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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宸！”
佟无道的呵斥声让南宸身形一顿，刚刚出鞘的长剑又啪嗒一声稳稳落回了剑鞘中，杀气内敛，莫竹诺炸开的头皮得到了舒缓，不禁长吁一口气。
南宸闭眼整理思绪，片刻后，眼里恢复了冰冷，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是我修为不够动了怒意，回去后自会领罚。”
说完，他看向莫竹诺，冷冷道：“你的休书，我收下了，只是我不认为有什么能让你休我的理由，你的实力远不如我，你觉得你现在能配的上我吗？”
这番话说得直白刺耳，将他看不上莫竹诺的话摆到了明面上，也将莫竹诺和莫家贬得一无是处。
强如莫竹诺是莫家一辈的佼佼者都无法和南宸匹配，那其他人呢，不言而喻。
莫风云捏着椅子的手青筋暴起，身下的椅子被捏得粉碎：“南宸你不要太过分！”
莫竹诺按下暴怒的莫风云，目光狠厉而又冰冷地射来，看得南宸略微失神。
他仿佛看到了八年前的莫竹诺，年纪虽小但风姿绰约，已有一代天骄的苗头，当时的她也是这样目光狠厉、居高临下地用剑抵着他的咽喉：“你还不肯认输？”
这一场儿时胡闹的打斗，彻底让南宸败下阵来，也让他明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从此一边勤加修炼，一边又不断忆起莫竹诺英姿飒爽的模样，心中愈发坚定。
可自从莫竹诺失去了修炼天赋，她一蹶不振，他远远见过一次她，那时的他已经在天元宗崭露头角，追捧之人无数。
而她还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拼了命地修炼，到头来一无所获，最终眼里失去了光，自此再也没有了从前光芒万丈的模样。
看着眼前眼神狠厉的莫竹诺，南宸恍惚，好像又见到了从前骄傲、强大的她，那个曾经令他倾慕的少女。
南宸敛眸，很快调整了思绪。
她不再是他记忆中的少女，十年如一日的金丹，她早已与他不是同一路人。
他将被天元宗掌门收为亲传，未来一片光明。
而她可能这辈子都只能窝在无盐城中，再无建树，平庸一生。
“莫大小姐，你我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何必再苦苦纠缠，不如早些放手，留个体面。”
莫竹诺都快被他气笑了，当初是他上门提的亲，现在明明仗着天元宗的背景，大摇大摆地来到莫家提出退婚，根本不顾莫家颜面，现在反倒来怪她纠缠。
“退婚也需要一个理由，你现在无缘无故地来退婚，你让无盐城的百姓今后如何看待我，又如何看待莫家。”
南宸蹙了蹙眉，莫竹诺的“纠缠”快要耗尽他的耐心：“那你想要怎样？你我之间的差别已经显然易见，就算强行履行婚约，最后难堪的也是你自己。”
现在被退婚难道就不难堪了吗？莫竹诺上下打量了南宸一番，明明看着挺聪明的样子，怎么这般蛮不讲理？
大堂内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所有人都的目光聚集在二人身上。
南宸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莫家族人皆是目露敌意与警惕。
他眼眸垂下，睫毛微颤，他本想着来莫家退婚是简单的事情，他们也该设身处地地为他想想，但凡他们心中有数，也该知道莫竹诺和自己的差距，再加上厚重的赔礼，莫家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却不曾想过，他们会拒绝，亦或者是说，莫竹诺会拒绝。
拎着手里沉甸甸的休书，他紧抿着嘴唇，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你当真不愿意退婚？”
这话说得跟莫竹诺有多舍不得这门婚事一般，莫竹诺深呼吸了一口，心中默念，不要跟傻子计较，但还是忍不住回怼道：“这婚事肯定要退，但不是你南宸休我，是我莫竹诺瞧不上你！”
话语掷地有声，但毫无说服力，如今两人的差距，任谁都不会觉得是莫竹诺要开口休夫。
以实力为尊的世界，就是这般残酷，你是弱者，就理应受到屈辱，无处诉说，只能自己忍着。
南宸不气反笑，定定地看着莫竹诺：“好，我给你一个机会。这纸休书，我暂且为你保管。一年后，我将正式步入无情道，无情道小成之时你若能打败我，就算作是我配不上你，届时休我也好，辱我也罢，我都毫无怨言，如何？”
南宸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好似他所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局外人。
“诺诺，别……”
莫竹诺看向莫风云，他眼神复杂，眼里满是担忧。她咬牙，心里知道，以她现在的能力要在一年后打败他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一年之后再履行退婚，只是给她判了个死缓而已。
届时，打败她是他证道的开始，是她人生的结束，休与不休已经没有意义了。
可如今，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如果南宸没有大摇大摆地来到莫家，惹得人尽皆知，而是私下与莫风云商议，也许事情还有转折的可能，至少大家都退得体面。
但经由他这么一闹，带着大笔的赔礼，带着天元宗的长老，将莫家的颜面踩到了泥里，将莫竹诺贬得一无是处，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行，一言为定！一年之后我若打败了你，不是你南宸退婚，而是我莫竹诺看不上你要休了你！”
“诺诺！”
莫风云快步上前想要阻拦，被佟无道拦下，他笑意盈盈，透不进眼底，挥扇爽朗道：“哈哈哈，那就一言为定，一年后天元宗，我等静候莫小姐大驾光临！”
南宸深深看了莫竹诺一眼，看出她满眼的怒意，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没有半分留恋，转身离去的背影潇洒挺拔，连赔礼都没带走。
大堂内鸦雀无声，面面相觑，无人敢在这个时候说话。
族长撑着座椅起身，覆手而立，向着莫竹诺走来，步伐沉重，走到莫竹诺跟前时思虑了许久，片刻后摇头道：“你啊，太过冲动了。”
“那依族长您的高见，我该如何处理？是该顺着南宸的意思，让莫家被退婚一事彻底坐实吗？到时候，无盐城上下都知道莫家与天元宗毫无瓜葛，甚至被天元宗厌弃，就不是冲动了吗？”
一番话说完，莫竹诺已经没了跟他继续掰扯的念头，转身离去，徒留族长面色难堪留在原地。
族长环视四周，长老们纷纷盘点赔礼，一张张老脸笑得如同灿烂的菊花，并没有人在意他们的对话。
以族长的身份来说，家族的荣誉自然是排在首位，莫竹诺的决定没有问题，可问题就在于，一年后的比试，她毫无胜算，等同于送死。
族长望着莫竹诺离去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旋即摇了摇头。
要怪，就只能怪莫竹诺自己不争气，若她还是十年前一般的天赋，又怎会有今天退婚一事。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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