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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舒挽棠。
顾昭昭一边叹着气，一边数着桃花瓣。
离她和宁锦枭达成和平共处约定后，已经过去两天了。
这两天，是她上辈子的人生，和这辈子加起来最痛苦的两天。
挥刀九千九百九十九次。
宁锦枭的刀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铸造的。初初握着并不觉得重，只是挥一次比之前重一分。
第一天的时候，顾昭昭挥一会刀，就得歇一会，最后歇歇停停，瘫在地上，才勉强完成了这九千九百九十九的任务。
宁锦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撇撇嘴：“是你意志力太差了，我平日里，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也不会累成这样。”
顾昭昭：“&*%#@%”
宁锦枭挑眉：“说人话。”
顾昭昭气若游丝地，仿佛是漏风的窗户一样，道：“……没力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宁锦枭：“……”
但是，三天后就要迎战舒挽棠的事实并没有改变！
蓬莱宗虽不以剑术冠绝天下，但内门剑堂仍然是人才辈出之地。
更何论，舒挽棠是剑堂新一代的领袖人物。自幼习剑，已经是月下境界的佼佼人物。
顾昭昭曾经远远地看过舒挽棠一眼。
那时她负着双剑，着一身白衣，刚刚斩落魔门的一大妖孽，剑影如惊鸿。
而且，她还长着张国色天香的脸。
谁不喜欢实力又强长得又好看的仙子姐姐呢！
顾昭昭当天还给合欢宗写过卧底报告——“今日得见剑堂舒仙子，其剑法高绝，吾观合欢宗年轻一代，未有能与之抗衡者。”
想到小作文，顾昭昭开始写今天的小作文，昨天她以长篇大论叙述了自己该练习刀的经历。
——“蓬莱宗练刀之路太过艰辛，课程设置极不合理，我合欢宗千万不能依葫芦画瓢。”
今天她累了，当卧底的闲情逸致也没了，只能写一句：“蓬莱宗伙食太差，望我合欢宗于伙食上多多改进。”
在宁锦枭的房间里，顾昭昭瘫在了床上。过一会，她翻了个身。
宁锦枭的床稍微有点硬。
地板忽然“轰隆轰隆”地摇晃起来。
顾昭昭躺在床上，半梦半醒，已经没了起床的力气。
裂缝缓缓地从地上崩开，从那细缝里冒出一缕黑烟。黑烟向四周蔓延，渐渐形成了一只长满了獠牙的怪物。
顾昭昭眯着眼，忽然大叫一声，整个人往墙角缩成一团。
那怪物阴测测地说：“宁锦枭，你灭我全族，此仇不报我无颜对我族人。”
顾昭昭觉得逻辑不对：“那，反正也死光了，就不用面对了啊。”
怪物：“……”
它露出一个笑容，整张黑蒙蒙的脸上几乎全是牙齿，慢慢地向顾昭昭飘过来。
顾昭昭被这景象吓得打了个哆嗦，道：“你你你你不要过来啊！”呜呜呜宁锦枭真的是祸害，招惹这么大的麻烦还要让她来面对。
怪物笑得更开心了，道：“我已于妄邪山吸收了天地恶气，像你这样杀意如此重的人了，受恶意侵扰少不了吧，给我死吧，宁锦枭！”
它飘到了顾昭昭身前。
“啊！！！”顾昭昭大叫一声，拿着刀随意往身前一戳。
怪物的胸前被插|入了刀，它的身形摇晃一下，周身的黑色也淡了些。
它满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你杀气那么重，怎么可能伤得到我，你……”话还没说完，这只怪物就像烟一样消散了。
顾昭昭抹了抹自己的眼泪，还有些哽咽，自语着：“都叫你不要过来了啊，再过来，再过来，我也只能把你杀了啊。”
顾昭昭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失眠了，她起床练了半个晚上的刀法。
可以。顾昭昭对自己很满意。经过这几天的训练，如果说以前她是能杀鸡的刀法，现在应该能勉强杀只猪了。
*
“宁锦枭，我昨天杀了一只怪物！”顾昭昭的语气里带着炫耀之气。
她走在路上，一蹦一跳的。
