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长说完他调查的结果了。
当年，这桩惨案一度在网上引来关注。
不过大多数人都只在乎究竟是什么人在网络上诱导一群青少年走上那样的错误道路，还觉得是国外一些势力做的。
至于后续发生的、荣方理一家的惨案，也没谁在深究，大家都觉得荣方理夫妻无法承受失去儿子的悲痛，才会相继自杀。他们自杀的情形怪异，也应该只是自己的内心过于痛苦。
但一直到现在，所长重新去调查当年的事情，所长才突兀地发现，荣方理死的时候的情况，其实很不对劲。
那防火带的布置，隐隐有着法阵的样子。
那说不定就是某个特殊法阵。
至于真正死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荣方理？这很难说。
所长再查了荣方理的妻子死的场景。那也像是在进行某些献祭。
灵气复苏之前，类似的一些邪术组织的活动就已变得活跃。他们就像都已提前知道将可能发生什么，所以提前准备了起来。
荣方理呆怔地看着所长。
他的嘴唇不断哆嗦着，可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
所长也不急，就这样等着他。
好半晌，荣方理才问：“你是说，那个组织害死了一群无辜的少年，然后又害死了那群少年中的某位的父母？那桩全家自杀的惨案，背后全是那组织的影子？”
所长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按照我查探到的线索，我觉得真像就是如此。那少年的父母就算失去了爱子，也不见得会相继自杀。他俩的举动看起来，更像被人唆使了。他们的死状都是在看似正常中藏着种种诡异。只要是有心人，多研究一下，大概都能发现问题。那少年的父母当初应该是忽然失去了孩子，过于悲痛，才完全没有往这些方面考虑吧？”
所长说话时，那双眼还直勾勾地盯着荣方理。
秦明迩几人也没例外，全在留意着荣方理的一举一动。
连无脸怪，这时候都在目不转睛地瞧着荣方理，等着荣方理说话。
所长还没明说，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他已认准了现在这个荣方理，就是当年那人。荣方理所谓的死亡，只是荣方理与黑天组织联手制造出来的假象。黑天组织为了研究邪术，都弄出那么多头盖骨了，只要黑天组织愿意，他们肯定还能设法弄到一具外表看起来和荣方理差不多的尸体。
再则，尸体化成了焦炭，尸体上残留着一些比较明显的、足以证明这人就是荣方理的东西。另外还有那村子的人，都说荣方理回了老屋没有出来，附近又没有其他人报告失踪，荣方理此后也没现身……若非现在所长再去调查，恐怕不会有人怀疑这件事。
荣方理又沉默了一会。
他得表情变得越来越古怪。
他艰难地勾动了嘴角，似乎要笑，只是这笑的表情，看着竟比哭还难看。
他应该挣扎了好一会儿。
到最后，他才发出一阵无力的呵笑声。
可那笑声听起来更像在哭嚎。
“孩子……我的孩子！”
他用双手捂住脸。
在他手指的缝隙间，有着泪光闪烁。
无脸怪轻轻将脑袋靠向他，又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叫声。
荣方理没回应，只是低着头，继续用手盖住脸。
秦明迩本来也在等着荣方理再说话。
所长说出的这些事实就是对荣方理的致命一击。
无论荣方理之前多愿意为黑天组织办事，在荣方理知道了就是黑天组织害死了他的儿子，又引导着他的妻子自杀，进一步将他逼上绝路后，荣方理都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为黑天组织效力。
荣方理身边确实已经没有了多亲近的人，黑天组织也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威胁他继续为组织效力的人质。现在，荣方理已经真的没有了继续替黑天组织干活的理由。
只要等荣方理的情绪再平复一些，秦明迩有理由相信，不管异人局能不能给出在黑天组织的追杀中保住荣方理的命的保证，荣方理都不会再替黑天组织办事。荣方理只会将黑天组织当做自己最大的仇敌。
可系统忽然在秦明迩的脑海中发出刺耳的警告音。
“滴滴滴——宿主请注意！检测到有卡牌落到邪恶力量手中！请宿主及时处理！重复……”
其实不需要等系统重复，秦明迩已经立刻在脑海中点进了游戏后台。
他可以通过这后台看到每一个玩家的数据资料，并且对这些数据进行编辑更改。
反正能做的事情很多。
不过玩家数量很庞大，绝大多数时候，秦明迩都不会主动对玩家们的游戏进度进行干涉。像提醒邵大力，让邵大力不用急着提交金星照片，等现实中也能拍到金星了再去提交，又或者给季小雅特殊故事……这些，都算特殊情况。
现在则是另一个特殊情况。
