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傍晚回去的时候,雨还没停,卓娅站在种植园门口张望了下,手指戳着伞把,有些欲言又止。
布苏把手洗净也跟着来到门口,先是眼神扫过二人,随后说:“你俩先走吧。”
“你怎么办?”卓娅问。
三个人、一把伞。
情况稍显“捉襟见肘”。
“一会儿肯定停了。”他回头看祁桑一眼,“你和卓娅先回,正好回去给你行李都打包带走。”
祁桑这时候还弯着腰去看陈列在一旁架子底下的瓶瓶罐罐,听见布苏在对他说话,直起身子回:“什么意思?”
布苏耸肩,“什么什么意思,就字面意思。”
他加重音:“赶你走。”
祁桑没当回事,摆摆手,骂道:“神经。”
接着又继续伸手去拿底下的瓶罐子,一个一个检查过去,其中有些标签贴歪的,他都给调整了过来。
卓娅把伞放在一边,转向布苏处,默了一会儿,接着问:“你不让他住你家了?”
布苏懒散地靠着门,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你们这不是都在一起了?让他住你那里不就好了。”
白色的烟雾向外缭绕升空,混在雨丝里直至不见。
他的话听起来多少有些赌气的成分。
自那天布苏向她表白了之后,卓娅就觉着跟他之间有些尴尬。
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掺杂别的感情之后,就很容易关系变僵。
“对不起啊布苏。”卓娅下意识跟他道歉。
布苏口中吐出烟,他头尽量靠向外面,其中烟雾不小心落到卓娅面前的,他都伸手挥了去。
他语气淡淡:“干嘛道歉?”
卓娅第一次觉得在他面前很难堪,甚至有些不敢对上他眼神。
其实今天在众人面前撇开祁桑手也是因为害怕被布苏知晓。
——这是一种很莫名的心虚感。
雨势没有变弱的迹象,卓娅伸出手去探,雨点落在她手心里,滴答滴答,很快汇聚成一团,她又给水团抖落下去。
“多大人了还爱玩水。”布苏还是那个姿势没变,夹在指尖的香烟只剩了小半截,最后被他掐灭。
卓娅收回手,拍了拍。
她记得,小时候因为贪玩,跑去雨里踩水坑,结果发了一个星期的烧。那时候正值快开学的节点,暑假作业堆积如山,最后是布苏替她补完。
开学的时候,她把布苏写好的作业交给老师,老师只看了一眼便质问她:“是自己写的吗?”
她虽撒谎,但还是笃定地点头。
老师大发雷霆,指着那作业本批评她:“现在还学会骗人了?你的字有那么好看吗?”
她接过来一看,最后迫不得已认错。
后来,她就痛改前非,拼命练字,只是,还是远不及布苏的。
至于玩水,那更是没再有过。
她回:“没有,我就看看这雨多大。”
她不好回答实话——其实她只是尴尬,所以才去接那雨。
布苏把烟头从地上捡起来,丢进一边的垃圾桶,沉声说:“喜欢一个人……”
天上突然响起一个闷雷来。
卓娅“啊”了一声,表示没听清。
布苏直身,重复:“喜欢一个人,是不用道歉的。”
卓娅看他。
“所以,你不用跟我道歉,你没有错。我只是自己得消化一下。”他简单说完,一面戴上冲锋衣的帽子,“走了!”
卓娅还未来得及反应,布苏已只身跑进雨里。
“布苏!”她在身后喊。
祁桑循声也跑过来看过去,“喂!”
布苏没回头。
远处的山被雾覆盖,轮廓绵延不绝。
他的身影渺小又孤绝。
祁桑搂搂卓娅肩膀,“没事,他就是得发泄一下。”
他懂布苏的心情。
布苏平时看着散漫不正经,但其实心细着。是他一叶障目,才会觉得布苏不在意。
其实换做是他,也未必能立马接受。
不然,他不会一做好康复就赶回羌颐。
他是真的害怕卓娅会被抢走。
有时候,占有欲像一团旺火,蹭的一下就被点燃,很难熄灭。
卓娅头倚着祁桑,喃喃说:“阿祁,我不想变尴尬。”
祁桑拍拍她以示安慰,“不会的。”
他了解布苏。
“但是需要给他时间。”他又说。
*
祁桑到布苏家的时候雨已停了。
“吃过晚饭了?”布苏这时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穿着件大背心岔着腿坐在厅堂里抹药,一面问祁桑。
“嗯。”祁桑拉了个凳子坐旁边。“腿干嘛了?”
“洗澡的时候磕了下,”布苏说,“山上什么情况?看过了?”
“就炭疽病,但是不愿意打药。”
布苏心领神会,“那你打算?”
“自己偷偷去上点呗,我今天看了下,园里边的药水不够,我已经跟小张订了。”
小张是之前他们社团的一个同侪。
“你可别。”布苏把棉签扔垃圾桶,“到时候出事了就要命了。”
他倒不是信不过祁桑,只是羌颐人把这片花看得比什么都重,万一出个好歹,他也真是心悬着地害怕。
“那就随这些花得病死了不成?”祁桑尤为不满,“所以到底那时候发生什么事?”
他来布苏家前已经去过秦长老家,只是没找到人。
“一时半会说不清。”布苏走去一边柜子,拿了桶泡面出来,撕开纸盖去冲水。
冒着白气的水倾泻进了泡面桶里。
“反正吧,你这偷偷打药的想法行不通。”他否定道。
“你就告诉我,当年那事,人为还是天灾?”祁桑说。
他听完整件事,第一反应就是不对劲,太不对劲,他必须得确认。
布苏把叉子插进纸盖,沉了两口气,随后回答:“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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