没谁了……这不,前几日他又被人给绑架了,至今下落不明,无量山的这帮门徒才会这么崩溃。”
玄霜说:“你来得迟,是没亲眼见过啊,那群奇葩只管自己乐呵了,光用一些没轻没重的手段,全往他一个人身上使唤,得亏程锦衣的底子好,否则,这五花八门的妖精,怪诞百出的才艺,叫他一天遇八次暗器,中六次毒,遭三次棒槌,还有人用钉耙去砸他,这明里暗里整的是流水作业,打的是车轮战啊,根本防不胜防的,要换一个人,不迟早给它们玩死?”
苏缘的眼角抽了抽,“他能活这么久还挺不容易。”
玄霜叹了口气说:“唉,美色误人啊,美色误人。”顿了一顿又问,“可是,人间这么大,我们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找到程锦衣呢?”
苏缘从怀里掏出勾玉,洋洋得意的在手中抛了抛:“看它的呗。”
勾玉本就是文胥的贴身之物,跟随它的指引,要找到转世为人程锦衣的去向,并不多难。
这一次,绑架程锦衣的是一只魅妖,由山林中枉死之人的怨气所化,受前尘往事所影响,总有一种近乎于病态般报复人间,嗜血成性的恶意。但长相极为美艳,软玉肌体,凹凸有致,说一句人间尤物也不为过,否则也勾引不到人。
她招一招手,便召唤出了一群蛛妖,这些人首蛛身的家伙们个头虽不大,行动却非常敏捷,抬着失去意识的程锦衣迅速跑去了一间山中茅屋,那应该曾是山中猎户临时搭建起用来歇脚的地方,但年久日深,现在已经沦陷成为妖精们的营地。
魅妖最善幻术,生性多疑,尤为警惕,先是在茅屋门口布下禁制,又原地解决了几个妄想分上一杯羹的类似于黄鼠狼野狗之类的小妖精,才进屋去查收战利品。
程锦衣正靠在角落里,低垂着头,散落的头发半遮脸颊,似乎还没有清醒。
魅妖莲步婀娜,扭着柔软的腰肢朝角落那人走了过去,声音十分婉转:“程锦衣,你就是程锦衣?”
这到底是个人物啊,年纪轻轻的却没享过一天的福,常年间多灾多难,大起大落,一波三折,前半辈子就像个皮球一样被到处踢来踢去,过的非常的一言难尽。
苏缘和玄霜趴在窗口,也眼巴巴去看。
魅妖半蹲下去,迫不及待的勾开了他鬓边的发,兴奋地指尖都在发抖。如此一个拨开云雾见月明,万众瞩目的时刻,却露出一张可以称得上是歪瓜裂枣的脸,丑的简直让人眼前一黑。
‘噫——!!!’魅妖和苏缘同时惊呼出声。
魅妖更是夸张,直接一脸嫌弃的将人推了出去,竟直接在墙上砸出了一个人形,又滑落在地上摔出‘砰’地一声闷响。
唯恐被人发现,玄霜一脸紧张的拉着苏缘蹲下,低声说:“你干什么,别暴露了!”
苏缘惊掉了下巴:“这就是传说中的程锦衣?不是吧,这副尊容,给按个天人之姿的人设?到底瞎的是谁的眼睛啊?”
玄霜一脸维护的说:“说你肤浅你还不承认,别胡思乱想了。那才是二太子!”
窗户上再次探出两颗脑袋,眼巴巴去看屋里的情形。
却见那人落地后,‘砰’地一声巨响,竟然渐渐化作了烟雾而消散。
魅妖察觉不对,立刻站了起来,拂袖转身:“程锦衣,你摆了我一道!”
那是一张与文胥一般无二的脸,或许与自身的经历相关,眉眼间更多了点凌冽的寒气,他声音极淡漠,俨然一副不苟言笑的性子:“幻术嘛,我也会。”
魅妖一副咬碎银牙的样子:“你真够可以的。”
程锦衣试剑三分,面无表情的说:“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
这才像样嘛!
苏缘捧着脸笑:“他真带劲!”
玄霜半捂着眼睛,做羞涩状:“谁说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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