宁锦枭看得头疼：“别跳了顾昭昭，你要是敢让我的形象有任何损害，你……”有时候不说完的威胁比实质性的威胁更有用。
顾昭昭垂下头，道：“我昨天杀敌了哎，这是我第一次杀妖魔，你都不夸夸我？”
宁锦枭：“不过是只小妖，以我的身体的能力，杀了它不是很正常吗？”
顾昭昭觉得无趣，道：“那你的形象是什么样？沉默寡言，不苟言笑？”
宁锦枭：“你记住两点，不要说话，不要笑，就可以了。”
他们走在去内门选拔的路上，两个人之间隔了整整两丈远。
众人见到宁锦枭的脸都纷纷退避。
内门选拔的总负责人姓柳，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却对着顾昭昭极其恭敬。
“宁师兄也来看我们外门弟子的比试吗？”
修仙界一向以实力论资辈。
顾昭昭沉默不语，点点头。
负责人柳东鸣：“我们外门弟子最高也只有池中境的修为，宁师兄年纪轻轻就已经进了月下境，怎么会对我们这种比试感兴趣？”
修仙界的境界以观井境-池中境-月下境依次往上排。
顾昭昭牢记自己的人设，偏过头，不说话。
这沉默的样子落到柳东鸣眼里可就颇有深意了。
柳东鸣想，或许是宁师兄刀法已经返璞归真，无招亦可成招，又或者是宁师兄能从弟子们粗劣的招式内感悟到真意，总之，柳东鸣悟到了很多很多。
他上前一抱拳：“看来宁师兄的境界果然比我们高一番，在下就不打扰宁师兄参悟了。”
顾昭昭：？？？你懂了啥？
宁锦枭的第一个对手是一个体修。
那人身高有九尺有余，膀大腰圆，简直座小山丘。看见自己的对手是个瘦弱少女，这体修颇为憨厚地笑笑：“顾道友，你对上我没有胜算的，不如早点认输吧。”
围观的弟子们点评道——
“这体修，走得是秋明子前辈的路数，看这样子已经学到了几分火候。”
“是是是，听闻他练成了铜墙之躯，寻常的兵器难以对他造成伤害，虽然只有观井境，但是池中境的那几位高手都不想对上他。”
“这女子，只有——观井境初期吧，这怎么打？”
宁锦枭没有说话，只握着刀。
他静静地，在他的周身，连风也不飘摇。
顾昭昭心想，虽然宁锦枭这人平时姿态那么高，嘴里从来没一句话，但不得不承认，他拿着刀的时候，眼睛亮得惊人。
那体修收了笑容，道：“看来道友是要与我打上一场了。”
宁锦昭只出了一刀。
他转过了身。
他甚至没有看那一刀是如何像光一样掠近对手，也没有看对手身上是如何迸溅出血花。
他只是漠然地，带着点隐而不露的不屑，问柳东鸣：“下一场打谁？”
那体修的身形忽然晃了晃，然后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他的双腿被那一刀给伤了，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渗出。
满场哗然。
“这这这，你们看清了吗？”
“这今天最大冷门吧，观井境初期反杀锻体体修。”
“哦我想起来了，那女子叫顾昭昭，哎，我怎么记得，她以前挺普通的啊，这是受了什么高人指点吗？”
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在宁锦枭的身上。
柳东鸣也被这么快的比试给惊了惊，他转头看向顾昭昭：“不知道宁师兄对这场比试怎么看？”
顾昭昭刚想答句“不错”，转而又想起要维持宁锦枭的人设。于是她冷冷地答：“不过尔尔。”
围观的弟子中忽然有一个喃喃自语道：“刚刚她用的那一招，不就是烈阳斩吗，那不是宁师兄的成名刀法吗？”
“对啊，我想起来了，在那年的诛魔会上看宁师兄用过，他当年才十五岁！”
此时，全场的目光又到了顾昭昭身上。
顾昭昭：“……”
宁锦枭也看她，目光像凝着冰一样，向她做了个口型——“你死了”。
呜呜呜。
嚣张跋扈，目空一切。
顾昭在心里复述了一遍宁锦枭的人设，然后开口：“这么低的境界，用这样的刀法，烈阳斩的真意十不存一。”
顿了顿，她说：“别用了，你也配？”
宁锦枭：“……”
然后顾昭昭就发现他的眼神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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