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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慕这一宿睡得并不安稳。
恍惚间梦到母亲，在远处叫他的名字，可他无论怎么跑怎么也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离他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不！”裴慕惊醒，怔了一会才从梦里清醒过来。
天刚泛白，房间里灰蒙蒙的，昨晚脱下来的脏衣服还堆在椅子上，裴慕将目光收回，盯着天花板发呆，睡意全无。
好不容易熬到天光大亮，裴慕如蒙大赦，起身换衣服上学。
到的有些早，教室里还没什么学生，裴慕远远看到自己座位边坐了一个人。他疑惑地退出去抬头看了一眼。
高二三班，没走错。
这才隐约想起，自己好像多了个同桌。
“裴哥，早啊。”姜洋刚从厕所回来，看到裴慕在门口徘徊，远远打了个招呼。
走近才发现，裴慕的脸上……还挺精彩：嘴角破了，半边脸也轻微肿起。
“哥，你这是让人打了？”姜洋问道。
裴慕摸了摸自己的脸，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二中的昨晚又来找麻烦了。”
“我一打三，把他们全都干趴下了！”
说着又勾住姜洋的肩膀，安慰似地拍了拍：“哥给你报仇了。”
姜洋不疑有他，看着裴慕负伤的脸，只觉得十分感动。
“你们两个在门口做什么。”
老耿突然从后方出现，阴森森地说。
二人迅速散开，各自向座位走去。
裴慕越靠近座位，越觉得眼前的人十分熟悉。
这侧脸……看起来怎么和昨天小巷里遇到的那人一模一样？
“顾彦？”裴慕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顾彦正在演算最后一道数学大题，听见有人叫他，茫然抬头，见到是裴慕，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低下头继续演算。
“我靠，真是你。”裴慕一脸惊讶。他一屁股坐在座位上，见到桌上的碘伏和棉签，把脸凑了过去：“你给我的？”
顾彦正解到关键步骤，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裴慕拿起药看了半天，感慨道：“你小子虽然冷着个脸，但心还挺细。”
见对方没说话，他又把脸凑了过去，笑嘻嘻的：“冲你这瓶药，哥以后还罩着你。”
最后一步刚好算完，顾彦皱眉，离伸过来的脑袋远了些。
“不必。”
他看起来像是什么柔弱不能自理的人吗。
裴慕看到对方疏离的样子，突然起了捉弄的心思，他把药往对方面前一推，道：“你帮我涂。”
顾彦心说你当自己是少爷吗，刚要拒绝，却听到对方可怜巴巴的声音。
“我没有镜子，看不到。”裴慕说的一脸真诚。
如果眼神能装的再像一点就更好了。
“可以去洗手间涂。”顾彦说着，打开了物理练习册。
“那多不方便呀，来回也要好久，打铃了怎么办，听不到老师讲课……诶诶诶别拿走啊！”
顾彦忍无可忍，将药和棉签都收了回来。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坏了，才会想着给这人带伤药。
这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还是离他远点为妙。
余光却瞟到对方轻微肿起的脸颊，手指印还若隐若现，顿了一下。
他并不记得昨天裴慕被人扇了巴掌。
裴慕趁机凑过来，委屈道：“我都因为你负伤了，你就这么对我？”
“连句谢谢都没有，你这人好没有礼貌。”
顾彦闻言瞟了他一眼，低声说了句：“谢谢。”
裴慕：“……”
两人说话间，上课铃响了，第一节是数学课，老师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齐耳的短发一丝不苟地别在耳后。
看着数学老师走上讲台，裴慕来了精神。
“我和你说，这是我们的灭绝师太杨老，你别看她个子不高，发起脾气来可吓人了。”裴慕凑过去向顾彦介绍道，“我上次就因为没写数学卷子···”
顾彦不着痕迹地躲开，打断道：“知道。”
裴慕讶异，刚要开口询问。
“裴慕！”杨老师喊道。
冷不丁被喊了名字，裴慕一脸茫然地站起来。
“你假期作业呢？”杨老师问道。
“忘记带了。”裴慕脸不红心不跳。
杨老师冷笑一声，拿着一叠卷子从讲台上走下来，追问道：“那你写了吗？”
“写了呀，还有好多题不太会，想着开学问问您来着。”裴慕语气诚恳又谦卑。
顾彦有一瞬间十分佩服他的演技。
“哦？是吗？”杨老师已经走到裴慕面前，将一摞卷子甩到他桌上。
“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裴慕看了一眼散在桌上的试卷，心中咯噔一下，仍心存侥幸道：“这是数学假期作业卷子。”
数学老师简直被这人的镇定气笑了：“你要不要猜猜是谁的呀？”
诡异的语气令裴慕背后发毛。
裴慕看着自己一览无遗的书桌堂，犹疑道：“我······的？”
几乎是回答的一瞬间，他耳边响起数学老师的怒吼：“去后面站着去！这个星期之内把这些卷子给我补完！不然也不用上我的课了！”
杨老师说完怒气冲冲地走回讲台。
裴慕转过头来，低声问顾彦：“什么情况？”
顾彦：“······很复杂。”
这事也不能说和顾彦没有关系，毕竟他昨天刚来学校，又长了一张看起来就十分好学的脸，杨老师自然多关注了些。
课间，杨老师来询问顾彦的学习情况，自然就看到了那些堆在凳子上的、裴慕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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