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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霖把那个破损面具扔进待熔的废品箱里。
乌霖同时是姜霁的事,她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三个人知道。
一个是她自己。
一个是她的朋友姜幽。
另一个是舒与。
舒与来自松页岛,眼睛是偏金色的琥珀色,被她调侃成“糖心地瓜”的颜色。
大约是十年前。
姜幽:“我过几天要去松页岛卖花,你去不去?”
她:“我们这里的土壤长出来的花肯定比不上那里的,你要亏本了。”
“听说土壤成分会影响花朵颜色,说不定我就发财了呢。”
“哈,我最多只听说过绣球会因为不同土壤开不同颜色的花,其他没听说过。”
嘴上是这么说,等姜幽登船的时候,她也跟了上去:“一起去一起去!”
姜幽的父亲是运盐船的船长,两个人抱着几束鲜花登上了快船。
松页岛上花草繁茂,与浮盐岛截然不同。
“你们是姐妹吗?”路人好奇地看了一眼她们手中的花束。
她笑着:“对,我是姐姐。”
等那个路人离开后,姜幽瞪她:“我是姐姐!”
“我叫姜霁,我是姐姐——”她随口编出一个名字。
舒与是那时出现在流动花摊上的。
他有些诧异:“蓝色月桃?”
姜幽说的没错,不同土壤有时确实会催发不同颜色的花,就像这些蔚蓝月桃花。
姜幽父亲从别的岛带来不同的种子中,其中许多在浮盐岛无法正常生根发芽,但月桃种子却是难得的幸存者,它们不仅顽强生长,还绽放出了大片蔚蓝花朵。
舒与说,月桃只有红黄白三种颜色,他第一次见到蓝色月桃花。
她就是这样和舒与认识的。
在接下来的时间中,她和姜幽也经常打着卖花的名头去松页岛。
舒与是个性格温柔的人,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过于顽固,在他的原则和底线上固执到几乎无法理解。
她脑子不开窍,偏偏喜欢他清风朗月执拗的样子。
听说人喜欢的有一部分是自己的镜像,后来她仔细反省,发现自己也是执着到无法变通的那种人。
有时候她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像搏击,像对弈,像一决生死的战斗。
她觉得舒与或许也对这种暧昧关系乐在其中,不然不会每次蹲点来买花——她为这一点感到隐秘的开心,却又为这一点感到愤怒和委屈。
第一次对舒与失望,大概是在某次争吵后。
她质问他为什么说出那样的话。
舒与给她的答案很磊落:“我不能伤害那个人。”
她睁大眼睛:“那我呢?”
舒与:“我以为你不会在意那种小事的。”
她心冷了几分:“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在意的?”
舒与:“我不知道……”
“所以你就选择伤害我,是吗?”
舒与说不过她,又或者是理亏了,闭上嘴沉默了。
如果他为自己辩解的话,说不定她会原谅她——她是这么想的——但他一句话都不说。
她讨厌他那种表情,垂着眼眸看不清神色的样子。
最后舒与只是轻轻说:“姜霁……”
她听到这个她随口胡编的名字,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没有资格对舒与发脾气。
他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连朋友关系都不是那么亲密。
她羞愧得无地自容:“对不起。”
“对不起。”他也这样说。
那次从松页岛离开后,她抱着姜幽哭了,姜幽安抚地摸着她的脑袋,轻声安慰她。
她哭不是因为舒与,而是因为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她喜欢锻打过程中逐渐变得坚韧锋利的剑,也希望自己能那样坚定,她厌恶现在的自己:敏感、脆弱、莫名其妙。
她想,她刚才对舒与发脾气的时候,在舒与看来一定是莫名其妙的。
下个月,她们没有去松页岛卖花,姜幽决定带她去另一个岛屿游玩,她推辞了:“算了,不是很想出门。”
姜幽说:“我会给你带点好吃的,听说那里的鱼子糖很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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