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秦长老家的路其实也只剩了一小半,出了街口,拐个弯过去再走几步就是。
但祁桑步调明显是特意放缓的,若在以前,卓娅只有疾走跟在他后头的份,有时还会说他两句,让他等她。而现在,她连自己的正常步行速度都没达到。
“走快一点吧我们。”她琢磨不透,只好催促。
祁桑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卓娅据他千里之外的样子,又不好直接开口了。
他怕吓退了她。
所以随后只应了声“好”,调整了步速,好不叫卓娅为难。
*
这条街上的人大多都认识卓娅,从小在镇上撒欢长大的孩子,哪儿都闯过,哪儿都去过,是很难叫人忘记的。
几个围坐在一块的知道她是去秦长老家过生日之后,啧啧地调侃说:“我们长老啊!还真是个有福气的,捡了这么个心暖的大闺女,长得也水灵,是不是?”
周边人一阵附和。
其中一个特别热情的还想给卓娅零花钱,卓娅跟她在那里你推我拉地拒绝,最后架不住,被硬塞进了口袋。
二人走远之后,卓娅才看到祁桑嘴角扬着正在笑。
她没好气,“还笑,也不知道帮我。”
“我怎么帮你?我觉得她们都挺照顾你啊。”
卓娅手里揪着那张红红的钞票,叨咕着:“好倒是好,但也不能收人家钱呀。”
她哪里还是那十一二岁不懂事的孩童?多拿别人一分便是多欠别人一分的,到时候还是得给秦长老添麻烦。
“那就找个时间塞回去嘛。”祁桑说。
大城市出来的,果然心里边这弯绕少。
“哪有塞回去的道理。”
她现在只恨,刚才怎么不再多纠缠会,又或者,自己强硬些,塞回去跑了就成了。
“那怎么办?”
卓娅看了眼祁桑,这样手足无措的表情她倒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
她忍俊不禁。
“怎么办?那就——”
祁桑更热切地看她。
“凉拌!炒鸡蛋!”
*
秦长老早备好了一桌子菜等着他们来,正站大门口张望,邻居朱大爷出来看见他,问他:“等孩子呢?”
他乐呵呵,“是呀,这不是今天过生日嘛。”
“还真不是我说,老秦!小娅这孩子啊,你当初真收养对咯!你看看我们这满镇子,谁见了她不得夸两句?”
“哈哈哈,是!这孩子,贴心!”
“我可跟你说啊,前儿个,就有人跟我打听呢,你看小娅过了生日,这也二十二了,也可以操心起来。”
秦长老脸色一下子变了,本还晴空万里,现下嘴角一撂,说:“她还小呢,而且这都她自己的事儿,我们给她操什么心?”
“得得得,我多嘴。”
秦长老是最宝贝卓娅的,朱大爷知道说错话,马上收声闭嘴,灰溜溜地走了。
卓娅在十米开外处就看见他俩聊天,看朱大爷过来了,打了声招呼,再一抬眼,大门口已经是没人了。
她和祁桑快步走过去,进门才看见秦长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钻进厨房忙活去了,但说忙活也不确切,因为他只是在里头东蹭西摸地装忙。
这伎俩卓娅和布苏都不知道看到过多少次了。
这小老头,口是心非,是最不实诚的。
“别忙了长老。”她配合他。
秦长老放下手里切了几根姜丝的菜刀,扭头看他们,“哦,你们来了。”说完还象征性地擦擦手才出来。
三人坐定,秦长老先是顾问了下祁桑身体,两个人又互相寒暄了一会儿,没多久,布苏便到了。
卓娅还来不及对长老为什么会关心起祁桑身体这件事疑惑,桌上便多了一个巧克力蛋糕,而手里则便被强塞了一大束花——是白风铃花。
是了,她最喜欢的花不是辛黎花,辛黎花太脆弱,而她从小就不是可以脆弱的人。
所以,在课堂上第一次见到白风铃花图片的时候,她就对布苏说,她喜欢白风铃,纯洁而又真诚,坚毅而又果敢。
可惜,羌颐没有白风铃,虽是个专门种花养花的城镇,但除了辛黎花,其他花种一概没有出现过。
所有人只是汲汲营营,为了生活削尖脑袋,再没有旁的心思去追求些别的什么。
有时候,卓娅也会觉得疲累,也会偶尔构想一下外面世界该是什么样子,也想过要出去看看。
当年,布苏从外头回来后,她曾问过布苏。
奈何那个时候布苏太忙,从没有时间为卓娅将镇外世界的花红柳绿细细道来。倒是祁桑,比他耐心得多。
她还记得,那个午后,秋阳暖洋洋地铺了整个院子,她和祁桑分坐在两张躺椅上,沐浴在阳光之下,他给她看了许多曾经他的摄影作品,有花草、有餐食、有各种各样她从未见过的大厦高楼。
她不停地问,而他则是不停地答。
只因为她问了一句,“阿祁,镇子外是什么样的?你能给我讲讲吗?”
原来,喜欢祁桑这件事,在那个被暖阳浸满的午后,已经初露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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