系统已经帮秦明迩将有问题的那玩家选出来了，秦明迩可以直接看到对方的数据，并且通过游戏，看到那边传过来的画面。
这也算系统的另一用处。
哪怕是类似于黑天组织之类的邪恶势力的人下载了游戏，要玩游戏，拿到卡牌，他们都无法利用卡牌的力量。
一来，传说人物们根本不会为他们办事，传说人物不乐意，卡牌就不可能在现实生效；二来，系统也会时刻监测玩家们的情况，一旦发现卡牌有被用来作恶的可能，就会立刻通知秦明迩处理。在秦明迩处理之前，系统也会根据卡牌使用者那边的情况，有针对性地做一些事。
如果邪恶势力的人当真要玩这游戏，他们反而给秦明迩提供了一个监视他们的绝佳手段。
除非他们要做的事情和卡牌无关，否则他们做什么，都会立刻被秦明迩知道，他们根本无法瞒过去。
秦明迩现在看到的、遭遇了危险的卡牌是一只小黄鸭。
小鸭子之前是在卡牌里的，但现在它被困在了一个法阵中，还被法阵的力量逼得从卡牌里出来了。
小黄鸭在法阵中央的一个圆圈中不停地踱步。
它嘴里还发出着焦躁不安的叫声。
秦明迩想起来了，这小黄鸭和地区传说有关，传闻中，小黄鸭吃了当地含有金子的食物，排泄的时候就将无法消化的金子排了出来。它排出的小金块被养它的人发现了，当地也就注意到了这里有金矿。（注）
游戏中，使用小黄鸭卡牌后，可以得到大量的金钱。
现实里，使用小黄鸭卡牌，只能得到运气提高这种虚无缥缈的buff，有一些玩家能感觉到，有一些玩家却不会产生什么特殊感受。此外，现实里使用小黄鸭卡牌，就可以和小黄鸭玩一会儿。
这就是小黄鸭卡牌的最大作用。
小黄鸭当真没多少战斗力。
秦明迩之前看到这小黄鸭，也将小黄鸭当宠物看待。
他料想不到，邪恶势力的人就挑小黄鸭这软柿子捏，也不去招惹其他能在现实中爆发出强大力量的卡牌，就挑小黄鸭欺负。
法阵困住了小黄鸭，不过在那里面的，只是小黄鸭微不足道的一点能力化身。
小黄鸭那焦躁不安的叫声都是它用来迷惑敌人的，秦明迩感觉得到，小黄鸭的真实想法是激动，它觉得自己终于能派上用场了。这一次，它可是直接给秦明迩提供了相当重要的、与邪恶势力有关的情报！
法阵的四周围了六个人，分别站在六个方位上。六人之间的连线，可以组成一个六芒星。
六人都穿着黑斗篷，还用黑布蒙住了脸，让秦明迩看不出他们的真实模样。那黑斗篷宽大得很，将他们的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连身材如何都无法被人看出来。
秦明迩着实辨别不出什么。
他再看那地上的法阵。
这法阵看起来格外繁复，在一根根线条之中，还有诸多缠绕在线条上的花纹。
秦明迩看得直皱眉。
如果只让他将这些线条画出来，那还好说，虽然有难度，但配合着系统的辅助能力，还是不太难。
但如果还要将那些线条旁边的花纹都给画出来？那秦明迩就要没多少信心了。
不是不行，只是需要的时间实在太长，并不确定有没有这样的必要。
再则，他之前只是将自己看到的、荣方理正在研究着的法阵图画了出来，就让林布担心得都要带他去找猫小姐，让猫小姐给他做精神检测了，秦明迩不确定，自己要是还将这屋子里的法阵图画了出来，又会让林布担心成什么样子。
他的精神似乎不大容易受到侵蚀，哪怕接触到一些比较危险的东西，都可以保持着正常。可其他人未必能理解这点，其他人更可能因此担惊受怕。
秦明迩思索之时，法阵边缘的六个人也动了起来。
他们在快速交换着位置。他们的动作看起来怪诞至极，一个个都扭来扭曲的，又像在跳什么舞蹈。
有一缕缕黑气，从他们头上飘出，不断地往法阵中央汇聚。
他们在动，那些飘起的黑气也就随着他们的动作，围绕着法阵转来转去，一直旋转到法阵中央。
黑气变明显了。
小黄鸭通过系统，给秦明迩传来大段信息。
小黄鸭不能再维持自己在那边的能力化身了，法阵中已经出现了一股庞大的力量，那力量正尝试着将小黄鸭抓走，小黄鸭必须及时让自己的能力化身消散。
几乎是秦明迩接收到小黄鸭的信息的同时，法阵中央失去了小黄鸭的身影。
紧接着，一只完全由黑气凝聚而成的大手，从法阵上空伸出，就朝小黄鸭之前所在的位置抓去。
不过大手略微慢了一点，这时候的小黄鸭已经不见了，大手抓了一个空。
大手，连同那些黑气，都在快速消散。
围绕着法阵跳动的六个人齐齐停住。
他们停下的瞬间，还维持着他们之前跳动的诡异姿势。
继而，他们相继趴倒在地，还吐出了鲜血。
他们登录游戏、获取卡牌的手机还摆放在不远处，为此，秦明迩还能继续看到这边的情况。
又有两个人，推门走了进来。
那两人穿着同样的斗篷，不过不是用布蒙脸，而是带了诡异的面具。
其中一个人的面具是黑色带金边，另一人的是黑色带银边。
黑色金边面具的人冷哼了声。
“一群废柴！”
他说着，就朝登录游戏的手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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